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娜一直昏迷到第三天的早晨,才勉勉強強的睜開眼睛。明黃色的陽光折射進來,映在她那張微微還有些腫的臉頰上,刺的她有些睜不開眼。她微微的蹙眉,眯着眼睛盯着天花板。腦瓜子開始迅速倒帶。山林裡逃亡的那段記憶瞬間被拉到眼前,她心有餘悸的嘆了口氣。
艾瑪,看樣子現在她是在醫院了。總算是走出那個鳥不拉屎的山林了!
夏纏見她醒了,笑道,“懶死了,左大小姐。你終於捨得醒了?”她受的傷比左大小姐要重些,可她昨天下午就醒了,而受傷最重的男神也是昨個晚上九點醒的。只有這個左大小姐一直懶着,睡到現在。
左娜一怔,眼簾撐開一道縫看着夏纏。當她看見夏纏還腫着的臉頰,還有眼角那一大片淤青後,驚悚的叫道,“天啊,你怎麼變這麼醜?嚇死我了!整的跟個豬頭似得!”
夏纏臉上的笑容頓了頓,隨即不客氣的道,“拉倒吧,我還沒嫌你嚇着我呢!你自個也醜的不行不行的了!”
左娜再度發出驚悚的叫聲。“你說的是真的?快把鏡子遞給我!”
夏纏知道她很愛美,口頭上打擊打擊她就算了,不想再用實際行動打擊她,“這是病房哪有鏡子啊?我勸你也別照鏡子了,我怕把你自己也嚇着。”莊餘縱亡。
左娜瞪大眼睛。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了,她真想把夏纏給拎過來,可是手臂又使不上勁。最後她蹙眉,長嘆道,“我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孽啊?我怎麼會腦子發熱的去救你啊?你看看你現在把我害的這麼醜,我可怎麼辦啊?我還怎麼見人啊?我真後悔,我好後悔啊!”
夏纏瞭解她毒舌的性格了。也不介意,反而是順着她說道,“後悔也沒用了,反正是救了,我勸你還是別嚎了。一會要是被大叔聽見,那可就破壞你形象了。”
大叔這兩個字,瞬間讓左娜停止哀嚎,她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她,“你說什麼?你剛纔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夏纏其實心底也不確定大叔會不會來這個小鎮,本想着跟左娜開個玩笑,哪知身後真的有腳步聲響起。她一回眸,便看見阮景瑞在管家老許的帶領下站在病房門口。
阮景瑞一身亞麻風衣,包裹着他高挺的身軀,身上還裹着一層寒氣。他的五官立體而分明,英俊而又透着那麼幾分高傲,高傲中又透着那麼一絲的柔情。明黃的光線籠罩在他的周身,他完美的如同畫卷中走下來的騎士。
夏纏不得不感嘆阮家基因真好,爺爺雖然現在是老了,可她看見過爺爺年輕時候的照片,也是標準的冷酷總裁那一類型的。阮景瑞在五官方面遺傳爺爺的更多些,而阮景遇只是在性格方面遺傳爺爺更多些。總之,都是霸氣威武的那一類型的。
左娜看見門口那抹身影后,之前那不滿的哀嚎分分鐘就被踢出喉嚨口,眸底滿是意外和驚喜。
夏纏禮貌的衝阮景瑞笑道,“大叔,早上好!”
阮景瑞看着她,眸底閃過一抹關切,“傷好的怎麼樣了?”
夏纏無所謂的勾脣輕笑,還淘氣的握着粉拳,“沒事,我是打不倒的小強。這點皮外傷不算什麼,雖然還是疼,但是卻沒那麼疼了。”
阮景瑞的脣角微微上揚,“沒事就好。”
夏纏低頭在左娜耳畔問,“現在還後悔救了我嗎?我可是知恩圖報的幫你把大叔給請來了,你好好把握自個幸福。我開溜了,我得回去陪我家大總裁呢。”
左娜用只有兩個人聽見的聲音回道,“我早就不後悔了,看見大叔那一瞬間我就不後悔救你了!我突然發現我很偉大,我好喜歡當英雄的感覺!”
“得了,好好把握!”說完,夏纏跟阮景瑞揮了揮手就一瘸一拐的走了。
走到管家老許面前時,對管家老許使了一個眼色。
管家老許連忙找了一個藉口走了,留下阮景瑞和左娜兩人。
左娜想起來,無比想撲進大叔的懷抱中,好好的矯情一翻。可是,她只做到了無比想。她渾身疼的像是被車輪碾壓過,哪裡還起的來?可是她又迫切的想更靠近大叔一切,就算不能撲倒他懷中,聞聞他身上那熟悉的男性氣息也不錯啊。
她費力的擡起手臂,總算是將成功的向大叔發出了靠近的信號,她向他招手。
阮景瑞只是一瞬不瞬的站着,那淡淡的眸光看着她。
左娜急了,“大叔,你倒是過來啊!我又不是洪水猛獸!能吃了你不成?”
阮景瑞還是站着,看着她的眸光有些複雜。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竟會因爲得知她受傷了想要過來看她。來的時候沒多想,這會細想起來真的覺得自己反常了。
就在他提步轉身的時候,左娜徹底急了,“阮景瑞你要是轉身就走,我分分鐘跳樓給你看!”好不容易把他給盼來了,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讓他走掉?
阮景瑞眉頭微微蹙了蹙,看向她,沒說話。而是轉身接過管家老許遞過來的白粥,走了進來。
左娜看見那人手中的白粥後,臉上閃過一陣尷尬。原來他沒想轉身就走啊?看來是自己觀察力不夠,有些小激動了。
阮景瑞將餐盒裝着的白粥放到一邊的牀頭櫃上面,順勢在一邊的凳子上坐下,淡淡的道,“想要跳樓也得等吃飽了,有力氣再跳!就你這樣,估計起牀都難!”
左娜微囧,不過瞬間又笑了,微微偏頭,“那你餵我唄,我現在不能動!”經過這次事情之後,她打定了主意要向夏纏學習。死纏爛打,軟磨硬泡,耍橫撒嬌,各種招數都得用上,只要能搞定大叔。沒有不要臉,只有更不要臉!她不但要向夏纏學習,還得在夏纏的基礎上發揚光大。
阮景瑞沒說話,只是起身將她面前的小桌子支好,然後把白粥放上去,又將調羹塞到她手裡,“餓了就起來吃,不餓就繼續躺着。”
左娜無語的翻白眼,正常邏輯大叔不應該像捂着個寶貝似得,一勺一勺喂她吃嗎?怎麼這麼不按常理出牌?不過呢,大叔就是大叔,他要是按常理出牌估計也沒那麼迷人了。她也不矯情,伸手,“拉我一把,我自個吃。我又不是林黛玉型的,吃個飯還能難倒我?”
阮景瑞果然伸手拉了她一把,動作不算溫柔,但也絕對不冷漠。
左娜是真的餓了,就那麼倚在牀頭,一手扶着餐盒,一手拿着調羹,就着小菜,開始吃起來。餓得前胸貼後背的她,甚至顧不上自己的形象。等到她吃了一半後,稍微緩解了一下飢餓感後,才後知後覺的擡眸看着大叔,“我這麼吃飯的樣子是不是很醜?”
阮景瑞在她吃飯的時候,一直看着她,沉默了幾秒後,才淡淡的道,“你的醜,跟吃飯無關!”
左娜長嘆了一聲,“艾瑪,不帶這麼刺激人的。我的醜都是暫時的,我這還不是爲了救夏纏嘛?”
阮景瑞幫她將包菜芯往她面前推了推,又淡淡的問,“剛纔我在門口聽見你說很後悔救了夏纏?”
左娜立馬搖頭,堅定的搖頭,“艾瑪,怎麼可能?說這話的人肯定不是我!我救了夏纏,我很自豪。我覺得自己可偉大了,勇敢無比!”順便心底跟了一句,能夠換你來醫院看我,再救一次又何妨?
左娜吃飽了之後,阮景瑞還算是沒冷漠到底,幫她收拾好餐盒,將小桌子收起來。
左娜重新躺了下去,這會身上的疼痛對她來說,已經完全可以被忽略了。看着這個舉手投足間都魅力無窮的男人,她的心裡滿滿的都是幸福。這個男人身上有着成熟男人身上所具備的有點,穩重,成熟,英氣,霸氣,簡直就是她的男神啊!
阮景瑞微微蹙眉,被她這麼花癡的眼神盯的有些不自在。
左娜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然後壓低聲音問,“你有沒有想我?”
阮景瑞沒聽清,“什麼?”
“我問你有沒有想我?”左娜提高聲音,然後笑道,“這個問題我替你回答了,肯定想了嘛。不然怎麼會大老遠跑來看我?對吧?”
阮景瑞很不客氣的淡道,“我來看景遇和夏纏。”
左娜撇了撇嘴,“你就死鴨子嘴硬吧?我當你是想我了,我也想你了!反正你要是不想我就是沒良心,不過我也瞭解你,你的想通常都是在牀上表現出來的。對吧?”
阮景瑞再度蹙眉,這是他遇到的最口無遮攔的女孩子,不過,他竟能忍受着她的自戀的嘮叨。
接下來的相處過程中,一直都是左娜在說話,阮景瑞聽着。偶爾也會冷漠的說上一句,將左娜的自戀打入原形。
不過,左娜也不介意,她覺得這樣酷酷的大叔比較有魅力。
阮景瑞陪着左娜直到她再次睡着了,看着她安靜的睡容。他眸底閃過一抹詫異,他竟陪着這個囉嗦的小丫頭一上午?什麼時候他的忍耐性這麼好了?
也正是這天下午,管家老許安排他們三人轉院,轉到錦城一院。
錦城醫院的條件自然要好很多,管家老許還是安排了阮景遇跟夏纏同一間病房。
夏纏心底默默的給管家點了個贊,她還不知道管家跟爺爺早已知道她跟阮景遇的事。
阮定天早早的就來醫院守着了,見到夏纏和阮景遇之後,幽深的眸底閃過一抹歉意。
夏纏看見爺爺,立馬迎了上去,“爺爺……”
阮定天如釋重負的嘆了口氣,將她全身上下都打量個遍,最後將她攬在懷中輕輕拍着她的背,嗓音沙啞道,“沒事就好,沒事爺爺就放心了。”
夏纏笑了,安慰着爺爺,“爺爺你不用擔心,我年輕好恢復。”
阮定天又看向阮景遇,眸光同樣在他身上掃了一圈後,落在他纏着繃帶的肩頭和手背,眸底一絲歉意閃過,啞聲問,“傷口怎麼樣?”
阮景遇只是淡淡的回道,“沒大礙!”
阮定天微微點頭,“那就好。”
最後一個下車的是左娜,她下車之後看見阮定天,心底騰起一抹躊躇。見到大叔的父親,她應該彬彬有禮纔對。可是她應該叫他什麼?她跟夏纏是同學,她應該順着夏纏叫一聲爺爺。可是,他是大叔的父親啊,她可是打算將來跟大叔一條道走到黑的啊。猶豫了片刻,她笑着打招呼,“阮老先生,你好,我是夏纏的同學叫左娜。”
夏纏也連忙幫着介紹道,“爺爺,這次多虧了左娜。她剛好在來錦城的路上遇到我被綁架,是她救了我。”
阮定天那雙深沉的眸底閃過一抹感激,中氣十足的道,“受苦了。”
左娜笑的爽朗,“沒什麼。”這下子,她真是發現救夏纏是救對了。討好了大叔又討好了未來公公,這感覺真好!
之後,阮景遇,夏纏,左娜三人回病房休息。
阮景遇和夏纏兩人住一間病房,夏纏以爲爺爺不知道她跟男神的關係,顯然這會也不是坦白的時候。所以,她還故意打了馬虎眼,“小叔是因爲我才受傷的,而且傷的這麼重,我方便照顧他。”
阮定天微微點頭,只說,“好好照顧他,也照顧好你自己。”
夏纏樂呵呵的點頭,“恩。”
阮景瑞將左娜送進病房後,看了看手錶,不知不覺他竟陪了這隻小野貓一整天了。
左娜躺下後,出人意料的催促他,“行了,我可以安心養傷了。你先回去忙吧,你是事業型的大叔,我尊重你的事業,有事業的男人才有魅力。我不纏你,你去忙吧。”
阮景瑞眸底微微閃過一抹詫異,看着她。
左娜眸底露出一絲嫵媚,有些妖嬈的眨了眨眼,“別這麼看着我,我倒是想纏你了,可是身體不方便啊!等我養好身子,一定滿足你牀上的各種要求。”
阮景瑞瞬間收起他眸底的意外,轉身離去。這小野貓的膽子,不是一般的大!
而這邊的病房,阮景遇跟夏纏剛躺下休息後。
藍雅便來了,她推開病房的門,看見阮景遇躺着,肩頭纏着紗布,臉色也很蒼白。眼眸中當即溢出一圈晶瑩的水霧,走過來,緊張的問,“怎麼樣了?景遇,你傷怎麼樣了?我可擔心死了。”
阮景遇這個人性格冷漠,即使對待小姨,他也還是這副淡漠的樣子,淡淡的道,“沒大礙了。”
藍雅心疼極了,“都傷成這樣了,還說沒大礙了?以後不要這樣了,你要愛惜自己的身子,你要是出了什麼意外?我怎麼跟你媽媽交代?”
阮景遇還是淡淡的道,“沒事了,不用擔心。”
夏纏見是藍雅來了,還是很有禮貌的坐起來打招呼,“小姨,你來啦?”雖然說藍雅不喜歡她,但她從來不敢失了禮數。
藍雅只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後,就當她不存在,“景遇,你想吃什麼?小姨親自下廚幫你做。”
阮景遇淡漠的道,“不用麻煩了,阮家管家已經安排好了營養餐。”
夏纏也不介意藍雅的態度,想着藍雅既然來了,還是起身給她倒杯水吧。因爲胳膊受傷還沒好,所以拎開水瓶的時候不小心差點燙到自己。
一直冷冷清清態度淡漠的阮景遇這下子眸底卻是閃過一抹清晰的緊張,然後道,“小心點!”那字裡行間,滿是對她特有的關心和緊張。
夏纏回頭衝他甜甜一笑,“沒事,不小心手滑了一下。”
看着這兩人當衆秀恩愛,藍雅氣的臉色都變了。可這會景遇受傷,又是在醫院這種公衆場合,她不好發作,只得忍着。
夏纏倒了一杯水後,端過來,“小姨,喝水。”
藍雅不悅的瞪了一眼她端過來的水杯,冷道,“別叫我小姨,我們不熟。我是景遇的小姨,你是景遇的侄女。按照輩分,你應該叫姨婆纔對。”
阮景遇眸底閃過一絲涼意,卻聽見夏纏脆聲笑道,“那不是把你叫老了嘛?我還是喜歡叫你小姨,小姨喝水吧,我給你放着了。”
反正她也不跟藍雅正面衝突,她只是裝傻。
藍雅氣沖沖的瞪她,“夏纏,你臉皮怎麼這麼厚?景遇被你害成這樣子,爲了你受了這麼重的傷,你居然還能笑的出來?你究竟有沒有心?一開始我就不贊成你們在一起,你們根本不合適!”
夏纏不跟她爭執,這樣的爭執其實已經沒意思了。她轉身回到病牀上,微微一笑,“小姨,你慢慢聊着,我睡覺了。”
藍雅似乎覺得不解氣,又端着架子數落道,“你這是什麼態度?這就是你對長輩的態度?你怎麼一點禮數不懂?”
夏纏又坐了起來,還是笑,“小姨,你別激動。我躺着休息是不想惹你生氣,你要是想我陪你聊天,那我能陪你聊一整休。你想嗎?”
藍雅冷冷的掃了她一眼,“我懶得跟你廢話,總之以後我再也不想看見景遇爲你受傷了。”
夏纏對於這點倒是比較贊同,“恩,我也不想看見景遇爲我受傷。”
“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藍雅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
阮景遇冷聲道,“小姨,我累了,想休息了。”
他就這樣下了逐客令,藍雅眸底怒氣濃烈了些,到底是顧及着他身上的傷口,咬牙不再多說什麼,“那你好好休息,我過兩天再來看你。不管到什麼時候,你都要記得小姨是你的親人,小姨是關心你的。”
說完,踩着高跟鞋優雅的離去。
病房內,夏纏看着另一張牀上的男人,調皮的問,“看見小姨的眼淚和煽情,你動搖了嗎?總裁?”
阮景遇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回了她一個你明顯是廢話眼神。之後,眸光堅定,嗓音透着一貫的霸氣,“過來陪我睡一會,我累了。”
夏纏眨眸,“現在是白天唉。”
阮景遇沉靜的道,“不是偷情,不用緊張。我想抱着你睡一會。”剛纔被小姨絮叨的他,覺得有些累。
夏纏嘿嘿的笑道,“那我先關門。”
她剛走到病房門口,又來了不速之客。病房的門被人着急的推開,她看清來人後微微一楞,“姑姑?南宮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