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與帝國的戰爭中,後者能夠擺放在談判桌上最重也大概是唯一的籌碼,就是龐大的人口基數以及在皇族冷酷殘暴統治之下能夠憑籍這種人口福利產生的恐怖暴兵能力,當然這句話的前提是,交戰雙方有意願坐到談判桌兩邊。
統治整個左天星域的帝國僅僅是戶籍人數,便達到了九百億,更何況還有無數沒有登記在冊的私奴和逃奴,而與龐大人口數量相應,帝國的階層隔離和貧富差距,也達到了聯邦人難以想像的地步。
離阪星擁有壯觀赤凌,松果嶺霧障,黃石磯數萬根石峰和綠色海洋般的桑樹羣等諸多美景,這顆星球依靠絲綢業和旅遊業掙取了大量財富,尤其是在皇帝陛下將此地劃爲旅遊特別區,並且開始推行嚴苛的跨種族教育政策後,這顆星球的未來看上去無比光彩。
然而隨着戰爭爆發,旅遊業陷入困境,絲綢業因爲帝國新生活政策,更因爲向聯邦走私渠道的中斷,直接面臨崩潰局面。
貴族老爺們依然要享用奢侈的生活,於是戰爭所帶來的痛苦,便只能由最底層的賤民和奴隸們承擔,這顆美麗星球逐漸變得和別的帝國行政星一樣,貧富差距越來越可怕。
可即便是在這種局面下,逃奴依然是非常少見的現象,尤其是此時這片桑林所在的村鎮區域,位於黃石磯下,交通不便,極爲偏僻,所謂帝國法律往往簡單地等同於貴族莊園的私兵,沒有任何奴隸有機會逃到遠方,而一旦逃奴被貴族私兵抓到,他們所面臨的悲慘下場一定會超過所有善良人的想像。
巴依莊園的馬伕叫度零,他這輩子都沒有膽量去想像逃離莊園,即便昨夜帶着全家趁黑溜走,奔跑到雙腳流血,依然清楚地知道,自己來不及翻越前面那座山,便會被後面那些兇悍的莊園私兵抓住。
就在最絕望的時候,度零看到了淺栗色直髮披肩,穿着乾淨白色衣裳的少女,惶恐不安之餘,聽出對方說話帶着一股極純正的貴族腔調,甚至要比以往服侍過的鄰鎮貴族老爺們更正宗。
如果不是當過馬伕,這個可憐的帝國中年男人肯定對所謂貴族腔沒有任何認知,但既然聽出來了,他驟然覺得看到一抹光亮出現在已經有些模糊的眼前,用力拉住身旁滿臉驚恐的女童,噗通一聲跪在白衣少女面前,痛哭流涕說道:“是,我們是逃奴,就算讓我們夫妻去死我也心甘情願,但請小姐救我女兒一命。”
接着馬伕度零講了一個很悲慘的故事,大意是指他所服務或者說賣命的巴依莊園最近這一年經常有女童無故失蹤,然後第二天清晨就變成了河水裡睜着眼睛驚恐的孱弱屍體,最恐怖的是,這些死去的女童後背的皮膚全部都被割掉,而最最恐怖的是,莊園奴隸和賤民們偶爾發現,少爺的房間裡曾經傳出過女童驚恐的尖叫聲。
“已經有四個了,我不想我可憐的女兒變成第五個啊!”
度零痛哭着跪在地面,向白衣少女連連磕頭,鼻涕和血水混在一處,看上去極爲悽慘。
眉眼間猶有青稚之意的白衣少女,聽完他的講述後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淡褐色美麗的眼瞳微微一縮,在帝國她聽過太多類似的悲慘故事,但今天馬伕所講述的毫無疑問是最有衝擊姓的一個。
她把淡栗色的直髮挽到腦後,取出手腕上扎着的白手帕繫緊,動作乾淨利落,對跪在面前的一家三口說道:“你們去漩口鎮上躲……至少六天,藏小心一點,應該就沒有什麼事了。”
說完這句話,她順着崎嶇不平的土路向幽靜的桑林深處走去,土路那頭隱隱傳來車輪碾壓路面的聲音,還夾雜着粗穢的喝罵聲。
馬伕度零看着少女的背景,驚惶失措喊道:“那邊危險,那些傢伙可認不出來您是貴族小姐!”
這句話喊晚了,巴依莊園負責追緝逃奴的私兵,乘坐着一輛舊式柴油車,出現在他們的面前,這些以殘忍著稱的貴族私兵,很明顯已經做好了一路折磨目標而回的準備。
“噢,好漂亮的一個丫頭!”
有個滿臉鬍子的私兵看着車前的白衣少女,興奮的尖叫起來。
然而白衣少女很明顯沒有讓這場在歷史上重複上演過無數次的劇情無聊地重複又重複,直接中斷了他後續的話語。
簡單束成馬尾的淡栗色直髮在桑林輕風間搖盪,一把小口徑手槍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她的手中,槍管火光乍現,子彈高速撕裂空氣,準確地命中這名私兵的右肩。
噗噗噗噗,沉悶的槍擊聲連續響起,貴族莊園的私兵紛紛中彈,慘哼着從柴油車上翻了下來,在溼泥路面上痛苦的輾轉反側。
因爲統治的需要,帝國對槍械的管制甚至比聯邦更爲嚴苛,除了被劃入正式編制的少量貴族私軍外,嚴禁任何地方武裝擁有槍械,這羣耀武揚威的私兵,把這場追奴看作春遊般輕鬆快活的工作,出發前根本沒有想到要去申請槍械,更沒有想到,他們會遇到一個連續開槍面不改色,射擊精準到不可思議的青稚少女。
白衣少女的目光從冒着青煙的槍管挪移到地面上那些受傷私兵身上,沒有一絲同情或懼怕的情緒,她走上前去,平靜地審視這些人的傷口,然後繼續向遠方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桑林深處,隱約能夠聽到她在喃喃念着上臂叢神經受損、膈神經中斷撕裂、失血速度平緩、戰鬥力喪失之類奇怪的話語,給人一種背頌考試答案的感覺。
驚恐藏在路旁桑樹裡的逃奴一家,這時候才逐漸反應過來,馬伕度零不可思議地看着空無一人的桑林深處,看着近處那些因爲痛苦而陷入昏厥的大漢,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
……
黃石磯屬於陛下和尊貴的天京星遊客,山腳下的桑場以及生活在桑場裡的所有人,則屬於自己,這是巴依莊園那位名叫落坎的貴族少爺以及他無數代祖宗理所當然的認知。
手指在光滑的皮革上輕輕滑過,落坎少爺貪婪地感受着指尖傳來的細膩觸覺,讚歎道:“看看這孔眼,什麼樣名貴的毛皮都無法比擬,年幼的處女果然是進入天堂的捷徑。”
他幸福地回憶着那幾個深沉的夜晚,自己親手從那些女童後背小心翼翼割下皮膚的每個細節,都深深地藏在腦海之中,他覺得那時候的自己就是一個偉大的藝術家。
當然,落坎少爺更陶醉於那些賤民幼女在被自己殲殺之前,像小鹿那樣發出的悽慘哀鳴,他堅持認爲,這種近兩年裡尋找到的新樂趣,包括毒品在內所有的享受都無法取代。
“那個該死的馬伕應該馬上就要被抓回來了,自己是不是應該讓他親眼看一看自己完成藝術品時的場景?”
落坎少爺瞪着佈滿血絲的眼睛,貪夢而瘋狂地看着那張染着烏黑血漬的木椅,已經有兩個月沒有進行過這次活動的他,早就已經無法按捺心中變態的渴望,眼前彷彿出現幻覺一般,閃過那些女童在木椅上掙扎痛哭的畫面,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右手解開名貴的絲綢褲,伸進雙腿間開始快速的擼動。
就在這時,房間的大門被推開,一個少女緩緩走了進來,因爲背光的原因,只能看到淺栗色的長髮邊緣,看不清楚她的臉。
“這是誰爲了討好我找的替代品?年紀這麼大,怎麼辦事的?”
落坎少爺憤怒地看着少女,尖聲咒罵道,然而隨着少女那張清稚美麗的臉龐出現在燈光下,他聲音微滯,滿足的嘆息道:“好一雙淺渴色的神秘眼瞳,真像貓一樣,雖然年齡大了些,但你長的很漂亮,我很喜歡。”
走到他身前的少女果真像只貓一樣乖巧安靜,好奇地睜着那雙淺渴色的眼睛,盯着他的雙腿之間。
落坎少爺銀褻笑着分開雙腿方便讓她看的更清楚些,卻不知道,當貓用這種眼神認真觀察某件事物時,慣常是發起攻擊的前兆。
噗哧一聲,少女手中那把鋒利的小刀緩慢地刺進他的小腹。
嫩白的小手微微用力,刀鋒在貴族少爺腹間微顫扭動,畫了一個拙劣的圓,將那坨噁心的東西胡亂地割了下來,就像在割垃圾。
少女認真地做着手上的動作,昏暗的燈光下,額前整齊的劉海輕輕搖擺。
……
……
再鋒利的刀鋒拙劣緩慢顫抖剖開皮膚脂肪肌肉神經的過程,都會是人世間最可怕的痛苦歷程。
落坎少爺臉色慘白,低頭看着噴流如注的鮮血,擡頭看着那個早已跳到極遠處的少女,嘴脣微抖,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只變成了一聲最淒厲的慘叫。
他沒有昏厥,痛苦於無法昏厥,當淒厲的慘嚎傳入自己耳膜時,他再也感受不到所謂快樂和幸福,他看着腳邊自己那副像爛皮袋樣的[***]時,再也感受不到一絲所謂藝術品的美。
暮色時分。
巴依落坎少爺的屍體被懸掛在自家莊園的大門之上,他睜着驚恐的雙眼,赤裸的雙腿間被挖了一個恐怖的大洞,死狀無比可怕。
夕陽無比溫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