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去野狐島。”
“您也是去下棋的?”
“去看熱鬧。”
“什麼地方看熱鬧不好,非要去那兒?”
“因爲那裡熱鬧。”
“哈哈哈……有理有據,幾位?”
“三位。”
“六十枚中品靈石,不二價。”
“好。”
“痛快!”
“三位先在涼棚裡坐坐,老頭子船大,等湊齊了二十個人頭再開船,否則不划算。”
瀛洲,千島湖西面一處渡口。
一名身形挺拔傾長的男子,帶着兩名女子來到渡口,在與船家交涉一番後,三人去到了一旁涼棚茶鋪,尋了裡面靠邊的一張桌子坐下。
男子頭戴斗笠,衣着樸素,臉上蒙着黑紗。
兩名女子同樣衣着簡單樸素、頭戴斗笠,臉上蒙着的白紗。
只是二人,一人身形高挑婀娜,一人身形小巧玲瓏,所以即便是衣着如此樸素,也依然吸引住了涼棚裡許多男子的目光。
“坐吧,先喝口茶。”
男子問店家要了一壺茶三隻杯子,分別給兩名女子倒上。
兩名女子點頭道了聲謝,然後各自端起茶杯默不作聲地小口抿了起來。
時值盛夏,驕陽似火,酷熱難當。
便是河岸上吹來的風也變成了熱的。
“孫老頭,別來兩個女娃娃就把你給看傻了,快接着說啊。”
一名衣襟攤開,熱得滿頭是汗的男子,一邊拿手扇着風,一邊目光不耐煩地看向涼棚茶鋪角落的一名灰衣小老頭。
“是啊,這大熱天的,船又不能開,等的人心急。”
“您別故事講到一半就停下了啊。”
“六年前,劍神那一戰之後,究竟去了哪,您倒是說說啊。”
有一個人開口,涼棚內其他人立刻跟着開始起鬨。
“呸!……飯能亂吃,茶能亂喝,隔壁婆姨能亂睡,話可不能亂說!”
“老頭子我,是那種看姑娘看花了眼的人嗎?”
老頭茶碗往桌上猛地一拍,然後義正言辭地指着一衆人道。
“您老不是嗎?”
“哈哈哈……”
衆人跟着再次起鬨。
“行了,行了,老頭子我接着說。”
老頭無奈地擺了擺手,隨後抿了口碗中濃茶,像是品酒一般眯着眼砸吧着嘴,隨後才如那說書先生拍驚堂木一般將那茶碗往桌上一拍:
“那劍神李雲生大人,自六年前以十州爲劍,斬滅天外佛影之後,便是音訊全無。有人說他那一戰受了重傷已然身隕,也有人說他爲了替友人尋藥遁入無邊北冥荒蕪之地,更有人說他因劍道圓滿在無所求,故而去了俗世歸隱田園。總之衆說紛紜,劍神大人究竟去了何處,恐怕只有與他最爲親近的凝霜仙子知曉。”
聽到這裡,涼棚內的衆人,不禁一陣惋惜。
而那身形高挑蒙着面紗的女子,拿着茶杯的手忽然抖了抖,然後輕啐一聲,“無聊!”
對面那男子則是搖頭淡淡一笑。
“孫老頭,你修爲高見識廣,再給我們說說,這十州近年來的局勢吧。”
這時又有人向那孫老頭詢問了起來。
“行,那我就再給你們說道說道。”
被衆人這麼一捧,孫老頭很是高興地答應了下來。
在又抿了口茶之後,他開始接着道:
“劍神他人雖消失於人間,但自從他與玉虛子老神仙他們一起,破了困在我們十州頭頂的八寒陣,斬滅了那道天外佛影之後,十州幾年前禁錮得意解除,靈氣復得充盈,萬千修士進境速度一日千里。”
“原本修士共有五境,上人、靈人、真人、太上真人以及入聖,但自此之後,諸多已經入聖境大圓滿的修士,在渡過天劫更進一步後,來到五境之上。”
“而這一境,又名玉虛,是爲紀念幫我等破除天外禁錮的玉虛老神仙而定。”
說到這裡,孫老頭停頓了一下,眼神之中滿懷感激。
“該當如此!”
“玉虛老神仙,以一肉身之軀破天,爲十州後人謀得福祉,我十州修士必當牢記。”
“沒錯,沒錯。”
涼棚內其餘修士隨之附和。
在稍微感懷了一下之後,孫老頭便又接着說了起來:
“不過又傳聞稱玉虛並非極境,在玉虛之上還有三重境界,過了這三重境界,修士纔可真正叩開天門飛昇而去。當然想要再突破三重境界,便是強如凝霜仙子、劍魔蕭澈這等人物,也不是那般容易的事,至少從目前看來,十州還沒有修士突破玉虛後的那一層。”
“再說回十州局勢。”
“雖然修士實力都在提升,但天外異客留在我們十州的血妖惡胎,也日漸增多,許多修士經受不住誘惑,自甘墮落淪爲血妖、血魔。特別是一些偷吃了北冥金蓮的血妖惡胎,其實力更是無比恐怖,全然不輸凝霜仙子他們。”
“現在除了炎州、妖族青丘、龍族方丈州幾處淨土之外,其餘州府都有血妖勢力存在。”
“在這些血妖之中,最強者爲吞服了北冥佛緣金蓮的,又稱爲天魔羅。其次着爲魔羅、羅剎、血魔、血妖、血屍。”
“在三年前,十州共有天魔羅十一位,魔羅一千三百爲,羅剎數以萬計,血魔血妖血屍不計其數。”
“而這其中以幽冥府天魔羅七夜、瀛洲天魔羅伽耶、白駝,流洲天魔羅灰眼、玄洲天魔羅白髮、長州天魔羅空桑實力最強。”
“不過三年前妖族與炎州桑家聯手,將盤踞瀛洲青蓮仙府的血妖蕩淨,令這十州又多了一處淨土,同時也讓十州少去兩位可怕的天魔羅。”
“說起三年前那一戰,真可謂是驚心動魄,其激烈程度,直叫天地變色,日月無光。”
說到這裡時,孫老頭雙眸中滿是興奮。
“秋水凝霜仙子、崑崙鬼劍蕭澈、新任妖皇陳太阿、十州第一符師唐北斗,四人攜各自門內百餘精銳修士,與盤踞青蓮仙府的天魔羅血戰九日九夜。”
“兩位天魔羅、十三位血魔羅,近千血羅剎,數不盡血妖血魔,盡數被其斬滅。妖皇的火鳳妖火,燒了三天三夜,纔將那些屍首全部燒成灰燼。”
“時至今日,老夫依舊記得凝霜仙子斬殺天魔羅時,那驚豔絕倫的一劍。”
“當時兩位天魔羅見大勢已去,便以天遁秘術直接從青蓮仙府遁走,逃入流州境內枯海之中,準備與前來接應的流州天魔羅灰眼匯合。
“可就在此時,一劍自西向東,起與青蓮府,終於流州枯海,橫貫瀛洲,好似彗星凌空,一劍便取了兩天魔羅級血妖首級。”
“那前來接應的流州天魔羅灰眼,被這一劍嚇得到現在也不敢露面,當真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哪!”
“我敢說自劍神失蹤後,凝霜仙子便是這十州第一劍修。”
孫老頭說到這裡時,手在桌上用力地拍了拍。
涼棚內其餘修士也同樣紛紛喝彩。
不過靠邊那一桌帶着斗笠的男女卻是不爲所動,那名身形高挑的女子甚至有些坐立不安,起身想要去外面,直到對面男子勸說了一句這次重新坐回來。
“再說青蓮仙府這一戰,不但收回了青蓮仙府,也打出了十州修士的氣勢,自一戰之後各種修士與妖族紛紛合力抵禦州內血妖,收復了不少靈山洞府,照此情形下去,不出十年我十州修士定將收復大半失地。”
孫老頭繼續激動道。
“是啊,若不是凝霜仙子,帶人蕩盡這瀛洲血妖,我等今日也不可能齊聚於此。”
“沒錯,不但你我不能齊聚於此,恐怕這爛柯棋院的大門到今天也沒辦法重開。”
“世人皆知,爛柯棋院之中藏着天道至理,這是我等對付那天外異客的最後希望。”
其餘人同樣感慨了起來。
“一羣無知的鄉野村夫,一個故弄玄虛的老阿姨,也能被你們吹的這般厲害。”
正當孫老頭說得激動之時,一名少年人裝束的嬌俏少女走進了涼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