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冬天太長

爲什麼我總是那麼那麼的倒黴,爲什麼我身的負擔總比別人多呢?爲什麼,我身總是那麼多爲什麼呢?

柒菲,行走在荒蕪與廢墟之中,繼續過着飢寒交加的生活,她開始抱怨了。

外面的大世界,果然變成了一片廢墟。

柒菲想逃避,但是沒有地方能夠逃避,柒菲想放聲大哭一場,也沒有什麼理由能讓她哭泣真想放聲大哭一回!但這個冬天,讓她冷的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現實總是這樣的殘酷,柒菲只是一個弱女子而已,卻要擔負着不應該由她擔負的東西,柒菲在這個冬天來到人間,對這個陌生的地方沒有任何記憶,也從來沒有想起了什麼,柒菲是不幸的,因爲她丟掉了在世間最沉重的東西,那就是回憶。

同樣的,柒菲也是幸運的,因爲她拋棄了在世間最沉重的枷鎖,那,也是回憶。

回憶啊

如今有一種力量正在不知不覺的喚醒着柒菲內心深處的什麼,總也想不出來,但卻偏要去想,是什麼人?還是什麼事情,自己曾經擁有過的東西,那寶貴的回憶,似乎又要回來了。

柒菲努力的想,努力的回想,但總也想不到。

命運就如同抓不到的風兒,握不住的雪兒,你只能望,只能感受,卻擁有不了,駕馭不了——這一切,都是命啊。

“這一切,都是命啊。”

柒菲長嘆,她可以選擇的,她可以選擇在心燼溫暖的山洞中再多停留幾天,縱然心燼只是她生命中的過路人,但自己能留下來哪怕再有幾天的時間,他總會很高興?

心燼的山洞,讓柒菲第一次感覺到了家的溫暖。

家的溫暖。

這年的冬天,好冷好冷。

“假若我只是一個平凡人家的女子,儘管這世界支離破碎了,儘管這世界真的會有什麼大災難發生,那,我最多能做的也只是拿着香火去祈求神靈,更不用以凡人軀體去做神應該做的事情,更不用這樣顛沛流離了我到底要去哪兒?我到底來自哪兒?我到底到底還要找尋什麼?

我全不知道。

漠然了,冷漠了,柒菲環望着四周蕭瑟,周圍除了雪地,就是殘垣斷壁,大災難的確開始了,那個不知道是什麼的力量正在蓄意毀滅洪荒大世界,前幾日,柒菲還能看到老少哭泣着在街道乞討,年輕力壯的小子們爲了一塊饅頭一口粥而在破碎的家園大打出手,昔日的好兄弟爲了生命的延續自相殘殺。還有還有被夾在瓦礫中無法掙脫的哭叫聲,野獸們四處燒殺掠奪的聲音。

這些悽慘,麻木了柒菲的心。

“活着,好麼?”

這本不應該是一個十七歲少女的心聲,這本不應該是一個活潑的心聲!柒菲看着這一切一切,一滴眼淚也沒有掉,直到幾天前的哭叫變成如今的可怕寂靜,她仍沒有掉一滴眼淚。

在某種意義,她是堅強的,若換作別的女孩子,估計此刻早已經放聲大哭。

但在某種意義,她是懦弱的,因爲看到此情此景,她連哭的膽量都沒有了。

冬天,冬天

爲什麼今年的冬天會那麼那麼的漫長?如今應該已經能夠看到春的跡象,但是什麼都沒有,柒菲好希望好希望能親眼看看人間的春天,她從來沒見過春天是什麼樣子,什麼叫萬物復甦,什麼叫明媚,如今雪地中,就連耀眼太陽照射進來的光芒都顯得格外寒冷。

滋生萬物的春天啊,你什麼時候?才能來到呢?

“娘娘”

微弱的呼喚,在這寂靜中格外的動聽。

這是稚嫩的聲音,是童真的聲音,如同天籟之音,打動了柒菲的心,讓她原本麻木的眼神重新恢復了一絲光亮,柒菲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向那裡看,雪地中,本已經是一望無際,不知道有多少的冰封靈魂被永久的埋葬在邪惡力量摧毀了的山川冰雪下,但那裡,分明又一個半大孩子,蹲在雪地中輕輕呼喚着那一聲聲來自天國的聲音。

柒菲,第一次感覺到了生的希望。

小孩子絕望的坐在雪地,旁邊還有一攤血跡。

順着血跡,是那個被壓在巨石之下的母親。

隔着老遠,但是柒菲能看的見,年輕的媽媽在微笑,她溫柔的安慰着孩子,儘管萬分劇痛,儘管隨時都有生命的危險,但是這個美麗溫柔的女人,總是用什麼話語呵護着孩子,但是孩子,看着血跡卻一直在哭泣,一直在哭泣。

不經意的,柒菲突然覺得自己就是那個孩子。

那個絕望中哭泣的孩子。

母親是溫柔的,孩子明顯比柒菲幸運多了,他有母親,一個溫柔的母親,然而柒菲卻是無依無靠的一個人,但同樣的,孩子比柒菲悲哀萬倍!因爲,此刻的孩子,就要眼睜睜的看着母親流血死去!有什麼悲哀,能夠比眼睜睜的看着親人死去更加可怕呢?!

孩子哭得“悽慘”

只能用悽慘二字形容了,柒菲想去幫助孩子,幫助那個年輕的女人,但是自己又能去做什麼呢?自己已經是飢寒交迫,已經是瀕臨中的人了,又能去爲誰做些什麼呢?又何談什麼可笑的救世?!

可笑

柒菲掩面,想要繼續行走,逃離那些可惡的哭聲,但是年輕女人對孩子的低低話語卻早已經早已經從時空中穿梭進柒菲的心中,如同烙頭一樣燙燒着她年輕的心。

“孩子你爲什麼就不聽話呢?吃了孃的肉,就可以多活幾天,你不會被餓死的,總有好心人總有好心人會幫助你的。”

“不”孩子使勁的搖頭哭泣!:“娘!娘!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不要你走!娘!娘!”

“孃的血快流光了希望的就是孩子你能多活幾天,多活這幾天,或許將來就能活能吃飽穿暖,這是娘這輩子唯一對你的奢望了。”

“娘!我就要你!就要你!”

孩子使勁的挪移着有半個房子大的巨石塊!一個孩子的力氣,面對的就是一座高山!可笑!可笑!白費力氣!

“孩子”

嗚嗚嗚孩子哭泣。

“不能放棄希望。”

一雙冰涼的手伸過來,幫着年輕女人刨開沙礫與積雪,碎石劃破了手,鮮紅的血液流淌出來,滴進雪地裡,柒菲看着鮮血怔怔的出神:活着活着的鮮血,真好。

“你?”

年輕母親看着這個面容憔悴的紫衣少女,孩子也望着她,風雪中,柒菲的身影很是單薄這個冬天,太漫長了!太漫長了!該停止了!!

“不能放棄希望!”

是啊!不能放棄希望!這句話在柒菲的心中來來回回的重複,沒錯的!螻蟻之力能與天爭麼?但是,生命的希望在那裡着我們,我們怎麼可能能夠停滯不前?!像個懦夫一樣!

柒菲才發現,女人的身體已經被死死的卡在巨石下面,根本出不來,那種絕望再一次蔓延來,柒菲頓時義憤填膺!

老天!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那麼的不公平!如今都已經是混沌世界了!你!難道還不知錯麼!

“用力呀”

柒菲一怔,那個孩子,正在試圖擡高萬斤的巨石!

“孩子那是不可能的。”

柒菲苦笑。

“我不管!”孩子哭鬧道:“我不管!反正我要娘!我要的是娘!!我要擡起來!娘!娘她就出來了!”

聽了這句話,柒菲的淚水,開始不爭氣的在眼眶中打轉。

孩子繼續哭道:“從前有衣穿,娘總給我買最好的衣服,從前有飯吃,娘總是給我買全城最香的雞腿,現在所有人都沒了,爸爸被怪物打死了,娘被卡在這裡面!我失去了爸爸,就不能再失去媽媽!”

“嗚”

柒菲!你不爭氣!你不爭氣!爲什麼!那麼多人死的時候,你沒有哭!那麼多人絕望的時候!你沒有哭!爲什麼!爲什麼你要決心幫助什麼卻無能爲力的時候,你終於放聲大哭了麼!?

“我們我們一起來!”

柒菲,她麻木的淚水,已經解除了冰封。

那淚,如晶瑩的珠子一般掉落,柒菲她哭的樣子,美極了。

柒菲與孩子一起努力,用盡了力氣,巨石仍舊紋絲不動。

老天!老天!開眼!

柒菲的淚水!在絕望中悄然綻放!

天際中,陽光似乎解除了冰封,變得溫暖。

啪嗒啪嗒。

柒菲的淚,滴在了雪地。

春天春天?她?到來了

這個冬天,好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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