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通天雙煞

葉楓定了定神,已經知道這兩塊布片出自何處,而且他準確無誤的鎖定了目標。他並沒有露出極度驚訝的表情,好像這件事完全在他意料之中。因爲知道他具體行蹤的,只有少數幾個人。像餘觀濤夫婦和餘冰影,是希望他儘快處理好事情,速去速回,絕對不想他節外生枝。

只有白日行期待着他在成親能夠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爲自己錦上添花,畢竟餘觀濤還是比較看重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恰好白日行手上有關於大老虎的線索。至於爲什麼不當面對他說,或許想給他一個天大的驚喜吧?想到此處,他忍不住心頭一熱,那個心地單純善良,幾十年陷在痛苦裡無法自拔的老人,不覺又清晰地出現在他的眼前。

青青一直在注意着他,道:“你已經知道他是誰了?”葉楓點了點頭,道:“一個永遠不會害我的人。”青青不再說話,目光轉到了何衝的臉上。趙魚反應並不慢,長吁了一口氣,道:“我也明白了。”又在葉楓後背拍了幾下,這幾下使了少許力道,似乎是另有他意。姚大通“嘿嘿”冷笑幾聲,道:“看來是我成全了各位的錦繡前程。”

趙魚道:“但是我們絕不會讓你失望的。” 姚大通道:“聽你的意思,只有在你們的庇護之下,我才能苟存性命了?”青青道:“不是姚先生的挺身而出,革奸鏟暴,不知還有多少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小女子不自量力,替天下人謝謝姚先生。”立起身子,衝着姚大通盈盈一拜。

姚大通哼了一聲,消沉渾濁的目光,忽然變得鋒利如刀,霸悍之色,盡顯於臉上,猶如唯我獨尊、剛愎自用的江湖大佬。 衆人不由得一怔,皆有不敢與他直面相對之意。葉楓心頭突突跳動,暗道:“只有毒蠍心腸,殺人如麻之人,纔有傲睨萬物的氣勢。”只聽得姚大通道:“並非我有意擡高自己,若非我武功盡失,縱使你們幾人一道聯手,也不是老子的對手。”說到這裡,突然提高腔調,聲色俱厲的道:“有沒有聽說過‘通天雙煞’?”

衆人一片茫然,搖了搖頭。 葉楓心道:“我只聽過黑白無常,哼哈二將。”姚大通眉頭緊鎖,說不出的沮喪,道:“你們都是井底之蛙,孤陋寡聞得緊,連‘通天雙煞’都不知道。”他盯着趙魚,帶着譏諷的笑意,道:“難道官府的文檔沒有任何記載?”趙魚站起來,在廳中來回踱着方步,手指輕輕敲擊着腦袋兩側太陽穴,道:“應該有。”

姚大通雙眼半眯,似是迷戀故鄉的茶水,又是暗自觀察着趙魚。 趙魚在廳中轉了幾個圈子,慢慢走到姚大通的身後,道:“那是四十年前的事了。”姚大通睜開眼睛,道:“很好,很好,說下去。”趙魚道:“據說‘通天雙煞’有個特別的愛好,就是專門收集天下各門各派的武功秘笈,以及各種神兵利器。”

何衝道:“除了殺人硬搶之外,誰會老老實實交出來?”趙魚道:“他們所到之處,帶來的是災難和殺戮。” 姚大通喃喃的道:“少爺說那些不識時務,聽不進去道理的野蠻人,不殺了他們做甚?我從小都聽他的指派,當然言聽計從了。”葉楓尋思:“原來他和他少爺是‘通天雙煞’。”何衝道:“你們搶別人的東西,取別人的性命,你們纔是野蠻人。”

姚大通嘆道:“那時利令智昏,不分是非,把別人的正常反應,當作是有意刁難,如今想起來,真是蠢不可及。”啪啪幾下,提手打了自己幾個耳光。 青青幽幽道:“你少年的時候,當真荒唐得緊。”何衝怔怔看着神色陰鬱的姚大通,猛地想起一事來,心想:“父親對我嚴加約束,難道怕我誤入歧途,成爲像他一樣的人?”懼意漸生,身子不禁發抖,但很快又鎮定下來,心想:“他只是想我走他所走的路,做和他一樣的人。”

趙魚聲音漸漸嚴峻起來,道:“相傳你們手段極其狠毒,出手從不留任何活口。” 姚大通忽然垂下頭去,目光遊離不定,不敢看衆人,低聲道:“就連剛出生的嬰兒,我也殺了不少。”青青道:“你們太……太……殘忍……了……”忍不住大哭起來。何衝立起身子,握着拳頭,在姚大通頭上晃來晃去,怒道:“你們簡直豬狗不如。”雙臂變了方向,橫掃出去,“譁”的一聲,掃掉了桌上的果品,茶水,大聲道:“你不配吃這些東西。”

姚大通似尊泥塑佛像,動也不動坐着,道:“我本就是豬狗不如。”兩行淚水卻流了出來。趙魚道:“‘通天雙煞’自從在洛陽掠奪了‘長生劍’之後,便在江湖上銷聲匿跡,大家都在妄加猜測……”姚大通道:“都以爲我們死了,對不對?”趙魚道:“在公門有條不成文的規矩,像先生這般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通常稱爲失蹤。”姚大通道:“現在你豈非可以將我緝拿歸案?”

趙魚道:“如今先生是趙某所保護的至關重要的證人。”青青道:“誰是大老虎?”姚大通微笑着道:“小姑娘,飯要一口口吃,話要一句句講,難道你不是精挑細選,才選中了他?”何衝臉上怒氣驀消,眼中閃動着異樣的光芒。青青臉紅了一紅,抿着嘴脣說道:“現在看起來不錯,誰知道以後會不會變壞呢?”

何衝急忙分辯道:“我不是那種人!” 說話之間,另有其他女子收拾好扔在地下的物品,又奉上新鮮的瓜果,沏上茶水。姚大通道:“我那少爺出手寬綽,爲人豪爽仗義,對朋友極捨得花錢,縱使只有一面之緣的人,他亦是決不吝嗇,花錢如流水一般的使出,眼睛也不眨一下。”趙魚道:“越是在乎虛名、愛面子的人,越是貪得無厭,永不滿足。”

姚大通看着他,眼中充滿了惋惜、遺憾,喃喃道:“你精明幹練,事事都在你算計之中,爲什麼得不到命運的垂青呢?”青青柔聲道:“天妒英才,壯志難酬。”趙魚笑了笑,道:“或許我現在做得還不夠好,暫時沒有被他發現優點。但是隻要我一直努力,我身上微弱的光芒,應該會被他看到吧?”

何衝道:“你一定會被看到的。”姚大通道:“他不僅貪婪,而且佔有慾太強,一旦被他看上的東西,便要千方百計得到它,哪怕付出天大的代價,亦是在所不惜。”葉楓道:“倘若他想摘下天上的星星,難道要打造一架連結天界的梯子麼?”姚大通道:“如果他覺得有必要的話,他真的會付諸行動。”

趙魚道:“不剋制住自己的慾望,遲早會闖出大禍的。”姚大通道:“他一生下來就是闖禍害人,他八歲的那年,看上了諸暨馬員外自西域重金購來汗血寶馬,於是茶飯不思,一心想把寶馬弄到手,三天兩頭去煩擾馬員外……”青青道:“是他一個人去的麼?”姚大通很平靜的道:“是。”

葉楓道:“有些人八十歲都未必有他的膽量,你家少爺果然天賦異稟,厲害得緊。”語聲中盡是嘲諷,絕無半分恭維。青青幽幽道:“馬員外答應他麼?”姚大通道:“馬員外卻以爲是他閒着沒事,無理取鬧,並沒有把它當作一回事。”趙魚道:“不把對手放在眼裡,終究要付出慘痛的代價。”他最有資格說這句話,他一直低估世俗的力量,人心的醜惡,所以處處碰壁,無路可走,被人排擠,無法出頭。

姚大通道:“少爺竟說動一夥流竄到諸暨的江洋大盜,在某個風高月黑的夜晚,將馬員外一家幾十口人,殺得一個不剩,奪了汗血寶馬。”青青“啊”的一聲驚呼,面色變得慘白。何衝皺起眉頭,道:“按理說江洋大盜都是老江湖了,爲什麼會受一個稚氣未脫的小屁孩的擺佈呢?”葉楓道:“因爲心裡的慾望,以及馬員外殷實的家產。”

趙魚道:“只可惜這些江洋大盜做夢也想不到,他們什麼都得不到。”姚大通道:“少爺一邊煽動江洋大盜替他殺人放火,一邊通報杭州府尹,隨時準備捉人。”何衝道:“難道杭州府尹是頭豬?他居然看不出來是這小孩在兩面搞鬼?”趙魚道:“他當然看得出來,但是像他這樣的人,更是精於算計,往往是兩權相利取其重。”

青青道:“倘若他逼迫小孩放棄,雖然可以化解一場災禍,但是他願意做麼?哪個做官的不是希望讓上下能看得到他的功績麼?某些只適合在臺面下所做的事,壓根就不會給他帶來任何好處。倘若他佯裝不知,任由江洋大盜殺人越貨,爾後又迅速破案,將兇手繩之以法。如此一來,他豈非成了百姓口中的青天大老爺,上司眼中的冶世能吏?”

何衝怒道:“爲了能再往上爬,居然以無辜的人的性命做賭注,心中有沒有正義、道德?”葉楓道:“有些人心中坐着一隻窮兇惡極的大狗,專門吞食正義,道德。”姚大通道:“我少爺不僅奪了夢寐以求的汗血寶馬,又被杭州府尹授予‘少年英雄’稱號,一時之間,風頭無兩。毫不知情的平頭百姓,竟把他奉若神明。”何衝道:“殺人兇手居然被當作智勇兩全的英雄豪傑,好不好笑,滑不滑稽?”

趙魚臉上忽然露出無可奈何的悲傷和無奈,道:“一點也不好笑,滑稽,因爲我見到比它荒唐、離譜得多的事。”青青輕輕嘆了口氣,道:“就算你少爺年幼無知,難道你老爺不加管教,放任自流麼?”姚大通道:“老爺晚年得子,少爺猶如他的心肝寶貝,對少爺百依百順,沒一事違拗了他,哪怕少爺把天捅破了大洞,亦是想方設法替他善後。”

青青又嘆了口氣,道:“這樣做是對他好麼?和親手把他推下懸崖,拋入火坑有什麼區別?”葉楓道:“有些人認爲能夠把別人踩在腳下,在自己所在的城市可以耀武揚威,便是所謂的成功人士了。”姚大通道:“所以少爺的膽子愈來愈大,幾乎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而且他的腦子厲害得緊,每天都有層出不窮的新想法。”

趙魚沉聲道:“他每有一個新想法,就會給別人帶來的不幸。他的快樂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姚大通道:“少爺的興趣忽然轉向收集各門各派的武功秘笈,神兵利器。”何衝冷笑道:“他有膽量去少林,武當,洗劍山莊麼?” 姚大通道:“少爺再任性胡鬧,也明白他家的勢力,與少林,武當以及五大門派對抗,無異以卵擊石。”

何衝冷冷道:“原來他只會欺軟怕硬。”姚大通居然並不否認,道:“數年之內,我們滅了三五十個小門派,死在我們手裡的人更是不計其數。” 他的語氣平淡冷靜,好像在和知己好友,聊些風花雪月的閒事。衆人卻是心裡一凜,不覺脊背發涼。何衝道:“難道沒人注意你們麼?”趙魚道:“某些大佬說不定想借他們之手,替大佬們們不方便做的事。”

葉楓道:“就像我們大鬧洛陽城,少林寺一直按兵不動,因爲少林寺把我們當作了清除上官笑的刀。” 趙魚道:“既然大佬們各懷鬼胎,其他的人更沒必要出頭,他們真的是爲所欲爲,無人節制了。”姚大通道:“可惜趙捕頭晚生了幾十年,否則憑你的機智勇敢,必定能把我們緝拿歸案。”趙魚道:“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青青道:“你們殺了那麼多人,究竟得到了什麼寶貝?”姚大通忽然滿面通紅,彷彿被青青戳到他的痛處,神色極是尷尬,竟無言以對。 何衝冷冷地看着他,道:“莫非你們得到的都是沒用的東西?”姚大通道:“那些名不經傳的小門派,哪有甚麼鎮幫之寶?縱使有幾本號稱秘不外傳的秘芨,和街頭攤販兜售的,有甚麼區別呢?”

葉楓忽然想起徐家莊之事,忍不住笑了出聲,姚大通道:“你笑什麼?” 葉楓道:“只曉得打打殺殺,用拳頭解決問題,向來是下等人所爲。你們應該請我飽餐一頓,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甚麼大理段家的《六脈如何發出讓別人睜不開眼睛的強光》、丐幫的《十八巴掌打得你暈頭轉腦》、四川唐門的《十萬種殺人方法》……均是一口價,二十文錢一本,買五本送一本《如來給你一耳光》,應有盡有,二十文錢一本,買五贈一,量大的話,價格還可以再優惠些。哈哈。”

趙魚也不禁笑道:“你說的那個地方,是十字坡吧?某些不法之徒仗着三不管之地,專做盜印各門各派武功秘籍的勾當,各門派不知向官府舉報了多少回,毫無效果不說,反替十字坡做了免費的宣傳,弄得天下皆知。當今市面上的武學書籍,十有六七出自十字坡。” 葉楓哈哈大笑道:“有道是平生不知十字坡,便是英雄也枉然,虧你和你少爺是老江湖,居然連這個也不知道。”

何衝大聲道:“好一個平生不知十字坡,便是英雄也枉然,今晚我請你吃宵夜。”姚大通忽然嘆息一聲,道:“明明可以用錢辦得到的事,爲什麼非要殺人呢?少爺他究竟是聰明絕頂,還是蠢不可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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