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見方心婕走了進來,起身就走了出去。
房裡只有蘇淺,還有她眼前蹲下來的方心婕。
蘇淺的腦中一片嗡嗡的轟鳴聲,冰涼的淚水像是止不住的水龍頭,嘩啦啦的流。
“爲什麼?”她像是一隻受傷的困獸。低聲嘶吼着。固執的看着方心婕。
方心婕冷冷的勾着脣,風韻的臉上,一雙眼睛是冷冷的譏誚。
“爲什麼?蘇淺?你想知道什麼?”方心婕聲音很低,淡淡的,不帶一絲感情。
“那日我讓你不要跟那個男人走在一起,你不聽,如今這樣的下場怪誰?”
蘇淺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
“蘇淺,事到如今,我也不妨告訴你。”她的手輕輕的碰上蘇淺的臉,眼底是一片寂然。“你不是我的女兒,我們根本沒有血緣關係,當然,蘇華林也不是你的父親,你知道你的父母是誰嗎?”
說着,她就笑了。脣邊的笑是真真切切的,“你那已經死去的媽叫林澄,是西城林家的千金小姐,至於你父親,呵呵,連我都不知道是誰。至於你媽,當年可是他的情婦……”她伸手指着男人離去的門口方向。
蘇淺心口一陣一陣收縮着,她沒想到方心婕會告訴她這些。“你說謊……”
是的,西城林家世代爲軍或從政,身爲林家的千金,怎麼會當一個毒販子的情婦?她不相信。
“蘇淺,你都快死了,我騙你幹嘛?你知道這個男人是誰嗎?林淵,三十年前,國內的最大毒梟,二十六年前,你媽懷着身孕卻倒黴的被當做人質擄走成了他的女人。呵呵,你是不知道吧?爲了讓你們姐妹兩個能夠活下去,她用自己的命來要挾他,他居然妥協了,一個毒梟愛上一個軍人的女兒,你說,多諷刺?”
方心婕看着蘇淺震驚的臉,指甲在她的肌膚上劃過,她突然低頭,附在她耳邊輕聲說:“蘇淺,你必須死,跟林淵一起死。”
“你想要做什麼?”蘇淺沒想到,她竟然是想要自己和林淵都死,她不是跟林淵一夥的?
“當年華林爲了他和你死了,所以,你們必須下去給他陪葬!”方心婕眼底的恨意,宛如濤濤江水。
她是林淵的情婦,但是她卻愛上了蘇華林,因爲愛,所以蘇華林死了,她纔會恨!這麼多年,她一直等着林淵出現,如今他終於出現了,她知道,他比從前更狠戾冷酷,但是這又如何,她是爲復仇而來。
“你是說,爸的死……”蘇淺不敢想象,方心婕當年騙了她?
“哼!”方心婕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蘇淺,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蘇淺看着她離開的身影,鎖着鐵鏈的手一把捂着臉,無聲的落淚。
方心婕推開另一邊的門,看見林淵站在裡面噙着笑,她收拾好情緒看着他。
“小婕,過來。”林淵轉身坐在了椅子上,對方心婕說。
方心婕順從的走過去,坐在了他的身側,卻被他一手扯到了懷裡,方心婕看着他,明明已經五十歲的人,看着卻只有三十出頭,這個男人無疑是無得天獨厚。
“今晚打算怎麼做?”方心婕低順着眼看着他。
林淵擡着她的下巴,低頭吻下去,用力的吸允,方心婕吃痛,卻不敢吭聲,她順從他的粗暴。
“嗯?你只需要乖乖看着就行。”
“林淵。”方心婕靠在他的懷裡,微喘着,“她是林澄的女兒,你真捨得下手?”
林淵驀地一頓,聽到林澄的名字時,他明顯是一怒,狠狠的捏住了方心婕下巴,他的眼底戾氣乍現,吃人一般的眼神,看的方心婕一顫。
果然,林澄依舊是他的死穴。可惜,林澄早就死了。
“小婕,我寵你,不代表你縱容你。”他猛地將她推到一邊,也不管力道輕重,讓她的腰狠狠撞上了一旁的桌子,一陣的銳痛。
方心婕蹙了眉,看着他冷傲的背影,勾脣無聲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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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裡。
厲正浩、張心月和江媛守在牀邊看着厲小羽。
厲小羽身上只有輕微的淤傷外加輕微的腦震盪,並未大礙,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
江媛對厲正浩說:“伯父,你和阿姨先回去休息吧,這幾天你累了,我來看着小羽就行了。”
厲正浩拍了拍將媛的肩膀,“小媛,真的是難爲你了。傅白那小子……哎!”
江媛苦澀的笑了笑,“不會,伯父,這些都是我自願的,你也不要怪他。”
“唉。”厲正浩嘆了一口氣,那天厲小羽失蹤了,他是真的怕了,動用了不少關係去找人,卻一無所獲,幸好現在人回來了,“你放心,我說過,厲家的媳婦,會是你,至於蘇淺那個女人。”他皺眉。
“死活與我們無關。”扔溝央弟。
張心月看了一眼江媛,“那我們先回去,小羽醒了,再過來。”
江媛點頭,欲言又止。
厲正浩看見她這般,便問:“怎麼了?是不是還有什麼事?”
她咬了咬脣。
“你說出來,凡事有我幫你頂着。”
“伯父……”江媛眼眶紅紅的,一片霧水,厲正浩忍不住心疼。
“小媛,你別哭,有事你直接跟我說。”
“傅白,傅白他要獨自去救蘇淺……我擔心他……”
厲正浩臉色一凜,“你說的是真的?”
江媛點頭,“剛在屋裡,他接到了對方打來的電話,要求他自己過去。我擔心……幾年前,傅白差點被那個男人殺了,我怕……”
厲正浩鐵青着一張臉,眼底是滔天的怒火。
張心月冷睨了一眼江媛,第一次覺得江媛如此礙眼,可但是她不能表現出來,只得安撫厲正浩。
“你消消氣,彆氣壞了身體,現在過去找他不就行了。”
厲正浩起身,對江媛說:“小媛,小羽就交給你了。”
“好,我會照顧好她的。”
厲正浩轉身,張心月皺眉看了江媛一眼,不着痕跡的收回目光跟着厲正浩離開。
看着合上的房門,江媛伸手抽過一旁的紙巾,輕輕拭去眼底的眼淚,紅脣勾起,她走到門邊來開門,沒有其他人,於是又合上,落了鎖。
走到靠窗的位置,她撥通了電話。
“今晚,張宇會出現嗎?”
“他是林淵信任的人,當然會出現。”
“我要他死。”
那邊,沉默了半響,沒有迴應。
“怎麼?你不是說你是我媽?爲了我,什麼都願意做?”江媛冷笑着。
“小媛,我不會讓你被扯進來,你依舊是江家的女兒。”
電話被掛斷,江媛拿着手機,臉色陰沉的可怕。
從她突然得知自己不是江家的女兒開始,她就開始撒網,拖她那個所謂的親生母親的福氣,她一步步的佈下陷阱,要一個一個的將不該留的人剷除。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她沒有退路。
而知道她身份的張宇,倘若也出現在現場的話,就只能是死。死人,纔不會泄露秘密……
她有踱步回到牀邊,盯着厲小羽的臉看了半天,然後坐在一側,伸手輕輕替她捋好臉頰上的髮絲。
厲小羽的臉依舊是蒼白,病態的蒼白讓她看着十分脆弱,像一尊瓷娃娃,一碰就會碎。
“小羽,這個世界那麼險惡,你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的,我會一直照顧你,所以,你就繼續這樣吧。”她看着厲小羽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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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傅白和林睿、李槿、顧景鳴在書房裡研究着西郊廢舊倉庫周圍的環境。
“在距離舊倉庫大約一千米的位置就是民房,這是有利的埋伏阻擊地址。”李槿指着地圖上一處,“另外,舊倉庫南邊是一條河,這裡也是很好的伏擊地方。”
厲傅白看了一眼,“居民處伏擊不安全,我們誰都不知道,那裡是否有埋伏了林淵的人,這裡安排狙擊不可行。”
林睿點頭同意厲傅白的,“而且警方進入居民區,會引起居民不必要的恐慌。”他看着地圖,指着倉庫南邊的位置,“我去過東郊這個地方,這裡經常有一些癮君子出入,這個舊倉庫以前是一家傢俬工廠的倉庫舊址,這裡面堆放了一些木材,而且已經雜草叢生,蘆葦茂盛,還有一點,我進去過倉庫抓人,倉庫南邊的位置,有窗戶,所以這裡可以埋伏。”
顧景鳴涼涼的說了一句:“再多的阻擊手都沒用,如果林淵不出倉庫,一直躲在倉庫裡頭,小五三下二除五就被解決了。”
他說了重點上,確實,周圍的人力,全部都是起到抓捕作用,若是人不出來,根本無法救人。
三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厲傅白的臉上,厲傅白淡漠的看了他們一眼。
語氣同臉如出一轍的淡漠,“等待時機。”
三人同時瞭然了他眼裡的意思。
書房的門突然被打開,厲正浩臉色鐵青站在門邊上。
“厲傅白,你要爲了那個女人去送命?!”即使他一直跟這個兒子不和,見面就吵,但是畢竟是自己的親生血肉,他這當父親的,怎麼可能會允許他這麼做。
厲傅白擡頭,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當他是不存在的。
“就這樣吧,剩下的,你們安排。”
三人起身離開,對於厲傅白和厲正浩這樣的爭吵,早習以爲常。
“你是不是打算爲了那個女人命都不要了!”厲正浩着實被氣得不輕,腳踩在地板上都發出極大的動靜。
厲傅白從椅子上站起來,“這與你有關係?”
“我是你老子!”
“早在八年前,我媽死的那一刻開始,你就已經不是我爸!”厲傅白冷冷的諷刺。
厲正浩臉一僵,呼吸也也微喘着,“你媽的死,是意外。”
“是不是意外,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會跟你一樣,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