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丈臺階之上,應暮站在最前。
與此同時,暮先生淡淡道:“還剩下半刻鐘的時間,想要登上朝暮臺的趕緊了。”
距離朝暮臺還有大約五十級臺階,然而四面八方來自觀天鏡的攻擊還在,又要應付下面驚怒之下攻擊更甚的修士們,這半刻鐘的時間,其實很緊湊。
沈蒹葭有些猶疑,因爲此刻應思君讓她領着應暮前行,然後留下應思君一人抵擋那些人。
只要能夠撐過這一波,搶先登上朝暮臺,那麼一切問題便迎刃而解了。
“你……”
沈蒹葭深深看向應思君,有些擔憂她的安全,就見這個靦腆少女堅定說:“放心。”
於是,沈蒹葭牽住應暮繼續攀登。
應思君自上向下看着那些攻勢不一的一衆修士們,默默給自己加油鼓起,“不要緊張,不要緊張。”
看得出來,她的對敵經驗委實不多,只是,想着身後二人,她咬了咬下脣,手中掌心舉起光芒,分化出了十二道光束落在了她周身。
來人氣勢洶洶,暫時統一戰線,準備先將應思君這個礙事的給打下去,各自動用的都是強力術法以及法器,然而一進到應思君周身一丈時,他們便發現了一件事。
這個在之前表現毫不出色的女修,竟然動用的是陣法。
陣法分爲天地玄黃四個等階,地級及之上的便是上品陣法,而上品陣法的一大特點就是,不怕羣攻,並且可以越級對戰。
說是說應思君一人,其實從他們輕敵之時進入應思君的陣法開始,他們就等於是在和這個陣法對抗。
這是一個困陣,攻擊力很弱,但是束縛住了他們的攻勢,然而很快,這羣人之中通神境界的修士便發現了問題。
“這陣法沒有陣器,乃是以她自身修爲佈下,雖然神妙,但是不得持久,我們只要再堅持十個呼吸,這陣法就會自動破滅。”
應思君臉色一下子白了,她修爲平平,能夠捆住這些人其實已經可以自傲了,只是她現在需要的是幫助沈蒹葭還有應暮爭取時間。她勉力支撐着,十個呼吸轉瞬便到,陣法被迫瓦解。有一個年輕修士認定應思君和沈蒹葭關係不錯,在破陣的同時還攻向了她。
應思君蒼茫應對,直接被一擊打落千丈臺階。
而姜瑤一身法力也漸漸耗光,奮力打了一擊殺手鐗,帶着另外三人一起落下臺階。還有幾人因爲損耗過大,再登朝暮臺也爭不過別人,所以只能主動離開。
至此,只剩下了十數人。
後來之人怒氣衝衝,一邊應付觀天鏡,一邊追上沈蒹葭,距離前邊只剩下了三十級臺階,可觀天鏡的攻擊也愈發大了起來,甚至沈蒹葭不得不全神貫注的應對。
應暮被沈蒹葭保護的好好的,她此刻顯露出來的樣子完全是一個老人的狀態,白髮蒼蒼,臉上佈滿了細紋。
但是越是如此,她心中反而越是平靜。
雖然遺憾,。
應暮緩緩的說道:“也許,這便是天命吧。”
沈蒹葭握緊連山的手臂被一道光束給震得生疼,她“嘶”了聲,“什麼天命,老孃這輩子,最不信的就是天命。”
密集無比的攻擊落了下來,沈蒹葭將連山揮出,油紙傘驀地放大,擋了下來,而後沈蒹葭袖口鑽出了小玉。得到指令之後,小玉迅速將人捆住二人捆住,然後用力拽住她們二人向前。
連山很快就被打落,掉在了臺階之上,變回了原形,那些攻擊全都朝着沒有防護的沈蒹葭與應暮落去。沈蒹葭微微翻轉,而後張開手臂,用身體直面那些攻擊。
一點一點的對抗,然後發現規律再前進太麻煩了,沈蒹葭盡力將應暮保護的嚴嚴實實的,僅憑自己的身體來抵抗。
下邊那些人都呆了,他們或許只是想要爭取一個登上朝暮臺的虛名,畢竟這麼多年來都未曾有人登上去過,或是獵奇,想要看看所謂的驚鴻宴是何種東西。
但他們沒有人會選擇以這樣自殘的方式去攀登。
沈蒹葭做到了。
然而伴隨着她的出其不意,霎時間,超出三倍的攻擊落了下來。
外界投影之下,剛纔還憤怒的修士這一刻全都牙疼無比,光看着都覺得疼,而且他們現在的想法還有些不約而同。
“這也太倒黴了,那些攻擊都和不要錢一樣的,嘖嘖嘖,這一下,不死都難。”
疼!太疼了!沈蒹葭大義凜然的下一刻,滿腦子全是後悔,人真的是不能衝動,衝動是魔鬼,而且她身上這套並不是法衣,沒有防禦力,自己還要分出修爲保護衣服,免得糟蹋了衣服,浪費靈石。
就在小玉即將帶着她們站上第一個臺階之時,天空之中,暮先生嘆了聲:“時間到了。”
沈蒹葭和應暮將將站住,然而腳下的千丈臺階已經開始了崩潰,從下到上,開始了斷裂。其他人見狀選擇放棄,或是跳下臺階,或是御物而下,既然已經無法登臺了,那麼禁空禁制也被取消了。
很快,斷裂之勢即將蔓延到了這裡。
沈蒹葭看了眼即將隱藏起來的朝暮臺,和斷裂的臺階,想到了應暮所做的選擇。她邁步,跳下了臺階。
外界之人,觀天鏡內的衆修士,還有暮先生都覺得震驚。
因爲下一刻,沈蒹葭一手扯着捆仙繩小玉,小玉的另一端綁住了朝暮臺底,而另一邊沈蒹葭伸手將連山喚回,然後單手撐在了應暮所立着這一大塊臺階之下。
連山將其他碎片給頂上,而自己則撐住了最大的一塊臺階以及朝暮臺。強大的撕扯之力肆虐,沈蒹葭頭一次覺得身死道消這四個字無比的近。
手臂之上的反震力幾乎將她的手臂給震脫節,她不過撐着了一個呼吸,就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她狠狠咬着牙,向上,“小暮、暮,快!”
登上朝暮臺需要站在第一級臺階上,而後等朝暮臺與臺階相連,方纔可以踏入,然而沈蒹葭一人之力無法讓臺階與朝暮檯安穩相連,因而朝暮臺的禁制一直沒有放開。
沈蒹葭明白了這個問題之後,幾乎是拿命來拼,一身修爲全都轟然而出。
“給我!開啊!”
沈蒹葭眼眸之間一閃而過了一道微弱火光,也正是這一個剎那,那臺階和朝暮臺徹底連上了。
暮先生:“竟然……”
觀天鏡內其他修士:“這是人?”
應河:“這都可以?”
外界修士:“這個女修有點秀!”
子初:“師父!!!”
應暮邁步上了朝暮臺。
沈蒹葭見到這一幕之後,心裡一鬆,而後脫力一般的掉落下來,她緩緩向下落去,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浮空。
“總算是,如願了。”她心想。
掉落的失重感很快被另一種感覺給替代,她被人抱在了懷裡,她微微擡頭,看見了長大版的子初的下頜,以及他眼中的着急。
沈蒹葭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