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尼路親吻着愛人的耳垂,二十年前他就是這麼吻着她的。如今,情景依舊,但蕾蒂的體溫卻在快速的流逝着。
蕾蒂幸福的呢喃着,她感覺到了滿足,她也終於放下了執着了一生的仇恨。恍恍惚惚間,她聽到愛人在他的耳邊說道。
“累了的話,就休息吧。但是我的小雯,我不會讓你孤獨上路的。我會跟你一同去那個世界,那個沒有紛爭的世界。”
蕾蒂的意識已經抽離了,她開心的笑了:“情郎,你真的願意陪我?”
艾尼路微笑的迴應:“願意,我願意。”
情郎的懷抱是那麼的溫暖,如同避風港一般。蕾蒂偎依在他的懷抱中,閉着眼睛,臉上帶着深深的滿足。
艾尼路能夠感覺到懷抱中的身體,已經開始冷卻了。這個他苦愛了二十年的女人,這個爲他生下一個孩子的女人,她已經離開了。
蕾蒂傷口處的鮮血不再流淌,那是因爲心臟停止了跳動。
艾尼路擡起頭,他彷彿看到蕾蒂漂浮在空中,不停的向他招着手。
他朝着空中點了點頭,心中暗語:“小雯,你等等我,我這就來了。”
隨後,艾尼路轉頭對香波特說道:“是對還是錯我現在也不想分辨了。我不祈求你的諒解,我只希望你能夠救出你的妹妹。不管怎麼說,艾瑪是無辜的。”
不等香波特點頭答應,艾尼路的雙眼一閉,非常隱蔽的用手掌按了一下自己的心臟。他的身體散發出金黃色的光芒,然後他的身體膨脹了一下之後,就又坍縮了回去。
艾尼路的身體軟倒下來,但他至死都緊緊抱着蕾蒂。這對愁苦的愛侶,生前難得聚首,死後終於同眠。歷時了二十多年的蒼老愛情,在這一刻以雙雙殉情的結局告終。
艾尼路的死,在場衆人中並沒有誰過分的痛心,但所有人都發出了一聲嘆息。命運弄人若斯,真叫人惆悵不已。
唯一瞭解所有事情經過的拉馬爾,他將右手按在胸口上,衝着二人的遺體鞠了一躬。
獨自站在人羣之外的沐沐公主,用陰柔婉轉的聲音低吟:“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香波特在這個時候沒有落淚,他所有的淚水都滴在心中。最後望了一眼跟母親相擁而死的這個男人,他已經恨不起來了。
慢慢的從地面上站起來,他平靜的看着坐在石椅上的森萬頃,還有同樣生死不知的親妹妹。
“你滿意了吧?”艾尼路淡淡的問了一句,這平淡的語氣中蘊含着巨大的憤怒。
森萬頃聳了聳肩:“死了一對姦夫淫婦,我當然很滿意。”
驚天早就忍無可忍了,他一揮手從空間中抽出了驚神劍。在蒼穹七劍中,他用的最順手的寶劍,就是這把使用時間最長的驚神劍。
驚天用劍一指森萬頃:“你這個冷血的惡魔,人都被你逼死了,你就不能留點口德麼?”
森萬頃盯着他那把古樸長劍的劍尖,用嘲諷的口吻問道:“你就是那個廢柴王子吧,看來廢柴的並不是很徹底。”
驚天並沒有被他的嘲諷激怒,挽了一個劍花,驚天不卑不亢的回答:“到底是不是廢柴,咱們手下見真章。”
“不愧是神符師的後裔,說話就是硬氣。”森萬頃將大手又覆在了艾瑪的頭上,他的眼睛注視着香波特。
“既然如此,我就要用你妹妹的鮮血,開啓咱們之間的大戰了。”
“瘋子。”香波特咆哮道:“你害死你她的父母,難道還不打算放過他麼?”
森萬頃無情的搖搖頭,冷笑着說:“我從來都沒有打算放過這個祭祀品。”
“卑鄙小人!”
這一聲大吼並不是出於香波特之口,反而是站在一邊,一直努力壓制亞瑟的炎榮軒。
二皇子聲動人動,他化作一股炙熱的罡風,以極快的速度向森萬頃撲去。
看到迎面刮來的火焰旋風,森萬頃大驚失色:“炎榮軒,你竟然敢違背盟誓對我出手。難道你就不害怕,你會中了誓約的詛咒,最終爆體而亡麼?”
口中雖然這麼說,他手上可不敢怠慢。雙手結出一個手印,然後快速推出。無數的樹枝藤蔓從石椅中飛出,跟青色的火風撞擊在一起。
‘轟轟轟’,連續的巨響驚天動地。在這些枝蔓的抽打之下,炎榮軒的火風被抽散了。他的本體顯現出來,雙手分別抓着一大捆樹枝。
雖然炎榮軒的雙手抓住的只是幻化而出的樹枝,並沒有實質性的觸碰到森萬頃的手臂。但是國王的雙臂因爲需要控制這些樹枝,還是直挺挺的在胸前平推而出。
森萬頃雖然阻止住了二皇子的攻擊,但是他也在這一刻放棄了對艾瑪身體的控制。
炎榮軒的大手死死的抓住枝蔓,不讓森萬頃有任何的放鬆。同一時刻,他大喊一聲:“還不動手!”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救人時機,驚天毫不猶豫的幻化出金色的翅膀。然後揮動雙翅,提着寶劍向森萬頃衝去。
“啊!”與此同時,另外一個人影也同樣暴起身形。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滿臉噴着白氣的亞瑟。
當炎榮軒抓住兩大捆枝蔓的同時,他就解除了禁錮住亞瑟的那個火風囚牢。剛纔的一聲大喊,主要也是說給亞瑟聽得。
亞瑟雖然沒有翅膀,但體內的戾氣在衝亂他意識的同時,也賦予了他巨大的能量。
兩腿一蹬地,地面立刻向下凹陷了二十公分。藉着巨大的反彈力,亞瑟一個大跳,用純粹的肉體能力,以更加迅猛的速度撲向森萬頃。
他的速度太快了,身體劃過的路程中,留下了一條白色的軌跡。
雖然亞瑟啓動身形的時間要晚於驚天,但是他卻後發先至了。就在驚天距離森萬頃還有五米的時候,亞瑟已經撲到了石椅旁邊。
他的兩隻大手一伸,霸道的一把抱住昏迷了的艾瑪,看都沒有向森萬頃一眼。
得手之後他也毫不戀戰,抱着艾瑪轉身就向後跳去。
森萬頃正跟炎榮軒在較勁,根本騰不出手來阻止亞瑟。但他的臉上並沒有焦急的神色,他甚至帶着微笑看着亞瑟搶走了艾瑪。
炎榮軒看到亞瑟得手之後,他的兩隻大手同時鬆開了手中的枝蔓,簡促的對驚天喊道:“退!”
但是已經晚了。
驚天在看到亞瑟救出艾瑪之後,就考慮過向後撤退。但是此時他距離森萬頃的距離不足兩米,只要向前一探驚神劍,就能刺到這個冷血的國王了。
這麼好的一個傷敵制勝的機會,他實在不願意放過。所以雖然聽見了炎榮軒的警告,他也沒有選擇撤退。
這一劍沒有任何的花哨,直直的刺向了森萬頃脖子上的大動脈。
“哼哼,炎榮軒。你還是顧忌盟誓的制約,你還是不敢對我下手的。”森萬頃狂笑着,他似乎根本就沒有在意驚天的攻擊。
擺脫了二皇子糾纏的國王,雙手已經恢復了自由。他猛的抓住石椅的扶手,然後雙手一叫勁。
看似巨大而沉重的石椅,非常靈巧的轉了一個方向。這一轉恰到好處,驚神劍勢在必得的這一擊,直直的刺在石椅的靠背上。
驚神劍被封爲蒼穹七劍之首,乃是神符師魂鳴動的武器。如今使用在神符師後裔的手中,剛好能發揮巨大的威力。
這把削鐵如泥的寶劍,按理說可以輕而易舉的刺穿石頭。可是在接觸到椅背的時候,嘩啦啦的閃出一片火光,然後就無法刺入半分了。
驚天刺出這一劍,爲了能夠一擊必殺,用出了全身所有的氣力。所以當椅背阻擋住這一招之後,相撞而產生巨大的反彈力度,將他右手的虎口都震裂了。
這還不算完,如同鋼板一般的椅背,在擋住驚神劍的攻擊之後,竟然又向驚天撞來。
巨大的石椅上面坐着高大的森萬頃,就在違揹物理定律的情況下,凌空撞向了魂驚天。
“廢柴王子,你是第一個有幸品嚐到滅魂印攻擊的人,這是你的榮幸。”森萬頃狂妄的說道。
這個巨大的石椅在即將撞擊到驚天的那一刻,形狀上似乎出現了轉變。
在場的所有人在發出驚呼的一剎那,都看到石椅變成了一個青色石碑的模樣。電光火石間,石碑上似乎還刻着奇怪的文字。
驚天虎口陣痛的那一刻,他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看到石椅向他撞來,他藉着反震的力道趕緊向後撤去。可是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了,他現在纔想撤退哪裡還來得及。
原本放在芥子空間中的‘我不冷’,似乎感受到了驚天有危險一般。在沒有接收到命令的情況下,竟然自動的衝出了芥子空間,直接套在了驚天的身上。
大棉襖剛剛上身,幻化成了石碑的滅魂印就重重的砸在了驚天的胸口。
肉體上的疼痛還不算什麼,可隨着撞擊,瘋狂衝向精神海的狂暴力量,卻讓驚天措手不及。
怪不得大棉襖會自動保護,因爲滅魂印帶來的精神攻擊實在太過可怕了。就算有‘我不冷’的抵擋,但是驚天還是感覺到腦袋‘嗡’的響了一下。在一段時間內,他還是失去了意識。
驚天的身體在空中劃過一個弧度不高的拋物線後,重重的衰落在地面上。從他的口腔中流出了大量的鮮血,人也昏迷不醒了。
石碑又化作了石椅,石椅上面森萬頃依然端坐在上面。
誰都沒有注意到,森萬頃的身體因爲反噬打了一個寒戰。如果這個時候亞瑟能夠回手對其進行攻擊,直接就能將國王給擊斃。
但是亞瑟並沒有抓住這個機會,已經落在地面上的他,抱着懷中的艾瑪嘶聲的吼叫着。
這吼聲根本就不似人類的叫聲,也不似普通野獸的叫聲。那是一種誰都沒用聽到過的,神聖中帶着殺戮,永生中帶着毀滅的叫聲。
沐沐公主雙眼緊閉,口中唸唸有詞。似乎亞瑟嘶吼的狂暴聲音之後,正是有着她的控制。
“沐沐,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鬧夠。”森萬頃一反常態,對着他的妹妹大聲吼道。
沐沐公主睜開眼睛,調皮的伸了伸舌頭:“哥哥,我玩着正起興呢,請不要打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