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境的最南部,這裡一片荒蕪暗無天日,鮮有人至,遍佈着枯木斷枝,偶爾傳來嘶啞的烏鴉叫聲,更是不時有空靈慎人的陰風呼號。
這時,一隻全身漆黑的烏鴉從一個斷枝上騰越而起,烏黑空洞的目光不知是望向何處,在空中盤旋幾圈之後穩穩的落在一襲黑袍打扮的曼妙女子肩頭,不時到處張望。
黑袍人掩身遮面一路默默前行,越是走向深處就越是感受到一種陰森恐怖的氣息。
終於,一座漆黑的古城出現在眼前,古城四四方方,正中央有一道敞開的門口,城樓之上沒有人把守也沒有什麼旗幟。
從城內傳來的也沒有紛雜之聲,顯得死氣沉沉,宛若一座無人之城。那黑袍人平靜的走進城去,所過之處也並無動靜。
時而會有人擡頭看去,看向那黑袍人的眼神都顯得空洞,但也僅僅是一眼,便有回過頭從此再無動靜。
城中央是一座大殿,然後圍繞着大殿有不少的偏殿,不過都不如眼前這中央大殿宏偉,大殿中依舊沉寂,殿中空無一物。
那黑袍人看向最爲熟悉的一個方向,發現那裡一黑一白的兩人卻沒有在那,巨大黑袍蓋住的傾世容顏不免露出失望之色。
這時在大殿中的另一側,空間開始變得扭曲,不多時那兩處扭曲的空間中出現兩道掩藏在寬大黑袍下的身影。
不只是兩人中的誰開口說道:“聖女殿下!”
那殿中央的黑袍人默不作聲,沒有停下腳步,直接向大殿後方走去,掩蓋住的神情此刻變得漠然,腦海中出現了那兩人以往殘忍和嗜血的手段。
那兩人在所謂聖女殿下走後在身後空間又變得扭曲,身體一點點消失,像是從未出現過。
聖女一步一步向大殿深處走去,她無需擡頭看,這裡的每一堵牆,每一扇門她都非常熟悉,在很小的時候她跟哥哥玩耍的空間也只有這樣一處。但是,哥哥卻經常沒有時間。
聖女還在一步一步向深處走去,這時後方傳來一個頗爲年輕清脆的聲音:“小祺!”
聖女回頭看去,對面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出現在眼前,聖女灑然一笑,將那一頂帽子推掉,露出傾國傾城的容顏。
“辛哥哥!”聖女小祺開口叫道。
那青年走近小祺,面帶開心的笑容,他這一刻感覺眼前的妹妹好像跟以前有所不同,當他觀察小祺周身的真氣波動的時候,驚喜的說道:“地元境了?”
聖女小祺乖巧的點了點頭,那青年開心道:“嗯,不錯!”
不過,除此之外那青年還覺得有那麼一絲不對勁,在哪裡又說不上來,青年無意間看到拿在小祺手裡的那把劍時被劍中的劍意以及蠢蠢欲動的劍氣驚了一下,青年恍然大悟,問道:“你強行解封了?”
小祺頓了頓,支支吾吾沒有說出話。
青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神陡然變得凌厲,聲音也略帶嚴肅:“出了什麼事,還有人逼你不得不強行解開封印?”
小祺淺淺一笑,說道:“辛哥哥你想太多了,有這麼多人暗中保護我,哪裡還會有不長眼的人敢欺負我!”
見青年露出狐疑的神色,小祺趕緊接着說道:“辛哥哥你就別管了,我自己處理吧,現在我也算是獨立完成過幾次任務的人好吧!”
小祺不自覺的挺直了嬌軀,面帶自信之色。這一幕讓青年不由得怔了怔,眼前的妹妹已經獨當一面了,並且還獨立收集兩塊血石。
轉眼間那個追在他後邊直喊辛哥哥的小女孩已經這麼大了,含苞待放的小女孩現在也亭亭玉立,十八芳齡,有些困難她自己她也主動自己解決,那以後這大殿這一座城再也留不住她了……一時間千萬種想法從青年腦海一閃而過,眼神難免變得有些感傷。
頓了會兒,青年才說道:“好吧,那你小心點!”
小祺點了點頭,隨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那個……辛哥哥,這劍……”
青年看小祺嗚嗚囔囔,勉強算是說的清楚,看着都有些好笑:“又想讓我幫你求父親重新封印?”
小祺自然是這意思,見辛哥哥這麼說,頓時雙眼露出希冀的光芒,讓人看了一陣失神,青年都有些招架不住,不過還是說着:“想得美,每回出去都不想着給哥哥帶些禮物,有困難了想到我了,不幹!”
小祺見青年態度堅決,倒也沒有變得失望,想起以前類似的情況,忽而狡猾的笑了笑,然後抓住青年的胳膊,輕輕搖了搖,撒嬌道:“辛哥哥,下不爲例,最後一次還不行嗎,再出去一定給你買禮物,要什麼直接說,好不好啊……”
青年本想一把甩開給小祺點教訓,但是當那楚楚可憐的表情映入他眼簾的時候,他一下子就不能狠下心來了。
青年嘆了口氣,類似這樣的事情發生的了可不算少,每當青年想要給小祺教訓讓她從此老實的時候,小祺都會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搖着他的胳膊撒嬌,那蘇入骨頭裡的撒嬌,讓人怎麼都不忍心拒絕。
不過青年還是強硬的說道:“這次絕對不行了!”
小祺撅了噘嘴,不是很滿意,不過下一刻青年就調皮起來:“這是騙你的,哪能不幫你啊!”
小祺立即變得雀躍,高興的說道:“嘻嘻,還是我辛哥哥好!”
“知道就行,不過……”青年話鋒一轉,小祺也停下雀躍,不知道這辛哥哥是不是又要變卦,青年接着說道:“這已經不需要再找父親幫忙了,我一個人幫你解決就夠了!”
小祺愣了愣,他一個人就能解決?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她辛哥哥已經學會了那個了,這可是極耗費精力與真氣的一項能力,就連青年的父親,那可怕的存在的人也花了許久才學會,沒想到她辛哥哥這麼年輕就已經能夠掌握了。
本來小祺還有些懷疑,但是青年一臉的的確如此的自信,小祺也表示深信不疑,因爲她的這位哥哥的確是天賦非凡。一時間,小祺更加崇拜她這位辛哥哥!
青年接過小祺手中的”逆川古劍”,隨後有些嚴肅的說道:“不過小祺,再出去你要小心了,你的身份比較特殊,況且現在的你有些困難還不能夠自如應對,總之哥哥不在你身邊的時候,照顧好自己。”
小祺點了點頭,想起來天元境的強大,還有那遙不可及的聖級的存在,內心不自覺下定決心一定要變得更強。
青年把弄着手裡的古劍,感受到從劍體中發出的強悍氣息,就連他駕馭起來恐怕也有些困難吧。不過等青年回過頭再看小祺的時候卻發現小祺表情有些難爲情。
那青年趕緊問道:“小祺,你怎麼了?”
小祺看了看對面的青年,猶豫了良久開口說道:“辛哥哥,滅掉御龍閣的命令是義父下的嗎?”
青年愣了愣,反問道:“問這個幹嘛?”
“不知道,我本以爲咱們尋找血石就夠了,這些年來大家也都很安分,但是我總感覺會有一場大風暴來臨,難道當年咱們想要的不是血衣門門主手中的東西嗎?”
青年沒有回答,表情變得出奇凝重,小祺接着說道:“辛哥哥,咱們還要走以往的老路嗎?”
“這兩年我出去闖蕩,外界對咱們的評論除了嗜血和邪惡,就沒有其他的了,甚至……甚至有不少人聞聲色變,恨之入骨!”
小祺終於說完,青年沒有回答,許久之後拿着古劍朝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小祺本想叫住他卻遲遲沒有,在青年快要消失在走廊盡頭的時候,停住了。
“小祺,這個世界的有人想要安安穩穩,有人渴望皇圖霸業,有人嗜血如命,有人嫉惡如仇,每個人都受慾望的趨勢去做自認爲正確的事情,但是,孰對孰錯又該怎麼判斷。”
“當一個做出的事情違逆多數人的觀念時,我們就被定義爲惡,但是憑什麼那個人就要被無情絞殺,犧牲在完成自己願望的道路上,而他們卻要爲了完成自己的一念之求將那個人傷害的體無完膚。”
“在我眼裡沒有善與惡,有的只是道不同不相爲謀,小祺,無論外界的評論如何,他們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問題。”
“我也不知道對與錯,我們跟其他人一樣在向着自己所努力的方向前行,不亂於心,只是,相互阻礙罷了!”
青年說完便消失在走廊盡頭,小祺怔在原地,這一刻她感覺十幾年來她對這個哥哥從來都不瞭解,甚至說陌生。
半天的時間,君蒼生和狄名姝已經出現在了百里之外,由於君蒼生重傷未愈,再加上御空而行目標比較明顯,二人並沒有御劍而行。
不過這麼長時間來,狄名姝也有些吃不消,君蒼生更是大喘着粗氣。
此時君蒼生二人已經洗掉了畫在面容上的妝容,君蒼生調侃的說道:“沒想到你點子真多,就是把離殤劍綁在腿上實在難受,而且還差點暴露。”
狄名姝白了君蒼生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說,你能耐你自己再想一個辦法去。
“不過,還是謝謝你,要不是你這次真的慘了!”君蒼生感激的說道。
狄名姝望向遠處,沒有一道人影攢動,證明盛星宿一行人並沒有立即追來。
狄名姝並沒有因爲君蒼生感激的話而動容,而是冷漠的說道:“再不久就是會有一個小鎮,在那裡咱們便再分開吧。”
君蒼生愣住了,實在是有些讀不懂女人的心,這一路上對他也是愛理不理,現在又說分手,既然不待見自己那幹嘛還要折回來營救呢!
君蒼生依舊沒有挽留,輕輕說道:“那行吧,總而言之,還是謝謝你!”
入夜,君蒼生和雪千青終於趕到了最近的小鎮,狄名姝向君蒼生指明瞭離開塞外的方向。
小鎮上的街道上已經沒有行人,二人便尋找要歇腳的地方,就在此時,二人路過一個街道,在一處衚衕的深處傳來女人嘶啞而驚恐的求救聲:“救命啊!”
有情況,君蒼生與狄名姝對視一眼之後,便不約而同向衚衕裡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