“我恐怕無法與你們一同前往幽州。”典忠眉頭緊鎖,望着甘將,想要說什麼,卻又憋了回去,沒能說出。
甘將瞬間明白了,說道:“看來位於帝都的天輪教已經開始了動作,難怪他們會出現在隕鐵山,方纔進入到軍營的時候,我便注意到典將軍你這次帶來的鐵甲軍士兵很少,心中已經所有猜測。”
典忠吃驚地望向這位年輕人,心中甚是感慨,多年不見,他成長了很多,相比與那位莽撞的少年,今非昔比。
“沒錯,京都在戰爭開始後忽然出現許多天輪教衆,十分棘手,這麼多數量的修行者大批出現,肯定是有計劃有預謀的,紀墨書院的學生們大部分投入到北方的作戰中,京城已經混亂一片。”典忠嘆息着說道。
甘將沉思片刻,“事不宜遲,典將軍快快回京,我會帶領西涼的鐵騎即刻增援幽州,按照已經指定的計劃行事。”
典忠默默點頭,隨即出去開始吩咐士兵準備啓程回京,甘將看着身旁的甘玄成問道:“你感覺如何,安排的怎麼樣?”
甘玄成眼神放光,用力點頭,“好......我們......出發。”
幽州的城牆上,謝如雪望着城外的敵軍大營,眼中失神,身旁的城牆破損處,士兵們正在用木板修補着,元軍攻城的次數自己記不清了,像這樣的破損有上百處,疲憊、受傷、死亡在此刻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將軍,我們的援兵什麼時候到?”副將站在一旁,胳膊上的傷口剛剛被簡單處理過,白色的紗布上被鮮血浸透。
謝如雪回過神,臉上掛起淡淡地笑容,“快了,不久前的軍雁帶來最後的一封書信上寫道,會有一隻援兵趕過來救援東臨城,我們只要撐過今晚。”
副將臉上出現了曙光,視線轉到遠處的軍營,曙光消失不見,他不知道能不能撐到明天,身上多處的傷痕隱隱作痛,嘴脣乾裂,眼神似乎快要渙散。
謝如雪拍了拍他的肩膀,頓時感覺到身體中精力恢復些許,臉色亦有好轉,隨即聽到身旁這位將軍發佈的新軍令,急忙轉身向着遠處的城牆跑去,可是自己真正知道,哪裡有什麼軍雁傳書,自從戰爭開始後,從未有軍雁來過。
瞳孔中的那道身影逐漸變小後,謝如雪的目光再次來到不遠處的軍營,那裡的士兵正在跳舞,這副場景在昨日便已經見到過了,戰舞的姿勢異常誇張,盡顯豪放。
目光盡頭,一座中軍帳前,那道雄偉的身姿站立許久,同樣在望着城牆上的她,嘴角揚起一抹淡淡地微笑,“你早晚是老子的,我看你還能堅持多久。”
幽州的夜晚異常寒冷,冬季已經過去,可是今晚的氣溫卻史無前例的低,士兵的屍體整齊地擺放在東臨城西南角,此處,幾道身影出現在這裡,默默對士兵們的屍體拱手行禮,隨後向着街道的北面而去。
謝如雪坐在城牆上,一杆長槍立在身邊,死死地盯着元軍軍營的一舉一動,士兵們都累了,他們靠在城牆上閉着眼,她知道他們沒有一個人真正進入到睡眠。
身旁突然出現的幾人她並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冷冷地問道:“你們不是來落井下石的吧?要是的話,提早動手,否則元軍攻打過來,我可沒空陪你們玩。”
東臨十二宗僅存的幾位宗主面面相覷,相視一笑,其中一位走了出來,正是那日爲天下行走們站出來說話的老者,“將軍,我們是周人,宗門雖大不如前,可是這一次,我們不會再做出當年那樣的事情,請您信任我們。”
謝如雪手握緊槍桿,站起身,“若不是敵人,那就請回吧,作戰是士兵的事情,陣師尚在,我們還不會那麼快就敗下陣來。”
“請您讓我們來吧,即便是死,我們無怨無悔,爲當年的事情贖罪,也算對得起那日幾位聖人的作爲了。”老者臉上黯然的神情消失。
沉默良久,謝如雪眼神中滿是疲憊,“好吧,許多陣師已經陣亡,現在軍中的修行者數量很少了......”糾結了很久,還是將這件事情如實相告。
“明日還請將軍打開南門,東臨十二宗的所有修行者都會到來,爲將軍助陣,我們先告辭了。”幾位老者對着這位女將行禮。
謝如雪在他們離開後,冷笑着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眼睛時,淚花漸漸消失,“那日真應該把你們都殺了......”
對面的軍營中,偶爾能見到巡營的士兵,她緩緩閉上眼睛,今晚不會再有任何進攻,相比於昨日敵軍瘋狂的攻城,今日敵軍也表現出疲憊。
東方魚肚白映在謝如雪的臉上,真如雪花飄落,美麗動人,她緩緩睜開眼睛,見到士兵們已經做好戰鬥準備,僅存的幾位陣師仍在城牆上打坐,恢復着體內的真元。
黑壓壓的敵軍正在緩緩向着東臨城行進,謝如雪對着身旁的副將說道:“你速去南門,將陣法打開,萬萬不可放他們入城。”
“準備戰鬥!”
士兵們爆發出一陣大吼,弓箭手紛紛拉弓搭箭,對準自己的選擇好的目標。陣師們身上真元爆發,強烈的涌動起來,一道屏障若隱若現在城牆前方。
陣師昨日死傷慘重,現在僅能升起屏障,盡力拖延破城時間,爲後方的城防部署拖延出時間,死得其所,不過如此。
謝如雪拿起長槍,白纓飄動,臉上露出笑容,跳下城樓,一人向着大軍殺去。
這位元軍將軍是二十八神將之一的千山絕,排名第十。
他臉色蒼白,並不是被這位女將嚇成這樣,而是自從出生便是如此,爲人陰狠,嗜淫好色,自從看到謝如雪的第一眼,他就想要將她佔爲己有,或者說想要嚐嚐她的身體。
他饒有興趣地揮了揮手,士兵們的陣型改變了,陣師被包圍在層層士兵中間,陣師的地位太重要了,若是沒有他們,這道屏障難破。
兵器碰撞的聲音從前方響起,千山絕血紅色的舌頭舔了一下嘴脣,蒼白的臉上掛着淡淡地笑容,雙手倒背在身後,歪着頭看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