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洪門派的最後一個弟子,不,應該說曾經是,現在的我,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是。
能讓什麼都不是的我變成真實的我,只有記憶,我想在自己的記憶被遺忘之前,就先把之前我在江湖上見到、聽到和經歷過的事情寫下來……
也許……沒人會看到這些文字。我之所以還是要把這些記錄下來,是因爲江湖的歷史總是在不斷重複。
爲了讓我所經歷的事情不再發生,爲了不再出現我這樣的人,我想把這些以日記的方式記錄下來。如果有人能看到這些的話,就把它當作一個可笑的反面教材吧。
我的冒險,是從無日峰開始的。
那是我加入洪門三年的日子,和往常一樣,我還沒學習洪門武功的一招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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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的山壁上,盤繞着雲層,喚鳴的鳥羣極瞬而下,轉眼間,腳下山林雲消霧散,滿山蒼翠的古樹,掩映着雕檐玲瓏的古代建築羣。儼然一幅人間仙境,層層山峰劃破天際,溫暖的晨光灑射在廣袤的大地,突然間,一陣極度不和諧的喧鬧聲打破了這片寧靜——
“起牀了……”
“醒醒,該起牀了……”
“秋榮!該起牀啦!你這個大懶蟲!”
“呃!”秋榮被這聲獅吼功嚇了個激靈,像是鯉魚打挺一般從牀鋪上彈起。
聲音的主人源自於一位身穿洪門道服,神采奕奕,盤着白色頭髮的女性,她是我們洪門派裡排行老四的師姐——金燕,她的臉型是少女妙齡時期的稚嫩,身板卻挺直樹立,銳利的眼神散發不屬於女性的剛毅氣質,宛若一把開山利刃,但顯然,這把利刃還未經過淬鍊……正當我坐在牀鋪上胡思亂想的時候,金燕師姐不滿地插起腰,繼續發動獅吼功。
“太陽都要到正中了你還沒有精神嗎?唉……真是的,你還愣着幹什麼?快把道服麻溜溜的穿上!”雖然秋榮剛睡醒沒有所反應,但金燕師姐的嘴巴卻一刻也沒有停歇。
不知怎麼的,他懵頭懵腦的問金燕師姐:“道服在哪裡?”
“道服就在牀鋪旁的櫃子上放着!……你怎麼回事,難道發燒了嗎?”師姐一邊嘀咕着,一邊就要把手掌往秋榮的額頭上摸去……
“謝謝師姐!我現在正常的很!就先去叫三師兄和五師兄起牀了!”隨着金燕師姐的一聲嘆息,他胡亂的套好洪門道服,翻身下牀,順手抓起倚在牀頭櫃旁的竹掃把。
“嘎吱——”
秋榮推開門,走進了離他房間不遠處的一座小木屋,一眼就看到了用棉被把自己包裹嚴嚴實實的兩位師兄,無奈的嘆了口氣。
“三師兄……三師兄快起牀……不然等會…金燕師姐又會來責怪你的……”秋榮又推又拉,終於將三師兄程宏從牀鋪上拽起,他眯着眼睛,用疑惑的眼神迷迷糊糊的看了秋榮一眼,便又蓋上被子躺在牀上繼續睡覺了。
“呼……呼……呼……”均勻的呼聲自五師兄嘴裡發出,響徹了整個房間。
見到三師兄依舊賴牀不起,秋榮將身形轉向了五師兄的牀鋪,不停地搖晃着:“五師兄……快起來……其他幾位師兄已經開始晨練了……五師兄……”
“呃……老小,別鬧了……我再睡會……你先去把外面的雜事幹完吧……”蜷縮在牀上的靈族男子抖了抖大耳朵,顯然已經免疫了鄭秋榮的打擾,只見他睜開惺忪的眼眸,連哄帶騙的將他打發了出去,隨後便轉過身去,又陷入了酣睡之中。
“誒誒誒?”看着瞬間入睡的三師兄程宏和五師兄華仲,秋榮不由得嘆氣一聲,或許,只有金燕師姐用獅吼功親自來叫這兩位師兄,他們纔不敢賴牀了吧?
畢竟……這三年以來,師兄們賴牀的場景也並不少見,秋榮不滿的撇了撇嘴,但一想到過會四師姐金燕會拎起耳朵一個個將熟睡的他們叫醒,我不由得捂嘴偷笑起來。
他輕聲關好房門,將掃把扛在肩上無奈的走出,想着他們待在洪門派學習武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知不覺,來到無日峰已經有三年之久,然而這三年來,就是一直呆在洪門派裡,做一些掃地,挑水,砍柴的雜活,雖說千里之行,始於打雜,但自己生活在一個洪門這種大門派,卻沒有學到絲毫武功,這簡直就是連山外世界的那羣小門派弟子都不如呢……
還記得有一次,自己哀求着讓洪玄公師父教我點什麼武功,但是他卻摸摸我的腦袋,笑着搖了搖頭便回到了房屋。
但儘管如此,秋榮也不會對救了自己的洪玄公師父有什麼絲毫的埋怨。
“爲什麼師父不教我武功呢……”心中的納悶不由的轉化成話語嘀咕出來,如果我能夠被傳授武功的門道,一定不會像三師兄和五師兄那樣懶惰吧?
雖然自己在這裡並沒有學到任何武功,但是這無日峰靈氣充溢,風景極美,就算在這兒觀賞了這麼多年的風景也不覺得遺憾……
哼哧一聲,將兩大桶水倒入鍋竈,堆起柴火,幹完雜活的秋榮擦了擦額上汗珠,便獨自一人來到了無日峰的山崖邊,眺望着遠處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