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無能,請教主降罪。”
在臨時搭建的金帳中,榮智和車子胤雙雙在歐陽震旦面前跪倒請罪。
“你們何罪之有?你們乾的不錯啊?”歐陽震旦坐在金交椅上,右手持金盃,大口喝着金黃色的葡萄美酒,這酒還是從九大古國運來的,在中土還沒有這種釀酒技術。
榮智和車子胤面面相覷,又驚又喜,原以爲自己既貽誤戰機,又損傷嚴重,卻沒能突入莊內一步,教主縱然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大加責罰,痛斥一頓也是在所難逃,不意教主反倒溫言獎慰,真是意外之喜了。
“你們起來吧,坐下說話。”歐陽震旦半杯酒下肚,興致愈高,“你們已把沈莊與中土武林和朝廷隔絕開來,並圍困住,這就已經成功了。
“他們是甕中之鱉,掌中之鳥,還能逃出去嗎?況且沈莊這鬼地方邪得出奇,你們能取得目前的戰果已經很不錯了。”
“教主,沈莊這地方真的太邪了。”車子胤發話道,“您謀略似海,學究天人,您說說這地方爲什麼這樣邪?”
“這大概只有魔尊能知道了。
“魔尊復出才幾個月,百廢待興。
“本座未奉召也不敢前去面見,只有等以後覲見魔尊時請教了。
“不過在魔尊加持下,你們不是已突破那道該死的百里界線,併到了莊牆下嗎?
“在魔尊的魔力下,中土所有邪神的邪力都將如湯沃雪,化得無影無蹤。”
榮智和車子胤都欽服地看着教主,待他說完,兩個站起身合掌在頭頂,大聲道:“三界上下,唯魔獨尊。”重複說了三遍,才重新歸座。
“教主”,榮智小口啜飲着手中一隻銀盃裡的葡萄酒,“那些不信奉魔尊的異教愚民抵抗的很頑強,金都、銀都兩衛都已損折了三成,如此下去,我怕兩衛的兄弟都要損折在這裡了。”
“人手我已調配,不會匱乏。
“你們要知道:我們要奪取的乃是本教第一聖物,這聖物對魔尊,對本教的生死存亡乃至本教的興衰大業關聯最巨,不要說兩衛的弟兄,就是在中土的所有弟兄,加上你我三人都折在這裡,只要把聖物尋回,也是值得,所以不管怎樣都要踏平沈莊,踏不平就填平,用我們十幾萬的弟兄,一個一個的填進去,直到尋回聖物爲止。”
“屬下遵命。”榮,車二人躬身站起,登時膽氣倍增。
“另外,你們要對弟兄們反覆開講:不要怕爲本教捐軀,那不但是雖死猶榮,而且會死而不死,最後求得永生,魔尊是三界之尊,每一個本教兄弟的魂靈都會得到魔尊魔力的護持,死而不死,這並非虛語,九大神魔便是例證。
“將來魔尊統一三界,便不會再有三界之分,而只有一個世界,那就是魔尊的魔界。
“而在魔界中,所有信奉魔尊,爲本教大業捐軀赴難的人將會得到最高的獎賞,而那些不信奉魔尊的異教邪端將淪爲永世不得超生的餓鬼冤魂,即便那些邪神們也不能倖免。”
“屬下等願永生永世奉魔尊的名爲主,以爲魔尊流血捐軀爲榮,願魔尊早日一統三界,魔界永固!”
榮智,車子胤伏身金座前,五體投地,高聲唸誦這段《魔尊魔訓》中最有名的開頭語,同時只感渾身精力鼓脹,直
欲脹破肌膚,恨不能馬上持戈上陣,爲魔尊捐軀。
沈家秀命人領張小明、苗玉二人去換衣服,把大智和許飛揚請到客廳落座。
“沈莊主,令愛的事你準備怎麼辦?”大智直截了當問道。
“怎麼辦?”沈家秀茫然自問,“怎麼辦也辦不了,只有不辦。
“我知道他們要什麼,可我給不了。
“所以不管他們對小女怎樣,我頂多一死相陪而已。”他極力控制着語調,眼淚卻撲簌簌流落下來。
“是啊,如果能救得令愛,就算讓老衲刺血喂鷹,割肉飼虎也無所吝惜,現在只能愧謝無能了。”
“你們不辦,我辦!”許飛揚又擲東西一樣拋出一句話,琅琅有金玉聲。
“就算天下人誰都去得,你也不能去。”沈家秀冷冷說道,“你明白這個道理的。”
“沒人攔得了我,除非,”他嗆啷一聲拔出劍來,放在桌子上,“殺了我,馬上!”
沈家秀和大智都被他臉上射出來的森森寒氣嚇得怔住了,不明白他何以變成這個樣子。
“大師,告訴我,歐陽震旦在哪裡?”許飛揚收劍入鞘,站起身來,馬上要走的樣子。
“你要到哪兒去啊?”張小明換好衣服,走了進來,隨口問道,他見許飛揚穿上沈莊侍衛的制服,有形有款,很酷的樣子,便也要來一套穿在身上。
苗玉也隨後進來,倒是老實本分的換了一身女兒裝。
“去見那位你說見不得的歐陽。”許飛揚冷硬的答了一句。
“沈莊主,他沒瘋吧?”張小明吐吐舌頭問道。
“你應該用肯定語,這還用問嗎?”沈家秀嘆了口氣,頭卻劇痛起來,沒想到千言萬語,反覆講了一夜,臨到頭兒來卻是一點用也沒有。
“許門主且坐,就算要救,我們也要研究個方法。
“你這樣莽撞前去,非但送了自己的性命,也會害了沈小姐的命。”
一聽到“會害了沈小姐的命,”許飛揚馬上坐了下去,張小明看的驚詫莫名,他和許飛揚從小玩到大,除了許飛揚練功時間外,幾乎都是在一起,從未見他和女孩子說過一句話,更別說有甚私情了,如今這是怎麼了?雖說劍仙門好攬事上身,以救人濟難爲第一宗旨。
但許飛揚這副神態和一般的救人濟難迥然有別。
不單他看出,其他人也都看出來了,只是無人明白。
苗玉心裡卻頗有同感,她當初救黑豹也不是爲了什麼私情,更不是別人所說的一見鍾情,而是一種致命的衝動:
非如此不可。
她衝口而出道:“許門主,我也願和你一起去。”
“好的。小明,你怕就不要去了,呆在這裡等我。”
“什麼?”張小明跳了起來,“有你飛揚在的地方會沒有我?我是害怕。
“可不是不敢去,歐陽也見過一次,死過一遭了,還怕第二次嗎?
“況且你去必死無疑,我在這裡等的到你嗎?
“難不成我先自己抹脖子,到閻羅殿上等你?”
“諸位,”沈家秀站起來,團團作揖,“你們的情意我領了,銘感五內,可是萬萬去不得。”
“我的情意你不必記住了,
我是爲飛揚不是爲你,他如果不去,我是不會去的。”張小明氣鼓鼓的說,想到許飛揚要出去送死,他又非陪着不可,驀然間他恨死沈家秀了。
“如果許門主不去而我去哪?你去不去?”苗玉脫口而出,隨即便覺失言。
自己是有丈夫的人,這樣問張小明豈不太露骨了?面頰立時赤熱起來。
張小明聽後也立時心跳耳熱,只好假裝沒聽見,別外三人各有心腹事,根本未着在意裡。
“如果許門主不在這裡,”一直未開口的大智說道:“那委實是去不得,去了也救不出人,不過許門主既在這裡,事情就不同了。”
“這是何說?”沈家秀問道。
“歐陽震旦武功固然高不可測,可有老衲在,還應付得來。
“問題是他用法術把沈小姐禁制起來,老衲無法破他的法術,這才無能爲力。”
“是啊,他的禁制太厲害了,如果家父在,或許還有辦法。”張小明想起來兀自慄慄危懼。
“不過嚴格說來,他的禁制並不是禁制,而是西方魔尊嫡傳下來的魔法,在魔教中只有教主一人有資格修習。
“不過,魔尊的魔法雖然可怕,卻有剋星,就是許門主劍仙門的武功心法。”
“大師,您這剋星之說準確嗎?可別克魔不成反倒枉送了飛揚性命。”張小明擔心道。
“你是怕枉送了你的性命吧?”大智微笑道,“許門主是武林領袖,負天下重責,沒有萬全的把握老衲敢出此言嗎?”
“嘻嘻,這倒也是,您已經救了我和苗姑娘一次,大不了再救我們三人一次,依我說,您纔是歐陽教主的剋星。”張小明心又放了來,不過他着實畏懼歐陽震旦,始終不敢直呼他的名諱。
這時沈祿進來請示莊主在何處用膳?沈家秀便令他都擺放在客廳中。雖在圍困之中,膳食依然豐盛精美。
大智久已不食人間煙火,只揀了幾枚水果吃了。
許飛揚滿腹心事,也只吃了幾口便放下杯筷。倒是張小明和苗玉二人早餓的眼中冒火,大吃大喝起來。
張小明和許飛揚比起來,就堪稱美食家了,他一邊大吃二喝,一邊讚不絕口,若是廚師聽到,也必定心悅誠服而生知音之感了。
苗玉與綠林好漢廝混久了,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已成本色,吃喝起來全無女孩子之相,十足的綠林家風。
飯後大家商議半晌,議定由大智爲主,應付歐陽震旦,許飛揚專門對付歐陽震旦的魔法禁制,救出人質,張小明、苗玉二人在兩側護衛。
而由沈祿、高炳勳率莊中精銳強行打開通道,形成兩道壁壘,以保護三人的安全,行動定在子夜時分開始。
商議既定,許飛揚和張小明便各回客房歇息,苗玉則去看黑豹。
大智則被沈家秀請至書房,似乎要做一番長談。
莊裡莊外,無論攻方還是守方,都已精疲力竭。
魔教武士們除了輪流警戒的,都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來,莊裡的侍衛們也都或躺地上或倚莊牆,手中握着刀劍弓弩,酣睡過去。一時間鼾聲大作,連成一片。
“你究竟在哪裡?你還好嗎?”許飛揚盤膝坐在地上,卻無法入靜,手撫着懷中那朵花,無聲的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