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嗚,我說,小子,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不會是來野餐的吧?”
一塊野餐布被鋪在草地上,上邊放着十多個便當盒,還有一個水壺。征服王正坐在一旁大朵快頤,雙手各抓着一個飯糰。張口吞掉左手上的飯糰,征服王一邊咀嚼,一邊對着正坐在他對面的韋伯說話,左手還飛快地又抓起一個飯糰,彷彿是戰時快速補充彈藥一般。
韋伯就不像征服王一樣了,他正盤腿坐在野餐布上,正拿着一個便當盒吃着他的午飯。他的飯量並不大,甚至連一個大號的便當都吃不完。事實上,除了手裡的這一份以外,其餘的全都是爲了征服王準備的。
“Rider,你能不能注意一點你的吃相,還說是征服王呢,結果連吃相都這麼糟糕。”
一邊說着征服王的吃相,韋伯微微有些皺眉,即使已經不是第一次吃了,但果然還是不習慣霓虹的飲食文化啊。
“哈哈,宴席上有宴席的吃法,野餐時也有野餐時的吃法啊,優秀的王者必須要根據場合的不同選擇不同的言行啊。”
“算了,我說不過你,你愛怎麼就怎麼吧。”
放下手中的便當盒,裡面還剩下一些蔬菜沒有吃完,從小接受着和霓虹不同飲食文化的韋伯不是很喜歡吃那些東西。
征服王探過頭來看了一眼,馬上就笑了起來:“小子,你還會挑食嗎?這可不是一個成熟的人該做的事啊。而且你不知道嗎,挑食的孩子是長不高的啊。哈哈。”
“無路賽,只是我不喜歡吃罷了,我就不信你沒有什麼不喜歡吃的東西!”
“哈哈,不喜歡吃的東西本王自然有,但就算是不喜歡吃的東西,只要到了餐桌上,就都得帶着感恩之心統統吃掉才行。”
“哼,說得好聽,那你倒是把我吃剩的蔬菜吃掉啊!”
韋伯原本只是說的氣話。本來他今天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就好像會有某一個對他十分重要的人要離開一樣,這讓他從早上起牀開始就有些心神不寧。就算是待在家裡也覺得有些坐立不安,完全待不下去的感覺。所以他纔會到超市大采購了一番,然後就帶着征服王來到了自己召喚他的地方。按照相性來說,這一塊地方的相性應該是附近和征服王最搭配的了,在這個地方,不僅是魔力的恢復速度會有所上升,就連征服王的寶具和屬性都有可能會獲得增強。總之,就是征服王待在這個地方的話,就像是身上套了一個多功能BUFF一樣,全方位的戰鬥力都會有所提升。
原本以爲,來到這個地方之後,自己的不祥預感會有所減弱。但讓韋伯想不到的事,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心中就越發地瘮得慌,就好像厄運馬上就要降臨一樣,整個人都不好了。
正因爲這樣,韋伯纔會越看越覺得便當裡的綠色蔬菜是什麼不好的預兆,索性直接不吃了。誰知道就這麼就被Rider說成是挑食,你才挑食呢,你全家都挑食。
還有,什麼叫做挑食的孩子長不高啊,難不成你是認爲我的身高是因爲挑食嗎?!!那明明是因爲我的肩膀扛不起智慧的重量好吧!這一刻,征服王在韋伯心裡的形象簡直就是一個魂淡。就好像房間裡擺着一百個水壺,其中有九十九壺都是開水,結果他推門進去剛好就提了那第一百壺出來。簡直豈有此理。
就因爲心裡本就不高興,還被征服王拿着傷疤一陣猛戳,韋伯纔會氣不過和征服王吵了兩句,然後他就看到了讓他目瞪口呆加面紅耳赤的畫面——征服王伸手拿起他的便當盒,直接就把剩下的蔬菜全部倒進了嘴裡。
“你在做什麼啊笨蛋!”
相比起韋伯急得跳腳,征服王卻是面色如常不以爲意。就算是他生前,和麾下臣子將士一同吃飯的時候多得是,就算是吃一個碗裡的飯也不是沒有發生過,更何況是現在的英靈之身,進食不過是爲了補充魔力罷了,只要心理上過得去,其實不管吃什麼都無所謂。
“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做……”
話說到一半,韋伯突然覺得背後一寒,心中警鈴大作,不祥的預感直接達到頂峰,嚇得他直接就把剩下的半句話吞了回去,然後機械般地回頭,入眼的是一個他現在十分不想要見到的人。
“沒想到出來隨便逛逛就這麼巧遇到你了,我的學生。韋伯·維爾維特。”
“埃爾梅羅講、講……”
“沒想到出來隨便逛逛就這麼巧遇到你了,我的學生。韋伯·維爾維特。”伴隨着沙啞的聲音出現在韋伯視線裡的,正是由迪盧木多推着輪椅的肯尼斯。
如果把韋伯現在的心理活動發到貼吧,估計是這樣的。
【偷了老師的聖遺物參加聖盃戰爭,結果現在和Rider一起被老師堵在小樹林裡面了,怎麼辦?!!在線等,急!】
原本,韋伯偷拿肯尼斯的聖遺物來參加聖盃戰爭就有一點一時衝動的意思,本身在想到肯尼斯的時候就有一點心虛,更別說是像現在這樣被直接堵住了。想到這位講師在時鐘塔中著名的嚴厲作風,再想想自己的所作所爲完全就是一次又一次地挑戰人家的底線啊,這麼一想,韋伯直接覺得自己應該大概也許可能要涼涼了。
“不對,講師你……”
由於對肯尼斯的心虛和恐懼,韋伯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肯尼斯是坐在輪椅上的,現在猛然注意到,不由大驚失色。
對於肯尼斯在愛因茲貝倫的城堡敗給了衛宮切嗣一事,韋伯和征服王還是略知一二的,但他原先只以爲是一般的受傷,只需要修養兩天就可以的那一種。但現在光從肯尼斯坐輪椅來看,明顯韋伯的猜想是錯誤的,甚至,看着肯尼斯臉上不自然的扭曲,韋伯心中更是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講師,你……”
“被衛宮切嗣的禮裝起源彈打中了,全身魔術迴路崩潰,兼全身癱瘓。”
換做以前的肯尼斯絕對不可能這麼平靜的說出這些話,甚至就連自己被廢掉這樣的話都不可能跟其他人說的。但是現在,當肯尼斯一臉平靜地用他那沙啞的聲音說出這樣的臺詞,韋伯突然覺得這個樣子的肯尼斯更恐怖,比起以前的時候更加的讓人感到害怕。
只是此時的韋伯並沒有太多關注肯尼斯帶給他的壓抑,而是更多地關注於肯尼斯所說的傷勢,全身魔術迴路崩潰加上全身癱瘓,別說是身爲魔道天才的埃爾梅羅了,就算是自認爲是沒有天賦的韋伯,也覺得難以接受。沒有天賦的魔術師,也還是魔術師,但是沒有魔術迴路,那就連魔術師都算不上了。更何況還有再加上一個全身癱瘓,而且對象還是擁有神童之稱的肯尼斯?
說實話,雖然並不贊同肯尼斯有關魔道天賦的理論,但在韋伯的心裡,未嘗不羨慕憧憬着擁有天賦,擁有才華,擁有榮譽…堪稱是順理成章地獲得了絕大多數魔術師夢寐以求的東西的肯尼斯。可以說,除了追求根源,肯尼斯已經走在所有魔術師的最前列了,無論是魔道成就還是人生成就。
韋伯一時衝動之下偷走肯尼斯的聖遺物前來參加聖盃戰爭,心中打着的其實只有兩個想法。要麼贏得聖盃戰爭,用勝利向肯尼斯,向所有看不起他,看不起所謂沒有“才能”的魔術師的人證明,只要努力,就能夠克服天賦和資質的差距。要麼,就是死在這一次的聖盃戰爭中,成爲勝利者的墊腳石。這樣即便是以後再有人說,也是說他韋伯死於自己選擇的戰鬥中,這是他自己選擇的道路,就算是死了,也是微笑着的。不必像死於那些無聊魔術師的黑手中那樣,不明不白又毫無價值。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不應該是這樣的。以講師你的實力,不應該會這樣的。”
此刻的韋伯越發的覺得難受,自從參與聖盃戰爭一來,自己與Rider一道,雖有波折卻一直都是有驚無險。但是無論是實力、資質,亦或者是其他都要遠遠超過他的講師,卻不斷受阻,如今更是因爲聖盃戰爭而變成了這樣對於任何魔術師而言都可以說是生不如死的樣子。
想到肯尼斯傷於戰場,而自己卻因Rider的庇護而至今安然無恙,韋伯的心中沒有任何的幸災樂禍或者是慶幸之意,正相反,他越發地痛恨起一直待在Rider庇護下的自己。
Rider?
對!就是Rider!
韋伯猶如被一道閃電擊中一般,顫抖着看向肯尼斯。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對不對?如果不是我偷走了Rider的聖遺物,講師的Servant就應該會是Rider纔對。如果講師的Servant是Rider的話,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聽到韋伯實際上帶有貶低自己的意思的話,迪盧木多沒有反駁,只是搭在輪椅上的雙手握得更緊了一些,因爲肯尼斯正是傷於他和Saber對戰的時候,如果當時Saber再多纏住他哪怕一分鐘,肯尼斯的下場就是死亡了。所以,在迪盧木多的心中,也有因爲自己疏忽而釀成大錯的愧疚和自責。
“都是我的錯……”
此刻的韋伯,覺得正是因爲自己一時衝動之下做出的決定,本來想要戰死於戰場,結果卻讓肯尼斯替自己承受了一切,而自己卻在Rider的庇護下享受安全,這是何等的卑劣!
事實上,在本屆聖盃戰爭的一共七個御主當中,客觀上來說目前遭遇最好的,就是韋伯了。
Caster的御主雨生龍之介,在未遠川的討伐戰中被衛宮切嗣一槍爆頭,徹底撲街。
Archer的御主遠阪時臣,召喚出個大爺不說,自己的兩個女兒被劍燧領着跑過來跑過去,。
Assassin的御主言峰綺禮,至少現在明面上是已經失去了御主的資格,現在還正面臨着吉爾伽美什的愉悅教育,而且人家好歹在聖盃戰爭期間還多次親自出手戰鬥。
Saber的御主衛宮切嗣,多次戰鬥於生死戰場,直接經濟損失爲一棟大別墅,妻子愛麗絲菲爾離癱瘓也不遠了,從商店街的戰鬥開始,就一直想要幹掉肯尼斯和Lancer,卻一直都沒能成功。
Berserker的御主間桐雁夜,嚴格來說這貨根本就沒有御主的功能,既不能提供魔力,又不能上戰場戰鬥,除了直接用令咒之外沒有半點用處。他現在除了照顧櫻和凜,還有買外賣洗碗以外貌似其他毛作用都沒有了。所以實際上,計算本屆聖盃戰爭御主的時候直接可以不考慮他。不過嘛,如果把經受了間桐髒硯一年改造,結果幾分鐘的時間就發現改造的成果就是讓他每一頓要洗一大堆碗,還有遠阪時臣死了,卻和他沒有一點關係這兩件事也算上的話,其實他也挺苦逼的。
順便他還被衛宮切嗣炸掉了一座冬木第一的酒店。
Lancer的御主肯尼斯,第一戰成功地陰到了Saber,結果被衆人攪局,還被本應屬於自己的Rider狠狠嘲諷了一番。自己辛辛苦苦構建的魔術陣地,被一顆C4直接炸掉,雖然保住了性命,卻也被毀掉了絕大多數的禮裝,要不然,他和衛宮切嗣的戰鬥還指不定誰勝誰敗呢。然後進攻愛因茲貝倫被打成廢人,未婚妻自己主動“跳槽”了,還強搶了他的令咒,想要用令咒給他戴帽子。毫不客氣地說,肯尼斯是目前遭遇最慘的御主,沒有之一。
最後Rider的御主韋伯,和肯尼斯比起來,他簡直幸福太多了。Rider的聖遺物不是他自己找的,召出Rider後依靠催眠找了個住所衣食不愁,目前還從來沒有親手戰鬥過,就連行動,都因爲Rider的原因,不需要步行。有這樣的待遇,也難怪韋伯會覺得自己對於Rider可有可無,存在意義甚至還不如累贅,至少累贅還會時不時地被嫌棄一下。
從這一個角度看的話,韋伯對上肯尼斯,既是師生之戰,也完全可以說是最幸運的和最悲慘的兩個御主之間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