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是人類修者都能修習,我看也未必。”
一旁的劍佛搖頭道:
“剛剛那一道龍吟所消耗的神魂之力,只怕一個真人境的修者都難以承受,所以這功法只怕也只有像雲生小兄弟這樣,神魂天賦異稟的人才能夠修習,其他人若是強行修習了去,只怕會適得其反,非但無益,反而有害。”
聽劍佛這麼一說,龍皇心頭的怒火總算是壓下去了幾分。
不過這麼一來,李雲生能夠控制敖霽的身體使雷霆化刃這件事,便也解釋得通了。
“此子若是能生在我龍族該多好?”
看着李雲生,敖廣忽然又想起了自己的大兒子,在他的子嗣之中,屬這個大兒子天賦最佳,他這大兒子一死,龍族便面臨着空有數萬年傳承,卻無人能夠繼承的尷尬處境,如此下去便是他龍族,也可能面臨着傳承消亡族羣沒落的危險。
“不對啊,既然你是無根仙脈,便無法向丹田蘊藏靈力,那要這般龐大的靈力有何用?”
就在龍皇思緒飛遠之際,劍佛忽然發現了一個李雲生自相矛盾的地方。
“沒錯,丹田沒把蘊藏靈力,你空有這吐納之法也無用,而且即便你不是無根仙脈,就算以人類的丹田,也不可能蘊存這幫龐大的靈力進行煉化。”
敖廣也終於反應了過來。
“這個問題,玉虛子前輩在創出畫龍訣功法時便想到了。”
李雲生站起身來,將上身的衣衫褪去,露出身上那六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他借鑑天衍一族的換骨術,將六科麒麟骨封印在修者體內,將丹田取而代之。”
接着他將新雨亭五老替他換骨的事情,也跟眼前這兩人說了一遍。
如果說畫龍訣還只是讓二人感到匪夷所思,那這換骨術就當真算得上是曠古奇談了。
“你當時怎會這等荒謬無稽的手段?還有你們那些秋水的老傢伙們,一個個也真是心大,這要是出哪怕一點差錯,可就是萬劫不復了啊。”
就連劍佛這種脾性溫和的人,在聽說玉虛子這瘋狂地手段之後,也不由得大爲光火。
“你那師叔祖玉虛子,就是個瘋子,若不是你運氣好,無論是那畫龍訣還是這換骨術,哪一種都足以讓你死個十次八次的。”
敖廣更是氣憤不已。
見兩個頭一次見面的老人替自己生氣,在見慣了十州的人心險惡之後,李雲生對眼前這兩個老者好感頓生。
“怪不得玉虛子前輩,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李雲生重新穿好衣服,然後拿起身前的魚竿,一臉淡然地重新坐下。
“其實這麼看來,如今你的這幅身體,準確來說已算不得一個人了。”
敖廣看着李雲生皺眉道。
“是吧。”
李雲生苦笑。
“那老瘋子的《御符術》也留給你了對吧?”
龍皇接着問道,其實從剛剛那道生滅符上他已經能夠看出一二,不過還是想向李雲生確認一下。
“沒錯,我機緣巧合下得到了玉虛子前輩留下來的線索,然後找到了那本御符術。”
李雲生點頭道。
“畫龍訣、換骨術、御符術,看起來沒錯了。”
敖廣跟劍佛對視了一眼,然後看向李雲生道:
“玉虛子這老瘋子曾經跟我們說過,他要重建一套修行功法,讓自己不但不再受到這天地法則的束縛,還能假天地之力爲己用,做到真正的跳脫物外無拘無束。”
“我們一直只當他這是個玩笑,直到今天看到你,看到了你的那道生滅符,才發現居然真的有人將他那一個個荒謬的想法實現了。”
劍佛跟着苦笑道。
李雲生聞言低頭沉默了片刻,然後才擡起頭來看向劍佛跟龍皇二人:
“我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兩位前輩,不知道是否唐突?”
劍佛像是早就等着他這個問題一般笑道:
“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吧。”
“你今天也幫我們解開了不少困惑,權當是還你這個人情。”
敖廣也是點了點頭。
看兩人回答得如此爽利,李雲生心裡總算是鬆了口氣。
“兩位既然知道我那玉虛子師叔祖想要創建這套功法的事情,那知不知道他爲何要另闢蹊徑創立一套不受天地約束的修行功法?”
李雲生問出了困惑他許久的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每每在他修習畫龍訣的時候都會冒出來,他不明白以玉虛子的天資,爲何要自廢丹田換骨修習這畫龍訣。
“關於這玉虛子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敖廣盯着李雲生問道。
“依照我在秋水時聽到的傳言,我只知道我這位師叔祖,天資卓絕全然不遜色於我們掌門徐鴻鵠,但就在他即將叩天門而去時,卻被天道嚇破了膽,自廢丹田自降修爲過天門而不入,最後瘋瘋癲癲不知所蹤。”
“天資卓絕是真的,自廢丹田也是真的,但被天道嚇破了膽變得瘋瘋癲癲卻是荒天下之大謬。”
敖廣冷哼了一聲。
“玉虛子的天資,準確來說比之徐鴻鵠還要高出一截,但心性沒有徐鴻鵠那般純澈,因而在修行一事上一直要比徐鴻鵠慢上一步,爲了證明自己在修行一途上不弱於徐鴻鵠,他便想盡一切辦法提升自己的修爲,試圖在徐鴻鵠之前叩開天門。”
劍佛許慎接話道。
“後來呢?”
李雲生問道。
“後來就如你所見到的那樣,他的確在徐鴻鵠之前摸到了天門的門檻,可就在準備叩天門而入時,他突然反悔了,直接廢掉了自己的丹田,讓自己的修爲境界一落千丈,變成了一個廢人。”
許慎嘆了口氣道。
“那就是說傳聞所言非虛了?”
李雲生更加疑惑了。
“傳言到這裡都是沒問題的。”
開口的是敖廣。
“但你師叔祖既沒有瘋,更加沒有自暴自棄變成一個廢人,他在秋水一處洞天福地呆了十幾年之後,找到了我,當時的他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雖然看起來十分虛弱,但神魂卻強大得連我都要畏懼三分。”
敖廣面色凝重道。
“我師叔祖找龍皇前輩你做什麼?”
李雲生有些好奇地問道。
“他是來警告我的。”
敖廣眉頭深鎖,手中那根青竹魚竿,在他用力之下居然出現了幾道裂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