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走掉了,不知去向,君蒼生長長的嘆了口氣,將楊寧的屍體好生埋葬,或許那妖女說的對,給楊寧個痛快纔是最大的仁慈吧。
小樹林中霧氣繚繞,季修林陪着君蒼生站在楊寧的墳前。
“生命是脆弱的,你越是想把握它,它可能逝去的越快。其實世間無所謂善惡,世人眼中的善只是某種作爲符合大多數人的心理常態罷了,惡人總是少數的原因也就在這。”
“楊寧是無辜的,但是他不得不死,他的存在會讓更多無辜的人死去。你所追求的大濟蒼生不是真正的道,從正道的修士不會如你這般矛盾……”
君蒼生靜靜的聽着,漸漸的彷彿進入了一種玄妙的狀態,季修林見狀也不再去打擾他,也靜靜地站在君蒼生的身旁,想知道君蒼生這次能否找尋到自己的道心。
而此時,那道窈窕的身姿出現在樹林的另一側,只不過這黑子女子帶着鐵製面具安靜的站在那裡。不多時,七道壯碩的人影朝這邊趕來,個個血紅色長袍着身,提着一把血色彎刀。
那女子背對着七人冷冷道:“見了本聖女還不下跪?”聲音極爲冰冷,跟剛纔那副笑嘻嘻的動人模樣簡直像是換了個人。
爲首的那名壯漢面帶不快,但片刻之後還是單膝跪地,身後的六人也跟着單膝跪了下來,一隻拳頭撐住地面,勾着頭低聲道:“血衣門閻聖拜見聖女殿下。”
那女子頭也不回,依舊冷冰冰的樣子:“閻聖,你好大的膽子,沒我的允許誰讓你自作主張的?”
閻聖倒也沒太在意:“聖女殿下指的是殺了楊靖和清風道人放出‘血童’?”
閻聖見聖女沒有迴音,接着說道:“聖女殿下,據屬下所知,那白衣青年是東域禹州浩然府季文博的獨子。屬下認爲,不着急取出楊寧體內的東西,讓他與季修林拼的你死我活,咱們來個漁翁之利……這樣,既取到了東西,又消滅一個少年天才,何樂而不爲呢!”
“只是,屬下棋差一步,沒想到那青衫青年竟如此厲害……”
閻聖說完看向聖女,隨後,聖女冷冰冰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次你差點釀成大錯,好在他們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要不然砍你十個腦袋也不夠。”
閻聖戲謔的勾了勾嘴角:“聖女殿下教訓的是,屬下不會再犯了。那他們二人……要不要順便解決了?”
那女子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就憑你還不是那青衫青年的對手,你好自爲之。”說完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閻聖不服氣的站起身來,身後,廖三屁顛屁顛的來到閻聖身側,諂聲道:“副堂主,這娘們太不把你放在眼裡了。”
閻聖朝那女子離開的方向舔了舔嘴脣:“你懂什麼,這樣的女人才夠味。”
“嘿嘿,副堂主英明神武,總有一天會摘下聖女的面具,叫她給您侍寢。”
閻聖甚是得意,一瞬間虛榮心暴漲。廖三問試探的問道:“副堂主,接下來咱們……”
閻聖聽後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桀桀,你說我不行……那麼……”
這邊,君蒼生還在靜靜地感悟,季修林早就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一直靜靜地陪着君蒼生,不弄出一點的動靜。
清晨的微風吹打在二人的臉上,讓人感受到些許的涼意,這時,君蒼生的身體輕輕顫了顫,似乎有了一絲明悟。
天道蒼蒼,有多少人在受苦受難?他不得而知,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能接觸到的。既然無所謂善惡,那他就該有正確的判斷,如果他誤入歧途,那麼也就會有更多的人因爲他的沒有理性而死去。天道好輪迴,善人自會有善報,或許楊寧在另外的一個世界依舊向七八歲孩童那般天真幸福。
君蒼生眼神深處的迷茫緩緩退去:替天行道,大濟蒼生,敗盡邪惡勢力,我爲蒼生,蒼生爲我,這便是我的道心。
頃刻間,君蒼生周身開始泛出淡淡的神華,季修林愣住了,從來沒碰見過這種情況。揹負着離殤劍的君蒼生,此刻彷彿化身爲少年劍聖。季修林暗暗驚道: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人,僅僅是那老頭收養的孩子嗎!
君蒼生此刻也進入一種玄妙的狀態,而千里之外深山裡的老人卻露出會心的笑容。
不久之後,君蒼生恢復正常,眼神清淨明亮,君蒼生感受了一下體內的變化,驚奇的發現此刻自己已經達到了離合境界巔峰,距歸元境界也僅一步之遙了。
季修林也驚訝的盯着君蒼生:“你小子進步倒是挺快,境界快甩我一大截了,你是不是還隱藏了手段?”
君蒼生微微一笑:“哼哼,你猜猜。”
“哈哈,哈哈哈。”
二人的笑聲迴盪在這小樹林,但二人不知道的是,不遠處,一行七名壯漢盯上了他們。
廖三在閻聖身旁小聲問道:“副堂主,咱們什麼時候動手?”
閻聖邪邪的笑着:“彆着急,讓他們再多活幾天。”
而後,七人悄悄地退出了小樹林。君蒼生和季修林回到烏柳鎮的破廟,一把火將破廟給燃了,算是爲那些無辜慘死的人火葬吧。
然後,他們也向鑄劍城進發了。
月餘後,玄天境的南方之境,這裡彷彿看不見天日,陰森寒冷,所過之處只有殘垣斷壁,還有張牙舞爪的殘枝。殘枝頂上偶爾有幾隻烏鴉,悽慘的叫着。一個戴着金屬面具,穿着黑色長袍的女子獨自一人向前走着,烏鴉不時落在她的肩頭,她依舊不爲所動,肥大的帽子扣在頭上只有潔白的脖頸還暴露在空氣中。
在這無盡荒涼的地方,黑衣女子穿過一片早已破敗的不像樣子的森林,一座矗立在前方空曠之地的黑色宮殿出現在眼前。女子一步一步踏進這黑色宮殿,宮殿似乎毫無生氣,道路兩旁的黑衣人都如死屍般或躺,或立,或坐。
女子從這些人身邊走過,面具之下絕美的面容神色毫無波動。女子從那些黑衣人面前經過,黑衣人緩緩睜開雙眼,毫無例外,全部人的眼睛都空洞無光,像死去已久的人一樣看不出一絲的情感。等女子徹底走過去之後,黑衣人也都再次閉上雙眼,如死屍般沉睡。
女子踏入空蕩的廳堂,廳堂內別無他物,只有一黑一白兩道身影。那身着白衣之人始終掛着笑容,甚是親切,那全身黑衣之人斂容屏氣,神色冰冷。
那女子見到二人,脫掉帽子,摘下面具,那美的讓人窒息的容顏面帶微笑:“範叔叔、謝叔叔,我回來啦!”
那白衣之人看到這女子笑意更濃:“小祺回來啦,嘿嘿,咱家小祺真是越來越漂亮啦!”白衣之人回頭看向黑衣之人:“是吧,老範。”
黑衣之人不見喜怒,沉聲道:“說的對。”
被叫做小祺女子笑的更開心:“就謝叔叔會說,嘿嘿!”
“快進去吧,你義父在等你。”
“那小祺就先進去啦!”
白衣之人笑着點點頭,小祺繞過兩人往廳堂深處走去,這大殿又恢復了寂靜。
小祺一路來到這陰森大殿的深處,在一處密室的前方停了下來,只見小祺伸出玉手放在肩頭高度輕輕拍了兩下,接着,密室的石門自動打開。
在小祺前方的是一座石臺,石臺之上擺着幾塊不同大小的血紅色石塊,最小的甚至只有指甲蓋這麼大。小祺掏出身上的一塊血紅色石塊輕輕放在石臺之上,滿意的抿抿嘴轉身走出密室。
小祺走後背後密室的石門也慢慢落下,不留一絲縫隙的封閉了密室。
不多時,小祺穿過另外一道石門,一箇中年男子背對着石門,安靜的盯着石牆上難以辨認的壁畫。
“義父,小祺回來了。”
小祺從小就在這陰森的地方成長,從懵懂無知到亭亭玉立,十八年就這麼過去。眼前的中年男子是從小看着她長大的義父,不過十八年來他都看不透這義父,只知道他異常神秘,總給人看不透的感覺。
“義父,那碎片……”
中年男子微微揚了揚手臂:“我知道了!”
小祺早已習慣,他總是這樣,見怪不怪了,在這眼前的義父還不如謝叔叔平易近人:“那小祺就先退下了。”
“嗯~”
小祺剛走出密室,一個黑袍青年擋在小祺身前。
“小祺,回來也不知道先來看老哥。”那青年二十歲左右,滿臉寵溺的看着小祺說道,順手颳了下小祺的鼻子。
密室之中中年人悄悄側身,小祺扮了個鬼臉:“哪有,小祺這不是先來稟報義父嘛,當然不會忘了辛哥哥你啦!”
黑袍青年名叫赫連辛,從小就特別照顧小祺,兩人一直兄妹相稱。
赫連辛笑道:“怎麼樣,還順利嗎?”
“挺順利的,怎麼樣?以後我也能單獨出去啦!”
赫連辛又寵溺的揉了揉小祺的頭髮:“等我一會兒,我有話要跟父親說。”
“嗯嗯,你去吧。”
赫連辛走進密室,此時,密室石門已經落下,密室之中只剩下赫連辛和中年人。
中年人還是看着錯綜複雜的壁畫,沒有回頭:“我知道你從小就喜歡她。”
赫連辛神色一凜。
中年男人接着說:“但是你還是早點放棄,她的身份不用我提醒你吧。”
赫連辛表情不自然,但依舊說道:“父親,孩兒知道,請父親放心。”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