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這麼轉念之間,青魚帶着濛濛銀色微光的劍刃,像是將這夜色割破了一個缺口一般,帶着李雲生從那缺口飛射而出,直刺韋二兩而去,完全繞過了原本擋在了他跟韋二兩之間的那七八十頭腐屍。
二人之間的距離不足十步。
而這十步的距離,根本容不得韋二兩去思考,甚至獻祭召出羅剎門。
“哼。”
韋二兩一聲冷哼。
“我倒要看看,你這一劍能不能殺我!”
他一邊說着,一邊不退反進,而他的身體在眨眼之間,像是膨脹了一圈那般,從一個垂暮老朽,變作了一個肌肉虯結的九尺大漢,一手握住一柄巨斧迎着李雲生的那一劍劈去。
這以攻爲守的對策,並沒有讓李雲生感到意外,他也沒有任何打算避開這一斧。
於是青魚沒有任何意外的跟那柄巨斧撞在了一起。
對於剛剛李雲生憑空消失牧凝霜並不意味,李雲生身上那株隱匿身形的靈草她是見過的,不過韋二兩身形突然的變化,還有憑空出現的那柄巨斧,讓她有些擔心了起來。
以她對魔族的認知,韋二兩的這個狀態,普通的魔族修士可做不到。
不過這時候擔心,已經晚了。
砰!的一聲刺耳的巨響跟震動響徹夜空下的沼澤之地。
令人想不到的是,在巨斧面前宛若樹枝一般的青魚,居然一劍將手持巨斧的韋二兩震飛。
“怎麼會有這麼重的劍!”
好不容易穩住身形的韋二兩,氣喘吁吁地驚愕道。
沒有用羅剎門擋住李雲生這一劍的韋二兩,此刻終於切身體會到了李雲生這一劍可怕的地方,他從來沒想過這一柄不足五尺的小劍,一劍劈斬到他手中大斧上的時候,居然讓感覺好似一座大山一般當頭壓下。
沒有預料到這一點的韋二兩,差一些便巨斧脫手,成了這劍下亡魂。
其實跟他一樣,此時的李雲生也很吃驚,他原本是想靠這一劍逼那韋二兩露出底牌,從而摸清他的底細。
但令李雲生沒想到的是,這韋二兩既沒有再次召出那羅剎門,更沒有使用其他術法來抵禦自己這一劍,而是完全靠他身體的力量跟那一柄巨斧來接住了他的這一劍。
在李雲生看來,能夠化解自己這一劍的辦法有很多,但是單靠力量來硬碰硬的化解,他還從未想過。
因爲沒人比他更清楚,秋水劍訣凝勢之後的一劍有多重,按照周伯的說法,這一劍就好比將一小山拿在手中揮舞。
所以有人只靠力量跟身體抗住這一劍,李雲生覺得有些詫異。‘’
“看起來,書上說這些魔裔極擅煉體,果然不假。”
雖然在這裡這一番計較,但是李雲生腳上卻沒有停下。
他原本想要接着那株隱匿身形的靈草,給這韋二兩一點驚嚇,好讓他顯露出自己的底牌,不過他低估了魔族的實力,加之這株靈草效用也到期,現在看起來這個計劃是泡湯了。
“欲速則不達,還是要慢慢來。”
只見李雲生提着青魚劍,踏着行雲步朝那已然站起身來的韋二兩衝去。
沒有了那靈草他也不怕,行雲步詭異的步伐加上他越發熟練的演算,別說這些腐屍近不了他的身,他自信自己要是想逃,這韋二兩也奈他不何。
而且他現在的每一劍,不在需要跟以前一樣,一劍就燃盡了所有真元,他有時間慢慢探明對方的底細跟破綻,剛剛那兩劍至少讓他清楚了,對方依靠身體就能接住自己這一劍。
看着再次向自己衝過來的李雲生,韋二兩皺了皺眉頭,只見他巨斧一掃,將身邊十幾頭腐屍盡數腰斬,那些被腰斬的腐屍頓時化作一道道黑氣,從韋二兩的鼻孔中鑽了進去。
原本還有些頹色的韋二兩,立刻像是換了個人一般擡起巨斧,朝李雲生衝了過去。
“這魔族,還真是方便啊。”
看見這一幕的李雲生嘴角苦笑,然後目光開始鎖定衝過來韋二兩,並將一道真元送入雙腿之中。
“坎離位。”
就在兩人不足一丈,韋二兩搶先着一斧劈過來的時候,李雲生嘴裡默唸了一句,灌輸了真元的行雲步,讓他原本只有七步的演算無限增加。
一眨眼間李雲生便從韋二兩的斧子下貼面而過,一劍從韋二兩的腹部邪劈而上。
沒想到的是這韋二兩非但身形變得強壯無比,動作也變得異常靈活,他順着手裡巨斧下劈之勢,一個凌空翻滾正好躲過李雲生這一劍。
按理說這一劍一斧這一回合已經結束,李雲生背對着韋二兩已經無法順勢出第二劍。
可是偏偏行雲步,就不是這種按照常理來走的步伐,只見那韋二兩身子還未落地,李雲生已然轉身,第二劍斬向了韋二兩的後背。
而李雲生站立的位置,正是先前演算好的坎離位,剛剛那一劍不過是虛,而在坎離位上的這一劍纔是貨真價實,想要殺那韋二兩的一劍。
殺人的技巧,跟騙人的技巧,有時候是相通的,這也是何不爭教給他的。
雖然身後的那一劍處於韋二兩的盲區,但是雙腳一落地,這韋二兩就已經如芒在背,察覺到了這一劍。
這是十分讓他憋屈的一劍,一來他看不見,二來躲不了,這李雲生挑選的位置跟時機,簡直妙到毫巔。
“砰!”
再一次,這地動山搖的炸裂聲,在這夜色裡響起。
這一劍直接將韋二兩連同身下的地面砸的凹陷出了一個十來丈的大坑。
不過李雲生知道,這韋二兩還沒有死。
因爲青魚的劍刃並沒有刺穿他的身體,在青魚斬向他後背的時候,一根根白骨猶如利劍一般從那韋二兩的後背刺出,擋住了青魚的這一劍。
看着那深坑之中慢慢爬起的韋二兩,李雲生並沒有急着動手,能用身體抗住他這一劍的人,他並不認爲這樣簡單的追擊能夠殺得了他。
與其做一些無用功,還不如好好看看對手的反應,然後計算下一手的對策,單憑衝動跟熱情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比如那從韋二兩身體裡突如其來冒出來的白骨是什麼,還有自己青魚上那漸漸淡去的白色煙雲。
不過他手裡的青魚此時忽然冒出嗚嗚的劍吟聲,像是對剛剛那一劍很是不甘心。
“莫急。”
李雲生遊戲好奇的看了眼手裡的青魚,然後像是安撫一般地淡淡道。
……
“真是可怕。”
驛站的驅魂陣內,趙鈴鐺站在牧凝霜身旁喃喃地說道。
“沒錯,那魔族是挺可怕的。”
牧凝霜望着那再次站起來的韋二兩,還有周身之上傳來的一陣有一陣威壓與殺意,很明顯剛剛李雲生那一劍非但沒有讓他有半點損傷,反而讓他再次變強了。
“凝霜姐姐,我說的不是那魔族妖人哦。”
趙鈴鐺撇着嘴搖頭道。
“嗯?”
聞言牧凝霜一臉不解。
“我說的是雲生小哥。”
趙鈴鐺笑嘻嘻地說道。
“雲生……李雲生怎麼可怕了?”
牧凝霜不解道。
“都到了這般田地,還能冷靜的看着那妖人難道不可怕嗎?”
趙鈴鐺指了指遠處的李雲生。
“冷靜得可怕。”
她加重了一絲語氣道。
經這趙鈴鐺一提醒,牧凝霜忽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不說剛剛那驚豔的兩劍,哪怕此時能夠不動聲色的注視着那魔族妖人的人,當真只能用冷靜得可怕來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