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嘉愣住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陸子譽會在客房睡覺,他身上穿着睡衣褲,眼神迷糊,慢慢的朝她走來。
她轉過身,飛快地擦乾臉上的淚水,就聽見他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你……你怎麼回來了?”
幾秒種時間,倪嘉腦海裡閃過無數的念頭,現在她要怎麼做,是把手機摔到他臉上,當面鑼對面鼓的質問他,還是忍氣吞聲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她從來沒有想到,這樣的事情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就在上個星期,杜馨還給她講過公司一位女同事的故事——發現老公手機裡的曖昧短信,義憤填膺的質問他。
“你想抵賴?你和這個女人明明就有一腿,” 她尖叫。
“是的,” 他老實承認。
“所以,你愛的人是她?”她聲嘶力竭。
“是的,我的確愛她,” 他點頭。
“這樣的話,你就滾到那個女人身邊去吧,越快越好,” 她歇斯底里。
“好,我馬上就離開,”他拿出自己的行李包:“離婚協議在這裡,麻煩你籤個字,”
這個男人離開了,恐怕是無法相信自己的運氣,事情竟然解決得這麼容易。留下那個可憐的女人,整日以淚洗面,後悔莫及。
倪嘉暗暗告訴自己,不,我不會這麼蠢,我不會這樣讓陸子譽和那個女人稱心如意。是的,她既不會把陸子譽輕易的送到那個女人懷裡,也不會苦苦哀求他留下,她只想看他怎麼把這場戲導演下去,他既然想玩遊戲,那麼——她樂意奉陪。
陸子譽再次開口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緩緩地轉過臉,直直的看着他,至少此刻,他臉上的表情很柔和,沒有那天的冰冷淡漠,連眼神也溫暖了許多,他氣息裡有酒精的味道,很顯然,他還沒有完全從睡意和酒意裡清醒。
“我回來拿一些衣服,”她打開衣櫃,開始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的往牀上堆,她是希望他明白,她沒有絲毫畏懼,離婚就離婚,誰怕誰。
“噢……”他站在那裡,雙目失神,片刻後,他
指了指衣櫃頂上:“要不要我幫你把行李箱拿下來?”
“那樣就最好了,”
“謝謝,”她客氣一句,擡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的神情有些異樣,目光似乎是集中在……天!她差點都忘了,自己現在是——酥胸半露,衣冠不整。
只是此刻,她完全沒有誘惑他的半點慾望,相反,一想到他也會用這種目光看劉娟的身體,噁心感淹沒了她,心裡的怒火猛然噴發。
她冷冷的說:“你渾身酒氣,都不打算先收拾一下自己?”
他尷尬的後退幾步,似乎想說什麼,只是搖了搖頭,然後進了浴室,把門關在身後。
她氣呼呼的把衣服一件一件放進行李箱,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陸子譽,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她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陸子譽和劉娟在一起的情形,他們在哪裡做?她的臥室?馬背上?酒店裡?木蘭山的樹叢裡?
陸子譽四個月前迷上騎馬,剛開始只是偶爾去玩一玩,最近一個多月,變成了每週一次,有時晚上還不回家吃飯,想到這,倪嘉覺得自己愚蠢至極,每個星期天,自己欣然的把他送給另一個女人享受,一點懷疑都沒有,她憑什麼以爲陸子譽和其他男人不一樣?
他一直喜歡激烈的牀上運動,相信劉娟在這方面讓他非常滿意,一個騎師,可以想象她身體的柔軟和韌性,那種靈活,那種爆發力,她在他的身上扭擺腰肢,一前一後配合他衝鋒陷陣……
她幾乎要瘋了。一滴眼淚滾下面頰,再一滴,又一滴,淚水浸溼了她的手掌,她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拿起行李箱,準備離開。
浴室門打開了,陸子譽看起來清爽了許多,他臉部線條堅毅,目光裡是一片冷靜。
“給我,”他淡淡地開口,從她手裡拿過行李箱。
經過女兒的房門,她駐足了片刻,粉紅的牆紙,天藍色的傢俱,整個房間色調溫馨可愛,到處都是女孩子喜歡的玩具,芭比娃娃,小布熊,絨毛兔,小揹包……菲菲睡覺時,喜歡把所有的玩具清點一邊,選幾個抱在懷裡
,在倪嘉臉頰親吻一下,然後閉眼入夢——想到女兒甜蜜的睡容,巨大的腫塊梗在喉嚨,她感到呼吸不暢。
默默地跟在他後面,她思緒萬千:自己就這樣離開,什麼都不說,由着他們放肆,豈不是助長他們的姦情?不行,她應該讓他明白,她已經知道他和劉娟的無恥行爲。
於是她開口:“忘了告訴你,我幫你接了個電話,她說下午老地方見,”
陸子譽愣了一下,臉色滿是迷惑:“什麼?”
倪嘉在心底冷笑,漠然的看了他一眼:“你們不是每個週日都約在馬場見面?”
“噢……知道了,”他這才明白,卻是面無表情,沒有任何解釋,也沒有像她希望地那樣,一臉被捉姦的緊張。
剛要出門,他又折回去,把大信封遞給她:“差點忘了,你的雜誌,我本來準備給你送過去,正好你回來,隨便帶走,嗯……我是想說——”
她臉色沉悶:“你的信我已經看過了,我一定會找時間和律師談一談,尤其是關於菲菲的問題,”
他猛地扭頭看了她一眼,表情有點詫異,幾秒後,他語氣不屑的說:“倪嘉,那件事沒得商量,你沒有談價的砝碼,”
“是嗎?”她擡眼直視他:“菲菲放假的安排我沒有任何意見,至於其他的,我們可以慢慢商量,”
直到這時,陸子譽的臉色才完全變了,他眼神嘲諷的看着倪嘉,慍怒低語:“你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瘋話?”
他把行李放在車尾,轉身進去,“砰”的一聲關上大門。
倪嘉的心也“砰”的一聲落在胸腔,她坐在車裡,感覺莫名其妙的得意,她擡高了下巴,眯着眼,看了看頭頂的太陽,心裡突然輕鬆起來。這一個星期,她轉輾反側無法入眠,她筋疲力盡心思枯竭,此刻,似乎有什麼東西滲入她的體內,在她的心臟上輕輕撫摩了一下,她頓時釋懷了——真正劈腿搞婚外情,被宣判有罪的人並不是她。
當銀蓮湖的家漫漫的消失在視線裡時,雖然是含着淚,她的心是自由的,感覺也是理直氣壯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