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天色尚未全亮,李雲生就已經出現在了風蟬山的山腳下,站在他身邊的還有桑小滿跟東方璃。
“當真不要我同行?”
東方璃皺着眉有些擔心道。
“東方姐姐不用擔心,我已經看過一些這孟昇之的情報,應付起來應該沒什麼問題。”
李雲生道。
“那孟昇之的無量拳聽說已經練至第七重,你若與他對上能避就避,還有他那無量山四周設有護山大陣,這大陣頗爲厲害,據說不但堅固無比,還可將山內弟子力量合到一處抵禦外敵,若是那孟昇之被你逼到這王八山裡面,你最好不要硬來。”
桑小滿也在一旁囑咐着。
“嗯,知道了。”
李雲生衝她笑了笑,這些情報,其實他昨晚已經都看過了一遍,不過桑小滿的囑咐還是讓他感到十分溫暖。
“時候差不多了,我該……”
“等等,等等……”
就在李雲生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又被桑小滿給叫住了。
“這柄劍是我表哥趙玄鈞臨走前讓我交給你的,這些天我一直忙得忘了給你。”
她將一柄用犀牛皮包裹着的長劍遞給李雲生。
“我那個小氣鬼表哥還說,這劍是借你的,要還的。”
她笑着補充了一句。
李雲生接過那柄劍,一邊打開外面裹着的那層犀牛皮,一面好奇地問道:
“玄鈞師哥他去哪了,我記得那日丹書會之後,他就不見了。”
“好像是他的一名手下,在玄州發現了一柄遺落的秋水古劍,他因爲着急就連夜趕了過去。”
桑小滿苦笑,這些年趙玄鈞爲了尋劍,已經到了一個近乎癡狂的地步。
“我記得他……身上還有傷吧?”
李雲生聞言也是十分吃驚。
這時候他已經將那層裹着的犀牛皮,然後發現這劍赫然便是當日趙玄鈞借他斬殺無己觀觀主的那柄秋水古劍。
他當時因爲戰況焦灼,並沒有細看這柄劍,現在仔細一看居然發現這劍他好像還認識。
“這是我周師叔的琥珀?”
他一臉愕然。
他口中的周師叔,正是秋水新雨亭內的四老之一週伯仲,而他手上握着的這把劍正是周伯仲的佩劍琥珀。
“周師叔?是周伯仲那個老頭嗎?”
桑小滿是認得周伯仲的,聞言也是一臉愕然,沒想到會這麼巧。
“琥珀劍?莫非這劍就是幾百年前的山海會上,殺得十州羣雄俯首的琥珀劍?”
同樣一臉驚愕的還有東方璃。
她對周伯仲這個名字很陌生,但那柄名震十州的琥珀劍卻是如雷貫耳。
這十州但凡知曉山海會的修者,就沒有人不曾聽說過琥珀劍。
那一年山海會正值秋水人才凋零之際,秋水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過一位像樣的劍修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這一年的山海會不會出現秋水弟子時,周伯仲跟他的琥珀劍從山海會的第一輪殺到最後一輪,無論是人族修者還是妖族修者抑或是龍族,在他琥珀劍下幾乎沒有一合之力,這一戰之威以至於到了數百年後,都爲一直爲人津津樂道。
“沒錯,就是那柄琥珀劍。”
李雲生點頭。
他拔出琥珀劍,此時長劍之上的鏽跡完全散盡,秋水般通透的劍身在新生的晨光映射下顯得無比冷傲。
“秋水的弟子帶着琥珀劍重回山海會,只怕這十州的修士們做夢都想不到這個場景吧。”
東方璃苦笑。
李雲生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將琥珀劍歸入鞘中,然後看了眼青黛色的天空,再看了看手中的琥珀,然後如同呢喃一般地低聲道:
“你也想他們了對不對?。”
像是在回答他一般,他手中的琥珀劍發出一陣低泣般的劍鳴。
“一起去向那禍首,討要些利息吧。”
李雲生聲音冷厲,言畢一步踏出,身形沖天而起,行雲步踏着道道符籙,只是幾步就已經消失在桑小滿跟東方璃的面前。
“好快的身法。”
看着李雲生身形如同鬼魅般消失在空中,東方璃感嘆了一句。
“我師弟這次看樣子真的動怒了。”
東方璃只看到了李雲生的身法,桑小滿卻是看到了他情緒。
“小滿妹妹何出此言?我剛剛看雲生先生臉上並沒有什麼情緒啊?”
東方璃不解。
“我這個小師弟生來就是一張對什麼都不關心的臉,不過心底卻是最爲長情,今日又見到了已故前輩的遺物,此時心中恐怕早已波濤洶涌。”
桑小滿邊走邊說道。
“如此心緒不寧,不會誤事吧?”
東方璃一邊跟上桑小滿的腳步一邊問道。
“那倒不用擔心,只是這平日裡一直無慾無求的人一旦心中有了念想,恐怕就算面前就算是攔着一座山,他也會將他劈開,我只擔心他殺紅了眼,連晚飯都不回來吃了。”
桑小滿笑道。
……
無量山位於雲鯨城西北方元州境內,元洲跟崑崙極似,境內皆是山地,無論城池還是廟宇都是建在崇山峻嶺之上,不過這元洲山地雖多,高山卻極少,可這無量山卻偏偏生的極高,足有兩千三百丈,放在孕周羣山中,就如同鶴立雞羣一般,非常顯眼。
也正是因爲這獨特的山地落差,無量山山門以四周羣山爲基,佈置了一座名爲龜甲陣的守山大陣,大陣“山”“山”相護,想要破陣除非毀掉周遭的七八十座大山,因而堅固無比。
這也是爲何桑小滿叫它王八山的原因。
所以在早些年的無量山門,只要遇到應付不了的強敵,都會選擇躲入無量山中。
加之這無量山物產豐饒,便是在山中躲上個十年八年,也不愁餓死。
他們在山中躲的最長一次足有二十年,直接將敵方門派耗死在山門之外,這事早已成了元洲一樁趣談。
但正因爲如此,王八山的名頭隨之傳遍十州,只是這無量山門人們個個臉皮極厚,不以爲恥反以爲榮,在元洲到處生事,一出事便又躲回無量山,元洲一些門派氣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