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這種事,空山一葉也很習慣!與其說習慣,不如說是與生俱來的本能。
人的感情和精力是有限的,一旦專情於某件事,放到別的上面的注意力絕對不會很多。何況他本就沒有多少與女人打交道的經驗,妻子對他更多的也是千依百順。
事實上他也並不是很在意女人的態度,甚至連男女之間的區別也不是很看重。
但是,聽了光子一番話,他依舊有些驚異。
空山一葉雖然記得那些對身體刺激很強烈的事,但昏迷時光子曾經對他講過的身世,他可是一無所知,這番話不禁讓他重新審視眼前的少女:這個15歲的女孩子究竟經歷過多少傷害,纔會變成她口中說的樣子的!
看到光子起身就要離開,空山一葉拉住她的手,任憑光子怎麼掙扎也不鬆開。
現在讓她這樣走,他可以肯定眼前的女孩活不過今晚,自己可是要償還她的恩情的,至於她的過往?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空山一葉的道德標準可從來不是以這些來衡量的,或者說,即便眼前的女子十惡不赦,但欠她的就是欠她的,沒有任何理由欠着不還。
光子見掙扎不開,眼神逐漸變冷,她沒有像其他女人那樣大喊大叫,只是略帶嘲諷的說:“怎麼,是捨不得我的身體嗎?還想再要嗎?在這裡我也沒問題的……”
見光子誤會了自己的意圖,空山一葉搖搖頭,極度認真的說:“我不管你的過去,但會管你的將來。”
“你!”光子的身子慢慢變軟,也不再掙扎,而是咬着嘴脣慢慢靠向空山一葉的胸膛,柔柔的、又有些期待的說:“一葉君會娶我嗎?”
光子再一次誤會了空山一葉的意思。
空山一葉也很無奈,但從未想要隱瞞什麼的他,沙啞的聲音透着少見的歉疚語氣道:“抱歉。我有妻子和孩子,我……很想念他們。”
空山一葉話還未說完,便感覺到懷中少女強烈的掙扎動作,不得不緊緊抱着她,嘴中繼續解釋道:“我這一生從未說過謊,所以我不會和你結婚。如果你只是救了我的性命,很簡單,我救你一次就扯平了。但畢竟,畢竟我們……所以我會照顧你的……”
空山一葉不敢做出任何保證,因爲他知道這個日本並不是他原本所在的世界,能不能成功離開這個世界,或者說自己什麼時候要被那個存在拉到別的世界都是未知數。
不過,如果真的要留在這個世界一輩子的話……也不是不能和這個少女……
但這些話怎麼可能解釋給光子聽!
不善言辭的他認爲行動往往比語言更有作用,空山一葉雙臂把光子整個身體圈在懷裡,笨拙的用手撫摸着光子的後背。
漸漸的懷中的少女不再掙扎,隨着一聲極小極小的嘆息響起,光子默默道:“空山桑,放開我吧。”
空山一葉聞言放開雙手。
光子整理一下自己有些凌亂的衣服,攏了攏長髮,平靜的對空山一葉說:“以後的事太遠了,我們能不能活着離開這座島都不一定,如果只能活一個,空山桑,你會殺死我的,對吧?”
空山一葉想了想,肯定的說道:“不錯,如果只能活一個,我會殺死所有人,包括你。不過,我想應該會有辦法讓我們兩個都能活着的辦法。”
光子點了點頭,語氣依舊平靜:“爲了活着,我也會殺死你的,不過那也是最後,在殺掉所有同學之後……只剩我們倆的時候再決一死戰吧,空山桑!畢竟,我們兩個的聯盟還是有基礎的,不是嗎?”
光子對於空山一葉兩個人都能活着離開的建議沒有發表意見,因爲她根本不相信在這個殘酷的遊戲中,有誰能夠破壞“只能活一個”的鐵律。
從她以前瞭解到的情況來看,BR法的結果,要麼是參與學生全部死亡,要麼只活下來一個,沒有一次例外!
空山一葉鬆開光子,認真的說:“以前我有個很睿智的戰友,他說過‘保護別人才能保護自己,只顧自己的必先死’!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如果他在這裡的話,應該會有辦法的吧……而我,除了殺人就再也不擅長別的了……”
光子沒在意前面那句話,理所當然的對後面那句話產生濃厚興趣,興致勃勃的問:“你殺過很多人嗎?怎麼殺的?”
空山一葉點了點頭:“並不值得炫耀,只不過是爲了自保罷了。身爲劍客,當然是用劍殺人。”
“那你的劍呢?”“丟了。”
“呵呵……”光子有些諷刺的道:“大叔,你是從古代來的嗎?你知不知道我那些可愛的同學手裡可是有槍的!”
“那又怎樣?”
空山一葉可以理解光子的不屑,在去《七武士》世界之前,他也認爲自己哪怕修習到劍客的最高境界,也抵不過普通人手中的槍。
但自從經歷與山賊的連番大戰後發現:不管什麼武器,決定最終結果的依然是使用武器的人!
殺光島上的中學生對他來講很容易,比如他現在就發現幾百米之外,有兩個男學生喘着粗氣朝這裡走來。
但殺光他們容易,項圈的問題如何解決?自己可不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對科技產品也一竅不通。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必須要找到能解決這個問題的人!
目前這種情況,不管有沒有用,都需要儘快把那些中學生集中保護起來,免得萬一有人真的可以解決項圈問題,但又不小心被別人殺了,那就太可惜了。
空山一葉其實很想問光子——如果有人可以安全除下項圈,那些學生中,誰的可能性更大?但始終縈繞在他心頭的不安,讓他沒有說出口。
這種不安感並不是源於生命的威脅,而是來自暗中的窺探。
以他的感知,絕對不肯能發現不了具體的監視之人,而現在的情況是,他的確沒有發現任何人監視。那麼,監視他的東西幾乎已經可以確認——就是來自項圈!
空山一葉確定,操縱者可以隨時引爆他脖子上的項圈,這是肯定的;可以定位他的位置,應該也是肯定的;那麼,可不可以監聽到他的聲音?這簡直也是一定的!
所以有些話,一定不能堂而皇之的說出口。
比如破壞項圈的計劃。如果說,他殺死所有學生還算在規則內行事,而一旦有破解項圈的任何實際行動被發現,清除一個原本就不屬於這羣學生的異類當然不會有多大阻礙。
所以,還是等天亮後用“寫”的方式告知光子自己的意圖吧,現在需要解決的是那個馬上就要靠近這裡的男生。
“喂,你怎麼不說話了?我知道男人都喜歡在女人面前吹牛,也沒打算讓你跟我解釋究竟怎樣才能用劍殺死拿着槍的人……”
“噓!”空山一葉制止了光子繼續說下去,湊到她耳邊低聲說:“有人過來了,兩個人,你在這裡不要動,我會保護你的。”
光子身軀又有變軟的跡象。
“我會保護你的”這幾個字的力量在光子耳中,不亞於世界上最甜蜜的情話!
有人對自己說過這句話嗎?不,從來沒有!在她的記憶中,“我會得到你的”“我會X死你的”纔是最多的吧……
至於保護?這句話應該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雖然空山一葉聲音很是沙啞低沉,但就是有一種讓她格外心安的力量。
光子乖巧的“嗯”了一聲,擡起頭的時候才發現,空山一葉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如此突兀,如此徹底,讓光子懷疑這一切是否是她的夢境。
就在她發呆的時候,一個得意的笑聲從正前方的樹林中傳來。
“嘎嘎嘎嘎!相馬光子,我們總算追到你了!咦,你的那個傻子呢,不會是讓你殺了吧!”
“不會的,優一郎,據我所知,也只有這種人纔敢跟光子這個女惡魔同行,光子和他在一起應該也是爲了有個靶子多少可以吸引一下火力……說不定是走丟了。”
“沒錯沒錯,當然,就算在這裡也不過是多浪費我們一顆子彈罷了”。
光子冷冷的盯着越來越近的兩個人,她對班裡的同學並不是很熟悉,努力回憶了好一會纔想起這兩個人的名字。
“瀧口優一郎(13號)、旗山忠勝(18號),你們兩個怎麼會來找我?”光子恢復了一貫輕蔑而冷淡的語氣問道。
“混蛋啊,又是這種語氣,又是這種語氣!”瀧口優一郎激動的揮舞着手中的榔頭,看來這就是他的武器了。
“爲什麼追着你到這裡?你還記得嗎,初一的時候,就因爲我不小心碰掉了你的口紅,你這婊子竟然逼着我在全班面前向你下跪道歉!哈哈,你不記得,畢竟我在你眼中只是小角色而已!但我記得,我記得你說的每一個字!”
瀧口優一郎的聲音透露出極大的怨毒:“你說,如果我不這麼做,現在就叫人來學校打斷我的手!你永遠不會記得對別人造成的痛苦,但你知不知道,就因爲這件事,我被班裡的同學排擠欺負了三年!如果不是忠勝安慰我,說不定我早就自殺了!”
旗山忠勝拍了拍瀧口優一郎的肩膀:“沒事了沒事了,你看,現在她不是落在我們手上了嗎?託這個遊戲的福,有本事讓她現在再叫那羣暴走族來啊!”
光子愈發輕蔑的看着二人,呵呵嘲笑道:“哦?好像是有這麼一件事,那又怎樣,你們不會認爲憑這個榔頭就能讓我屈服吧。”
旗山忠勝掀開上衣,從後腰拽出一把手槍對準光子,眼中的得意之色不加掩飾:“那這個怎樣?哈哈,我在你後面離開教室,知道你現在什麼都沒有,過來!”
旗山忠勝囂張的說:“現在立刻跪在優一郎面前向他道歉!”
“如果我不呢?”“那我就開槍打死你!”
“不,我會先用榔頭砸爛你的腦袋!我會把你砸碎!”瀧口優一郎雙目通紅,鼻孔放大,整個人似乎已經開始瘋狂了。
這倆個人是認真的!
光子低下頭,再次擡起頭時,已經是一張悽然欲滴的臉,光子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兩手撐地慢慢向後退去,柔弱的哭泣着:“不要殺我!求求你們,不要殺我!”
裙下白皙的大腿露出到根部附近,月光下,晶瑩透亮的大腿讓她的動作看起來十分妖豔。
“求求你們,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傷害別人,那時我還不懂事,嗚嗚嗚……”
光子以一副受驚小動物般的眼神,弱弱的看着二人,眼裡還泛着淚光:“事情變成這樣,我好害怕……如果你們願意放過我,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那個,我……”說到這裡,好像才發現自己大腿整個露了出來,左手捏着裙襬,似乎不知該往上提還是向下拉。
在微弱月光照映下,光子那張如同天使般惹人憐愛的臉孔,讓面前這兩個學生不禁嚥了口口水。
揮舞的榔頭停了下來,手槍垂了下來。
兩人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一道勃發的慾念。
旗山忠勝有些結巴的說:“你,你過來,脫掉裙子,對,馬上!快脫!”
光子淚流滿面的臉上發出光亮,碩大的眼睛一邊顫抖,一邊仰望着二人,但在眼底深處還是浮上一絲嘲諷的笑意。
她跪在地上靠近二人,但並沒有沒有脫掉自己的衣服,而是顯得有些怯懦摸到旗山忠勝的腰帶,開始緩緩解開。
旗山忠勝的手槍沒有再指向光子,此時估計他早已忘記開槍打死光子,幫從小玩到大的好友報仇這件事,眼中滿滿的都是光子那驚心動魄的妖媚。
不過,他生命中最後一個畫面也只能定格在光子的臉上了。
不知何時離去、也不知去了哪裡的空山一葉,就那麼出現在他身體左後側視覺盲區,指尖貼着項圈劃破旗山忠勝的大動脈。
就像被鋒利的刀子劃開一般,鮮血“呲”的一聲向斜上噴出一個扇形。這個初三男生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便已經軟軟的癱倒在地。
而直到此時,站在他右側的瀧口優一郎才發現身邊多了一個人——那不就是一直跟着光子的傻子嗎!怎麼會?
空山一葉沒有給他反應時間,瀧口優一郎的目光還未真正聚焦到空山一葉身上時,在他同樣的位置、以同樣的方式,同樣出現一道細長的血口,然後同樣的倒在地上抽搐。
不多時,兩人便徹底沒了動靜。
瀧口優一郎(13號)、旗山忠勝(18號),死亡。
“你回來啦!”光子溫柔的說。
她依舊跪在地上,纖細的手向後攏了攏垂在耳邊的髮髻,溫柔的擡頭看着空山一葉,就像一個迎接下班丈夫歸家的家庭主婦。
光在站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把裙子恢復到正常位置,看都沒看地上的二人一眼,而是拉起空山一葉當做武器的手,一邊仔細撫摸一邊用一種正統的日本妻子的語氣道:“你辛苦了,一葉君。”
空山一葉突然有了一種面對妻子真希的錯覺,他定了定神,不動聲色的抽回手,轉移話題道:“這兩個人是?”
“毫無作用的廢物罷了,不,他們還是有點作用的。”光子提起兩人的行李包和軍用揹包,以免被血跡沾染,隨後俯身掰開瀧口優一郎的手指,握住手槍遞到空山一葉面前。
空山一葉微微搖頭道:“你留着吧,對我沒有太大作用。”
這句話有兩層含義,第一層含義是即便光子有手槍,對他不構成什麼威脅;第二是以他的武功,對付這幫中學生還用不到手槍。
光子或許是聽明白了空山一葉的意思,手臂有些僵硬的把槍插在水手裙後腰,有些委屈的問道:“一葉君,你都看到了吧……”“嗯。”
剛纔光子的表現和所說的話,空山一葉可是一絲不漏的看了個仔細。
包括光子眼中隱藏最深的嘲諷,都被他感知得清清楚楚。當時他就在想:如果把這兩個學生換做自己,能對眼前天使般的佳人下手嗎?答案是否定的,不過但凡還有一絲人性都不忍摧殘吧?
光子眼中又蓄滿淚水,看着空山一葉毫無感情波動的臉說:“這麼多年,我一直是這樣生存下來的,我能夠想到的最好辦法也只有這些了……這個畜生手中有槍,我不想你冒險……下次知道有你在,我不會這麼做了……”
空山一葉不置可否,他對這個女孩的看法越來越複雜,但不管怎樣,自己的諾言也一定會兌現。
開口說道:“我說過會保護你的,至於你的做法,我沒有……”光子突然撲到空山一葉懷裡,用薄薄的嘴脣堵住他要說出的話。
以空山一葉的速度怎麼可能躲不開?!但此時此刻他並沒有任何動作,而是任由眼前少女溼潤的嘴脣貼到自己的嘴脣上。
是不想躲?不能躲?不願躲?……他沒有繼續難爲自己,只是在少女伸出舌頭想要繼續向前探索時,輕輕推開她。
強行平復了一下情緒道:“此地不宜久留,找個地方先休息一下吧。”
“嗯……”光子有些失望,但還是乖巧的應了一聲,蹲下身子仔細整理兩個死人留下的裝備,把無用衣物丟棄,有用的食物、清水、地圖、指南針等東西收在一個軍用揹包中。
就像一個爲準備出差的丈夫收拾行禮的妻子一般,井井有條,一絲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