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空山一葉在地上寫的那幾個血淋淋的大字,光子的心就像一隻被無形大手握住一般,讓她有些喘不過氣。手不由得伸向自己的脖子,觸摸項圈冰冷的表面。雖然早已經習慣了那個觸感,但是那東西背後代表着將自己束縛住的悲慘命運,所以始終讓人感到十分沉重。
她曾經也想過,以空山一葉的身手,偷一條船應該不難。但是……一想到離開這座島的區域後,裡面的炸彈就會立刻爆炸,光子便打消了這個誘人的念頭。
在北野武的規則說明中,雖然只說進入禁區時會啓動,但也不見得不會應用在學生一旦企圖由海路逃走的時候。如果沒有辦法處理這個項圈,根本也不可能從這裡逃走。
這麼說來,只剩下攻擊位於學校重兵防守中的北野武,或想辦法先將項圈解開這個兩個方法。
可是,即使打算這麼做,學校所在的G=7區域,在遊戲一開始之後就因爲被指定爲禁區而無法接近。就算不是這樣,自己的動向也隨時在他們的掌握中,一旦露出攻擊學校的企圖,隨時有可能被炸斷脖子。
這些也就算了,無論如何她也想不到,這個小小的項圈不僅能引爆、定位,甚至還能監聽!不過仔細一想,政府實施這麼多年BR法,除了最終優勝者外,還從未有人能夠從這個殺人遊戲中成功脫離,就可以想象這個項圈控制手段之嚴密。
她接過空山一葉遞來的乾草,快速的寫道:“你怎麼知道的,確定嗎?”空山一葉點了點頭,沒有繼續寫,而是開口說道:“長久的劍道修煉讓我感覺非常靈敏,就像可以提前發現你的那些同學一般。”
光子轉動眼珠,一邊沾着鮮血把地上的字塗抹乾淨,使其變成一片血漬,一邊開口問道:“一葉君,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按照原定計劃,收拾一下立刻出發。今天務必找到三村,如果遇到其他一些你覺得有用的同學,就帶着他們一起,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但是……”光子有些囁嚅的說:“北野武說過,二十四小時之內沒有任何人死亡……那就所有人全部都要死,這就打消了大家湊在一起想辦法的可能……”
“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的。”空山一葉面無表情的說。他的意思被光子瞬間領悟:一旦空山一葉聚集大部分同學,那他會在每個24小時內找到一個犧牲者當“祭品”麻痹當局,直到他們順利破解項圈的桎梏。
這種決定也許在別人看起來相當殘忍,那些充滿溫情與幻想的同學甚至會因爲這種做法而反抗。但光子歡呼雀躍的表情顯示,這也同樣是她的想法,她可不會爲了那些毫無價值的憐憫放棄生存。不,哪怕是減少生存的機會都不可以!
這兩個性情冷酷傢伙!
“一葉君果然是完美的!也只有他纔是最能理解我、包容我的存在,啊啊啊,又忍不住了怎麼辦?明明昨晚才……不行啊,會壞掉的……怎麼辦,這個男人真是讓人上癮啊……”光子開始胡思亂想。
她動情的看着空山一葉,溫柔嬌嫩的聲音簡直能勾人心魄:“嗨,有一葉君在,我什麼都不怕!”
空山一葉感覺身旁少女的體溫逐漸升高、心跳加快,霧濛濛的大眼睛正盯着他,銀光閃閃的項圈套在纖細的脖頸上,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古代的奴隸,脖子上還箍着充滿淫邪味道的標誌。讓任何一個男人看到,都有一種控制不住想要上前瘋狂蹂躪一番的慾望。
空山一葉心中暗道不妙。他雖然也很迷戀這個少女的身體,這是妻子完全無法帶給他的、男女間最極樂的快感,但這點慾望還不能左右他的意志。
昨晚與光子發生的事,是長久相處的身體記憶帶來的順其自然的反應,他並不想強行壓抑。他也希望籍此能夠讓光子在這充滿冰冷的世界中,還能感受到一些支撐生命存在下去的溫暖。
但昨晚的激烈讓這個少女已經透支了大量體力,短短3個小時睡眠完全不夠補充,如果再來一次,他倒是沒什麼大礙,但光子今天就不用走路了。在這個危機四伏的島上,失去行動力等於任人宰割,會極大增加風險,現在可不是做這個的時候!
空山一葉屏氣凝神,盯着光子的眼睛,既不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就那麼靜靜的呼吸。在收斂了劍客的氣質之後,空山一葉變得寧靜而恬淡,就像在月光下揮舞着長船長光,優美的冷清感撲面而來。
光子在空山一葉強大氣場的影響下,也漸漸恢復平靜,有些嬌羞的用外衣擋住光滑的身體。空山一葉見狀微微點頭,轉身道:“我去外面等你。”
此時,原作的男女主人公七原秋也、中川典子也在艱難的跋涉中。典子因爲腿傷的原因,行進速度十分緩慢,而且身體也很虛弱,鑑於兩人不靠譜的武器,一旦遇到危險幾乎沒有反抗的能力。
對於他們二人來講,在陽光底下到處活動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但北野武廣播中報告的第一批危險區域正巧包括的他們藏身的山洞,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去尋找新的藏身地點。
七原秋也好幾次想着,一定要設法和三村信史會合。以他廣博的知識和能夠充分發揮那些知識的無窮智慧,一定可以設法脫離目前的處境。
同時又很後悔昨天沒有等三村出來一起行動,當初被赤松義生手持弩弓襲擊時,自己被嚇得落荒而逃,自己果然是個軟弱又膽小的男人啊!
但秋也忍不住想到,就連一貫老實本分的赤松義生都能毫不猶豫的殺死天堂真弓,那班裡的其他同學到底誰還保持正常,而誰又已經不正常了呢?
不,這個遊戲本身就已經是不正常的,根本就可以說是瘋狂。在這個殘酷的遊戲中,誰又能在這個遊戲中不想盡辦法殺死別人呢?
更何況,就算萬一真能和三村信史順利會合,平安逃出這個地方,也會成爲犯罪者。如果不亡命海外,一輩子都要過着被追捕的生活。最後某一天,在一個沒有人煙的巷子裡,被政府的走狗射殺吧?七原秋也心裡彷彿已經看到指尖被肥胖的街鼠啃食的景象……
乾脆自殺好了,典子也會同意一起自我了斷吧……
七原秋也有些不安的對上典子的目光,但又有些不知所措,忍不住脫口道:“典子,你有沒有想過……自殺呢?”典子稍微想了想,認真的說:“如果最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我,說不定會想自殺。這樣的話,至少秋也就可以……”
“不要說這些無聊的話了。那種事情連想都不可以想。聽好,我直到最後一刻都會和你在一起。我保證,一定會的。”秋也沒想到典子會這樣回答,有些激動的說。
典子輕輕一笑,右手伸出去碰了碰秋也的左手,說:“謝謝你。”“聽好了,我們一定會存活下來。千萬不可以想死的事情……”
“殺!”樹叢中,一個手持斧子的身影向二人衝了過來,秋也急忙把揹包向偷襲的人砸了過去。
“大木?你……”“大開殺戒!要你的命!”已經陷入瘋狂的大木立道,根本不等秋也把話說完,掄起斧子兜頭蓋臉向秋也劈來。秋也驚慌中,抽出他的武器——鍋蓋,死命擋住進攻。
大木立道合身撞了過去,兩個人就這麼糾纏在一起,滾落覆蓋着灌木叢的斜坡。感覺上好像摔落了好長一段距離,但實際上可能不過幾米左右。碰!全身感受到一陣衝擊之後,兩人身體停住不動,同時摔落到坡地。
秋也狼狽的向後爬去,但襲擊並沒有再次來臨,他轉頭一看,大半個斧刃就這麼長在大木立道頭上,就像巧克力蛋糕上插着粗大的蠟燭一樣。斧子自額頭上方刺入,腦漿隨着鮮血一起流了出來。
“大木……沒事吧……”秋也哆哆嗦嗦,他此時已經嚇得完全不知該怎麼辦了,只是下意識的問道。大木此時還沒有死,掙扎着站起身,說出了最後一句話:“對不起……我沒事,沒事……我……”。說完,身體滾向一旁,變成仰躺的姿勢,任由早晨的光線照射在他那悽慘的死狀上。
秋也大力喘氣,肩膀劇烈起伏着,一陣反胃感如潮水般自胸口處涌上來。
“七原!”典子一瘸一拐的跑了過來,看到如此嚇人的慘狀,頓時呆呆的立在當場。“我是不是殺了他……你看到了吧……”七原秋也早已經失去平時的冷靜,他用力搖晃着典子崩潰的喊道:“到底是不是我殺了他!”“只是意外而已!意外!”
未等兩個人情緒稍有平復,一聲槍響,子彈擦着七原腦袋射進一旁的樹幹。七原的眼睛又再次睜得老大。
眼前不到十幾米處,一名身穿學生制服的男子出現野地中央——元淵恭一,一個帶着眼睛的學霸模樣的男生。手中握着一把手槍,嘴裡不停唸叨着讓人難以理解的數學公式,彷彿這種做法會給他帶來無窮的勇氣一般。
眼鏡男元淵恭一銀框眼鏡下的目光對上秋也的眼睛。總是七三分的整齊發型,如今成了一頭亂髮,鏡片看起來也有些髒污,底下的眼睛瞪得老大,佈滿了血絲。
那是和赤松義生用弩弓對着他的眼神、是剛纔揮舞斧子的大木完全相同的眼神。臉色極度鐵青,與其說那是人類的臉色,倒不如說像是日本能劇中的鬼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