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之後,病牀e那個小眼睛男人……因爲與國民少女的緋聞,而被很多人往傳奇裡生搬硬套猛塞的——一許樂中校,終於醒了過來。
微沉的夜色營房,孤單的病牀,他睜開雙眼,初一惘然,瞬間清醒後便明亮如昨,低頭望了一眼下方,現自己的身體並沒有因爲最後的那次爆炸而缺少零件,石頭心中的石頭咯噔一聲落了地。
因此,他慶幸歡愉露齒一笑,整齊的牙齒和明朗的笑容依然澄淨潔白,沒有一絲戰場上的生死硝調及負面顏色。
揉了揉有些脹的眉心,許樂看了一眼手錶,確認了下時間,開始打量四周的環境,只見自己身處一間雜亂的醫療室內,一片安靜,無人前來。
病牀旁邊白色用藥單上的藥劑針數,落入他的眼眸,讓他不由微微一怔。
藍草麻藥是憲歷六十一年,由聯邦科學院十一所研出來的新型麻藥,效果季好,安全可靠,可以將一切美好的電視購物用詞加諸其上。
然而就像聯邦軍方只研製了三把的ac所印證的那個道理,過於完美的東西,自然也會過於昂貴。
“居然用了這麼多?”
許樂忍不住撓了撓頭,猜測聯邦軍方時傷病員的大方究竟到了什麼程度,同時伴着些微心疼,然後恍惚間記起,回營後在手術檯上由清晰的痛楚轉入藥物惘然之前,似乎有位醫療官讓自己在什麼單子上籤過字……難道是病危通知書?自己的傷情比自己感覺到的要嚴重很多?
“你的傷沒有大礙。”白玉蘭推開房門走了進來,手裡拿着一枚通紅的西林蛇果,果皮上面水滴清亮。
他將蛇果遞給牀上的許樂,低頭輕聲細語說道:“最後那枚狼舌爆炸的時候,幸虧你的神經反應度比別人快,把大熊和達林丟出老遠,自己也跳了起來……不過還是受傷了,防彈靴底全毀了,小腿肌肉也有撕裂情況生。”
許樂接過蛇果咬了一口,說道:“那應該很快就會好起來,組裡的情況怎麼樣?”
“用醫療隊的話來說,這次七組的運氣好到逆天,受傷的很多,但一個犧牲的都沒有。”
許樂拿着蛇果的手指微微一怔,無言地笑了起來,旋即他感覺到今天的白玉蘭似乎和往常有些不一樣,雖然一如既往的扮着閨秀柔順,但語氣裡總夾着幾絲秋日燥意。
他有些不明所以,也懶得去想,有些疲憊地閉上雙眼,開始回顧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戰鬥過程,想到草甸上方七組老隊員們展現出來的冷靜與默契配合,想到熊臨泉的槍劈一線,顧惜風精確到恐怖的電控手段,不禁感慨說道:“經過個天才明白,你帶出來的七組果然很生猛,難怪政丨府當年有什麼見不得光的私活兒,都讓你們做。”
白玉蘭沉默,再沉默,終於打破沉默,以一種極爲認真的語氣對許樂說道:“今天戰場上的事情,我不希望以後還會生。”
“這是命令?”許樂睜開雙眼,難得聽到丫環秘書會用這種語氣說話,不禁感到有些有嫣
“七組連我在內的十八個老兵,都是有戰場經驗和能力的人,蘭曉龍也是個油棍。老闆,以後在戰場上你需要學會信任我們,雖然帝國輕型裝甲小隊確實有些麻煩,但我們終究還是能搞定。
“戰場上需要的是配合和團隊作戰,不可能指望每一次打仗,都需要你蹦出去將內褲外穿扮演級英雄。你是人不是機甲,隨便一顆流彈都會要了你的命,今天你能活下來,只能說明你運氣好。”
許樂又撓了撓頭,心想席勒大師早期戲劇裡那位級英雄人物,明明不是人類,自己哪有如此生猛。
白玉蘭緊接着說道:“而且既然你臨時把指揮權限給了我,你就必須聽從我的命令。在我沒有明確指示之前,你就蹦了出去……這種個人英雄主義除了能害死人,給那些金星紀錄片廠的攝像師興奮的素材外……沒有任何用處。”
許樂沉默了片刻,微笑着說道:“但事實上你我都清楚,在當時的情況下,除了我蹦出去之外,沒有別的辦法。你我更清楚,你永遠不可能命令我蹦出去,所以……我只好自己蹦出去。”
白玉蘭再復沉默,用手指理了下額頭飄蕩的絲。
“我很清楚自己,我只適合當小兵。”許樂看着他認真地說道:“七組一百多號人,想多活些人回去,我只能信任你的指揮……但你也必須把我當成普通的一名士兵般指揮。”
白玉蘭搖了搖頭,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不行。你將來是要當師長當將軍甚至是當元帥的人,你必須學會,並且敢於在戰場上指揮。”
許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沉默地將蛇果放到了牀邊桌上。戰場上的指揮或許是一門藝術,但在很多具體的戰鬥局面下,指揮是殺人的藝術,並且不止是殺死枚人,有時候也要殺死自己人,讓自己的下屬夥伴們去執行一些必死的任務,而這……正是他所能夠理解,卻難以達到的心態。
安靜了很久的基地裡,忽然爆出了一片響亮的喝彩聲,許樂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白玉蘭一眼。
白玉蘭不知從哪裡又摸出一枚紅通通的蛇果,用雪白的手帕細細擦拭着,輕聲解釋道:“剛纔整個基地裡的人,都在看聯邦新聞頻道的即時戰情轉播。”
“哪裡的?”許樂問道。
“546o。”白玉蘭說道:“兩個小時前,五個整編機械師開始進攻北半球冰冉要塞,看這喝采聲,大概是取得了決定性的突破。”
緊接着他用凝重的語氣加了一句:“先鋒主力,是杜少卿的鐵七師。”
許樂微張雙脣,不可思議感慨道:“連軍事行動都敢直播?國防部那幫大佬對杜少卿的信心,未免也太強了些,難道就真以爲此人永遠不敗?”
“事實上,鐵七師已經打了六場硬仗,全勝。”白玉蘭回答道。
許樂沉默不語,想到先前與白玉蘭的對話,想到所謂指揮藝術,自然想起那個總戴着一幅墨鏡,敢於將士兵生死看做數字加減的少卿師長,只是此人帶出來的兵,也願意爲他做那些枯燥的數字,這便是其恐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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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隊裡很多人都知道鍾老虎壓制杜少卿的不明真相傳言,與帝國開戰不久,便有兩名西林軍方的將領因爲馳援鐵七師不及時,而被國防部嚴辦,更增加了這種傳言的真實感。
聯邦進攻三顆淪陷星的大部分主力部隊都來自西林軍區“臼行星菱形基地裡的官兵更有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西林本土人。他們對杜少卿和他的鐵七師自然沒有什麼好感。但畢竟都是聯邦軍人,看着有史以來第一次軍事行動現場直播,看着那些令人心血澎湃,莫名激動的戰場畫面,看着自己的同胞一寸寸碾碎帝國人設置在冰川險惡地形裡的防線,他們依然自內心爲對方喝彩。
光屏漸漸黑暗,聯邦戰士們興奮地議論着,然後回到自己的營房,開始準備明天清晨或許是稍後的晚間便可能到來的戰鬥。
在西南角的營房外,那一百名來自七組的老爺兵們,卻很難投入到這種粗獷樸素的情緒反應之中。他們用複雜的目光看着前責,看着那些正在談笑風生的老兵,下意識裡看向自己受傷的部隊,包裹的生物材料匣,情緒低落之餘,又有些莫名變化。
這些來自都星圈的寶貝兒公子哥們,今天出第一次任務,第一次上戰場,便遇見了傳聞中窮兇極惡的帝國人,遇見了突然其來的戰鬥。包括那些健美先生在內,事實上有很多人被嚇的連晚飯都無法嚥下去。
雖然這些老爺兵們沒有被嚇到尿褲子的,但像錫朋那般在硝煙中完全找不到北的人不計其數。
“搞的不錯!”嗓門宏亮的熊臨泉拉着柺棍走了回來,用力地拍打一名新兵的後腦勺,哈哈大笑說道:“那時候居然還敢留下來,有膽子!”
最後逃跑的時候,他已經力竭將潰,全仗着許樂揪住,然後最後玩了一招擲人遊戲才倖免於難,但看他此時的情緒,似乎完全沒有受到這些生死之事的影響。
被他重重打了一巴掌的新兵是顏丙燕,今天在草甸上撤退時,他勇敢地留了下來,和七組的老兵們一道組成了最後的防線,雖然一個帝國人都沒有打死,但那種感覺讓他內心充滿了一種紮實的回味感,此時被熊臨泉重重打了一巴掌,正有些摸不着頭腦,聽到對方大聲讚揚的話,只好呵呵一笑。
順着一排營房,熊臨泉一個腦袋一個腦袋的打了過去,啪啪作響,就像是在測試西瓜的生熟,一邊打一邊大聲地表揚,但凡被他打了的人,全無恚色,反而都像顏丙燕一樣呵呵傻笑起來,因爲被打就表明今天他們勇敢地拖到了最後。
熊臨泉站到衆人之前,忽然神情一肅,認真說道:“今天你們沒有先撤,膽量勇氣不錯,但以後要聽軍令,畢竟你們是新兵蛋子,留在那裡不見得有用。”
“戰場上就是老的帶新的,死的帶活的,等你們磨鍊出來了,有的是拼命的時候,到時候老熊我可能就要指望你們保命,明白了沒有?”
新兵們怔了許久,才反應了過來,有些零落地大聲迴應道:“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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