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也是兩更,我正常了!我正常了!許樂要變態了!)
許樂輕輕揉了揉雙眼,又滴了一些眼藥水,自幼以成爲一名聯邦頂尖機修師爲目標的他,對於自己的眼睛和雙手都格外注意保護,這已經成爲了他的一種本能。
踏出實驗室大門時,豔陽已然高照,透過研究所穹頂的透明調溫罩,灑落在人們的身上,他這纔想起來,應該吃午飯了。
金屬質感十足的長長走廊裡,穿着各式工作服的人們沉默地行走,研究所裡的工作人員之間的交流極少,聊天也極少,他們似乎習慣了按照課題組分類,呆在自己小組的實驗室之內進行研究,就像是一窩窩不怎麼願意出洞的豚鼠。就算是各部門之間的協調全作以及技術支援,往往也是通過電子郵件進行聯繫。
這正是許樂想像中的研究所的模樣,但他也清楚,人類的社會裡沒有淨土,學術氣氛極濃的研究所,依然是這個社會中的某個縮影,這個地方依然有政治上的鬥爭,人事上的傾軋,只是這些醜陋的事情基本上都只在研究所上層的事務官員階層中發生,而不會影響到像他這樣的基層研究人員。
在食堂裡沉默地吃着飯,細細地咀嚼,許樂知道自己此時必須多吃一點,不然下午一旦調用體內那道神秘力量,還不知道會餓成什麼樣子。
研究所與第一軍事學院共用一片區域,但各種設施都是嚴格區分開來,足有一千平方米的食堂裡,總共也沒有多少研究人員在進餐。許樂一個人沉默地坐在牆角處,餘光注意到平時不怎麼愛說話的那些同事們,在飯桌上倒顯得活躍了許多,尤其是那些同屬一個課題組的研究人員,在興奮地說着些什麼,好像是工程部那邊的某個重要課題又出現了難以逾越的問題……
有着濃厚政府及軍方色彩的果殼機動公司。最獨立也是最要害的部門,自然是研發部門,如果說研究所偏重理論指導及學科前沿地帶的探索,那麼工程部則是更偏重於實際研發,研究所的研究成果,往往需要工程部地技術人員轉化爲實際存在的事物。果殼公司下屬的各個分公司所出產的戰艦,機甲,甚至是汽車,遊艇,家用電器……所有的成品工藝設計,全部出自工程部。
研究所的人自然不怎麼瞧得起工程部地技術人員,在他們看來,這些只知道埋首於各式工具中的傢伙,實在是太過無趣。完全忘卻了科學研究的真實目的,而且頂多也只能算是給研究所打工的人們……可在工程部看來,研究所裡的那些老教授或許值得尊敬。而這些穿着白大褂的助理研究人員,卻沒有任何資格可以驕傲,都是一羣只知道將理論公式背來背去的無聊傢伙,只知誇誇其談,卻連機甲履帶的寬度都不清楚,連同樣穿白大褂地醫生都不如。
兩個研發系統因爲性質的不同,而產生了某種對立情緒。無論是聯邦政府還是軍方,無論是公司董事會還是真正引領果殼公司前進方向的高層技術主管,都沒有任何試圖消弭這種對立情緒地意思。在他們看來,這種對立是一種極爲良性的競爭,可以促使果殼機動公司乃至整個聯邦的研發水平,更快地提高。
工程部的研發出了問題,研究所的人們當然高興。許樂笑了笑,不再繼續聽這些八卦,低下頭來繼續吃飯。
食堂裡除了許樂之外。其他地研究人員都是按照課題組聚在一起。從而顯得他地身影有些孤單和落寞。許樂自己也注意到了此點。在心裡輕輕嘆息了一聲。無論是在東林。還是在梨花大學。他地性格似乎都無法融入到人羣之中。難得地幾個真正知心地朋友。卻關地關。流地流。死地死……難道自己命中註定就必須要孤獨下去?
沒有人願意成爲沈老教授地助理。雖然這位老教授在學界地地位極爲尊崇。是如今聯邦極爲罕見地活着地星雲獎得主之一……然而量子可測動態這個絕對沒有任何前途地課題。足以打消所有研究人員地熱情。
安靜地實驗室。往常除了呆在二樓不時發呆地沈老教授。便只有許樂一人和光屏桌面地滋滋靜電聲。這也正是許樂在研究所孤單地來源。
今天沈老教授病了。這間實驗室便等於是許樂一個人地。他坐在通往樓上辦公室地金屬樓梯上。眯着眼睛打量着空曠地實驗室。下意識裡從口袋裡摸出香菸點燃。同時開啓了旁邊地除塵系統。
一粒灰塵毀掉一塊芯片。然後毀掉一艘戰艦地事情並不是沒有發生過。雖然這裡是實驗室。不是要求無比嚴苛地製造工廠。可是許樂也不願意自己以後地實驗。全部得出地是荒唐地結果。
淡青色地煙霧。瀰漫在他眼前。然後迅即化爲空氣中地漩流。被無形地力量吸收。還這實驗室一片清明。許樂用兩片脣叼着那根菸。眯着眼睛享受着難得地清閒。雙眼緩慢而用心地掃視着實驗室裡地一切。
以沈老教授的資歷,能夠擁有如此龐雜的數據庫並不出奇,許樂好奇的是,爲什麼自己這個小助理,擁有的准入權限也出奇的高,正是靠着這種權限,他才能查到很多自己需要的東西。更令他感到驚訝的是,這間兩層樓的實驗室內,居然會有如此多平時難得一見的材料,有些高分子聚合材料,以往在東林區的時候,只是在那些學術期刊上見過……樓後的那個大庫房內,還有許樂最熟悉最親近,也是無比熱愛的各式精密儀器與工具,許樂皺着眉頭掐熄了菸頭,怎麼也想不明白,一個從事純理論物理研究的老教授,爲什麼會需要這些。
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反正許樂知道,這間實驗室裡的一切。能幫助他完成很多他想做的事情,就像是天上砸下來的一塊大餡餅,準確無誤地命中了他的頭顱,最富含油份蔥花的邊緣恰好送進了他地嘴裡。
人世間還有比這更美妙的事情嗎?沒有,以往的那些日子,在這間實驗室裡。許樂忙於沈老教授交付的各項工作,根本沒有時間,也沒有膽量去做他自己的事情,然而此刻實驗室已屬於他一個人,他當然要抓住這個機會。
掐熄了菸頭,確認了時間,許樂做了幾次深呼吸,平靜了情緒,右手搭在左手的手腕上。輕輕地摩娑了幾遍大叔留給他地金屬手鐲,一臉平靜沉默地走向了光屏桌面,開始繼續自己的資料檢引。並且從這些資料中,獲取他所需要的信息,再從庫房裡尋找到合適的材料,來組成他所需要的工具。
機修師餘逢,或者說封餘大叔,是聯邦第一序列的要犯,在他的眼中,許樂是機修方面的天才,那許樂毫無疑問肯定是個天才。尤其是今天的實驗室無人看管。他再也不用忌諱什麼,腦海中那些稀奇古怪地想法,數年以來無比豐富的實踐經驗,以及這些天在沈老教授高壓下,對於理論知識的系統重溫……揉和在了一起,開始不停地散發出光采。
伴隨着實驗室後方倉房裡微控機牀與電子蝕錶針地嗡嗡響聲,沒有花多少時間,許樂組合成功了四件外表簡陋的儀器。外表雖然難看,但如果這四件分別針對性質完全不同數據的監控儀器。出現在果殼工程部專家們的眼前,他們一定會讚歎不已,大驚失色,用最有力的手段來徵集這個儀器製造者。
因爲這些儀器的線路之簡單,工作原理之穩定,想法之特異,完全已經超出了一般工程人員的慣性思維,簡而言之,只有天才或白癡般的設計。再加上頂尖工程專家的製造。才能達到這種效果。或許這不是最先進地,但在概念上。絕對是最別出心裁的,而陷入某種困局數年之久的聯邦工程師們,現在最需要的,正是這種完全不一樣的思路……
就在此時,實驗室的大門打開,許樂走到門口簽收了他所申請的一件儀器,這件儀器的主要用途類似於機甲操控擬真器的信號採集系統,午飯前剛剛通過電子郵件發出地申請,居然這麼快就到了,直到此時,他才真正的明白,只要他擁有沈老教授賦予的權限,果殼機動公司的資源,至少有一大部分對他是開放的。
這真是一座挖之不盡的寶山。
他並沒有馬上着手開始測驗自己體內的古怪力量,而是先關閉了實驗室中控電腦裡的自動記錄程序,然後眯着眼睛,在這間闊大的實驗室各個角落裡審看了一遍。最後他依然覺得不怎麼放心,猶豫片刻之後,從放在椅上地外衣口袋裡摸出了一個約手掌大小地工具,輕輕摁動了按鈕。
隨着許樂手指的摁動,淡淡地藍光從那件小工具上散發出來,就像是幽遠宇宙裡的星光,沒有一絲晃動,平靜而穆然地籠罩住他的身體,並且逐漸擴展,直到將整個實驗室內部空間籠罩其中。
封餘大叔留給他的手鐲裡,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設計圖紙,但卻留下這個小工具的芯片線路組裝圖。直到今天,許樂依然不清楚,這個可以暫時隔絕第一憲章光輝,讓聯邦多層電子監控網絡失效的小工具,是按照什麼樣的原理在工作,但這並不防礙他在很久之前就複製了這樣一個工具。
早在梨花大學區裡進行機甲訓練時,許樂便做好了這個準備。淡藍色幽芒所帶來的隔絕監視時間並不多,許樂並沒有沉浸在回憶中,而是用最快的速度進入了操作間,將組裝成功的四件工具通過數據線連着在自己的肌膚表面,最後連通了剛剛申請到的擬真器信號採集器。
空曠而安靜的實驗室內,只有通風系統與除塵系統的電子微粒響聲,透明的操作間內,被籠罩在藍光之中的許樂閉上了眼睛,然後他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起來,這種顫抖越來越劇烈,以至於他身上連接的數據線,就像是風中的柳枝一般,不停招搖,時刻欲斷。
強大的,灼熱的,難以言喻的力量洪流隨着心意,從他的腰後生出,然後順着那些古怪的通道,侵入他的四肢,順着那些低抗電壓片,進入那些數據線,進入到聯邦機甲古董擬真系統的信號採集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