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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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月蘭一口氣沒出,臉色不好看,很想就此把一杯茶潑到李棗兒臉上。不過她雖潑辣囂張,人也不太聰穎,不過也不能算是糊塗。雲耀祖已說遲到無罪,又看起來很開心地認了這個兒媳婦,自己的公爹看樣子對她也不錯。大喜的日子,李棗兒又沒什麼明白的錯處,實在是沒有藉口發作。因此忍了幾忍,終於接了茶,只掀了掀蓋子就扔在一邊,扔了一封薄薄的紅包,便偏過頭,理也不理了。

李棗兒自然不會老實得等馮月蘭開口才會起身,事實上她一接了紅包便飛快地道了謝,同時就站了起來。

隨即又一一見過其他人,是長輩的領紅包,是晚輩的送紅包。秦婉貞當然是真心接納,全心喜悅,只是不敢表露。兩個小叔,一個橫眉豎目,一個沉默有禮,兩個小姑,一個冷冷冰冰,一個好奇怕生,都說不上幾句。倒是三娘柳仙娘,沒什麼顧忌地拉着李棗兒說了好一會兒話,直到用飯時才放開。

除了雲大財,雲家其他人都在這裡用飯,大大的一個圓桌子,看起來熱熱鬧鬧,實則各有各的心思。

李棗兒默默地吃着,只覺得古人定的“食不言寢不語”真是好,若是連吃飯時都不能清淨,早晚會死於胃脹氣!

吃過早飯,衆人散去,李棗兒和雲朝陽兩個自然是跟着秦婉貞回自己的院子,這事馮月蘭開口,道:“李棗兒。”

李棗兒忙回頭道:“大娘。”

馮月蘭上上下下看了她一會兒,冷笑道:“難得你聰明伶俐會做人,全家上下就你禮數週全。不過呢,別想着只要討好公爹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明兒個若是再去給公爹請安可得早點兒,總不能拖着一大家子日日只等你一個。”

李棗兒笑了笑,道:“大娘說的是。我一會兒就去和爺爺說,大娘要我明兒早上早些打擾。”

“你以爲我會怕你說?”馮月蘭咬牙道。

“大娘說什麼話兒?”李棗兒驚訝地道:“我只是按大娘的吩咐去做,什麼怕不怕的,我可聽不懂。”

瞪着李棗兒,馮月蘭想起雲大財的臉,在雲家她誰也不怕,獨獨就怕雲大財。搬出這個公爹,她只好忍着氣,道:“罷了。日後若是晚了,差個人過來說一聲,你們兩個不用過來了。”

“這……”李棗兒作出很爲難的樣子,道:“可是爺爺說他要念經侍佛,今日見我是爲了給見面禮,明日叫我不必過去了。”

“見面禮?”馮月蘭驚叫,“爹給你什麼了?”

“說是叫什麼貓什麼的,唉,媳婦愚笨,也記不得了。反正不過小指甲大的丁點兒珠子,從沒見過的。”李棗兒道。

“貓?”馮月蘭着實有些糊塗,她沒聽過貓眼,更不曾見過,不知道這貓眼是不是值錢玩意兒。她雖認爲雲大財不值錢的東西不能送出手,但聽李棗兒說的,不過“小指甲大小的丁點兒珠子”,又覺應該並不值錢。驚疑不定地看着異口同聲的小夫妻,她哼了一聲,不失時機地挖苦道:“我聽人人都說你聰明,原也不過如此,幾個字而已,就記不住了。”

有心想要李棗兒拿來看看,又覺得有**份,正猶豫着,李棗兒開口了:“大娘見多識廣,一定認識,不如我讓人把東西拿過來給大娘過過目,請大娘辨認一下?”

馮月蘭是很想看看雲大財到底送了李棗兒什麼東西,聽見李棗兒主動這麼說,張了張嘴就要答應,話到嘴邊復又變了,道:“公公送的東西,哪裡有不好的?我也不必過目了,你記着公公心疼你,好好收着東西,也就是了。”

原來,馮月蘭忽然想到,李棗兒家裡是近幾年才富起來的,不認識倒不奇怪,但云朝陽從小耳濡目染,連他都不認得的東西,自己也未必認得。若是東西拿了真的認不出來,豈不是讓別人聽了笑話?況且,雲朝陽就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李棗兒嫁了他,活該被遷怒。雲大財送她好東西也好,壞東西也罷,其實也沒什麼分別。來日方長,她是雲家的主母,還怕整治不了一個小媳婦?

這麼一想,頓時釋懷許多,態度也就有所保留,擺擺手道:“行了,沒事就下去吧,都在這兒站着幹什麼?”

還不是你叫我們留下的?

李棗兒心裡這麼想,但也不至於就說出口,與雲朝陽行了禮,便一左一右挽着秦婉貞出去了。

一路無話,直到回了自個兒的院子,秦婉貞才如釋重負地出了一口氣,將李棗兒拉到跟前仔細地看着,美麗的眸中柔光閃動,有些潮溼漸漸浮出,帶着一絲淡淡的歉意,“棗兒,啓明這孩子一向有自個兒的主意,性子又倔強,但其實很有分寸,並不曾惹出什麼亂子。我實在不知道他會做這樣的混帳事,難得你還肯嫁過來,真是委屈你了。”

李棗兒聽出秦婉貞指的是雲朝陽設計逼婚的事,連忙安慰道:“娘,您多心了,啓明對我很好,我並不覺得委屈。”

秦婉貞道:“他敢對你不好,我就罰她跪祠堂。”字句雖然嚴厲,怎奈聲音軟綿綿的,聽起來一點力度也沒有。

與雲朝陽對視一眼,李棗兒有些挑釁地笑。他敢對她不好麼?倒也不用去跪祠堂,她收拾東西會孃家也就完了。因此也不作答,抿脣微微一笑。

雲朝陽垂手立在旁邊,目光一直在婆媳兩個身上留戀。此時回以一笑,眼底深深的盡是包容與寵溺。

秦婉貞自然不懂夫妻兩個的交流,只當是小夫妻正濃情蜜意。不由感慨地笑了笑,她握了李棗兒的一雙手輕輕地摩挲着,仔細地打量着自己的兒媳婦,真心誠意地說:“真好,我一直想要個女兒,又貼心又乖巧。不像兒子,長大一點兒,就不聽話了。以後,你就是我的女兒了。”

以秦婉貞的性格、出身以及一輩子所受的教育,初時對兒子爲什麼選擇李棗兒是不能理解的。在她眼裡,李棗兒不夠柔美、不夠賢惠、不夠溫順、不夠知書達理、不夠乖巧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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