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韓老闆,失禮失禮。”于飛微微躬身說:“老師曾經交代過,韓老闆是古玩界的前輩,囑咐學生不能失了禮數。”
韓金財瞳孔一縮。他已經知道面前的這個年輕人雖然年齡不大,但卻很不簡單。表面上他尊自己爲前輩,好像是示弱,其實卻是把自己架起來,如果自己稍有過激的舉動,那就是以大欺小!
“哈哈哈……”韓金財開懷大笑:“董老太客氣了。對了,董老的身體好些了嗎?”
韓金財雖然知道于飛不簡單,卻也不至於望而卻步。畢竟是在行業內摸爬滾打幾十年的人物,如果被于飛的幾句下嚇阻住了,那纔可笑。韓金財的這句話同樣暗藏機鋒,明面上是在關心董德昌的身體,實際上卻是暗諷董德昌打眼收到了假當被氣吐血。
“老師的身體一向康健。”于飛眼睛眨也不眨的說。
“哦?我倒是聽說董老前幾天吐血住院,我還想着要抽個時間去看望一下呢老前輩呢!”韓金財見於飛不接茬,便把話說明了!
董德昌氣的吐血這件事在行內並不算什麼秘密,而且恆興典當行大廳中的這些人很多都是其他典當行派過來探聽風聲,自然也是知道。而這一聲“老前輩”也不是尊敬,而是暗諷董德昌廉頗已老,只能吃吃飯了。
董子韻一聽這話,火氣騰的一下又起來了,剛要往前衝卻被冷雨霏抱住了。
“一切聽於飛的。”冷雨霏小聲的在她的耳邊說。
董子韻看了一眼面前鎮定自若的于飛,不由心中奇怪,他的年齡並不比自己大,卻爲什麼能給自己安寧放心的感覺呢?
“說起來也是師門不幸。”于飛裝模作樣的嘆了一口氣,“老師在行內規規矩矩經營了幾十年,沒有想到自己的徒弟中人奸計叛出師門,老師一時急怒攻心而已。現在老師的身體已然康復,感謝韓老闆掛念。”
于飛先是說董德昌規規矩矩經營,自然是暗諷恆興典當行不規矩,耍手段;然後又偷換概念,將董德昌吐血的原因完全歸咎於文軒,讓人感覺是有人勾結了內鬼才使董德昌入彀的。
這一下連韓金財都有些佩服於飛了,小小年紀竟然反應如此之快,甚至不輸於自己。
不過,口舌之利只是表面光,更多的時候還是要靠實力的。
“哦?這真是太好了。”韓金財似乎是很開心的笑着說:“老**有一個想法想和董老商量。”
“如果韓老闆有事想請教老師,改日登門便可,老師最喜歡提攜晚輩,他應該不會不答應的。”
韓金財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圍觀人也不由竊笑。韓金財說的是想和董德昌商量個事,想來是要發難了。可是于飛非但不接招,而且將“商量”改成了“請教”,而且說董德昌喜歡提攜晚輩。韓金財雖然比董德昌小上幾歲,卻也是一輩人,于飛這樣說分明是有意貶低韓金財了。雖然屬於小聰明,但也讓人不禁莞爾,覺得於飛真是個有趣的年輕人。
“於先生既然是董老的高足,由你轉達也是一樣的。”韓金財固執的說,已經有了些死纏爛打的味道了。他也是不得已,因爲這個計劃只有公諸於世才能進一步打擊董德昌的威信。
“這樣不合規矩吧?”于飛的臉上露出爲難的表情。于飛不清楚韓金財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敢輕易接招。說他膽小也好,說他謹慎也罷,反正他不是一個頭腦一發熱就不管不顧的愣頭青。也不會自大到以爲憑着右手的混沌之氣就可以通吃天下,所向披靡。
“有什麼不合規矩的?我想在場的諸位也會贊同韓某這樣利國利民的做法的。”韓金財高聲說。
在場的人雖然大多佩服董德昌的爲人,也很尊敬他。不過沒有利益相關,又被韓金財勾起了好奇心,不由紛紛出聲附和。
“如果是利國利民的,倒是不妨聽聽。”一個人說。
“是呀是呀,只是轉達也沒有什麼,如果不合適,不答應也就是了。”另外一個人說。
這一下於飛被逼到了牆角,說起詞鋒他可能比韓金財略勝一籌,但是說道洞察人心,于飛還是比韓金財這個老狐狸差多了。
“不知道韓老闆有何事需要我轉告老師呢?”于飛收起玩世不恭的態度,正色說。
韓金財不由暗讚一聲,這個年輕人剛剛還東拉西扯似乎除了一張嘴別無所長,但是能夠在一瞬間在態度上完成如此大的改變,別說是對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了,就是很多三十四歲的人都無法做到。董德昌真是好運氣呀,失去了一個廢物;卻得來這樣一個寶貝。
韓金財在心中把文軒和于飛對比了一下,越發的肯定文軒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心中已經萌生了徹底打垮寧都之後便把他踢開的念頭。
“好好,於先生果然有乃師之風呀。”韓金財說:“是這樣。時下收藏成風。但是大部分的藏友鑑定水平有限,對自己的藏品拿不準,要鑑定卻要花費不菲的鑑定費。我老韓有意與寧都典當行聯手舉辦一場鑑寶大會,免費的爲民間藏有鑑寶,我想董老應該不會拒絕吧。”
韓金財終於圖窮匕見!
董德昌都能打眼,你這個剛剛拜入門下的學生,又能有幾分斤兩?
事關重大,中間更有可能藏有貓膩,于飛也不敢立馬答應下來。
見到于飛臉上的猶豫之色,韓金財暗暗得意,卻也不催促。
圍觀的人也非常想知道結果,畢竟這事一出就代表着恆興、寧都兩家典即將進入最後的生死對決!
雖然在上一回閤中,董德昌打眼,寧都遭受損失先失一局,可是寧都典當行畢竟底蘊深厚,恆興要想取而代之,必然需要一場一局定乾坤的勝利!
這個所謂的鑑寶就是恆興的殺手鐗。用免費爲民間藏友鑑寶這個名頭站在道義的制高點,如果寧都典當行不答應,那麼恆興一定會大肆宣揚,寧都將進一步失去民心。
如果寧都典當行答應,那麼派出的必然會是首席鑑定師董德昌。
董德昌在業界雖然享有盛譽,但畢竟年事已高,眼神已經大不如前了。
不瞭解古玩鑑定的人可能會以爲鑑定師就像老中醫一樣:從業越久,年齡越大越厲害。其實這是一種誤解,雖然從業越久經驗越豐富,可是由於生理原因,年齡大了,便容易老眼昏花,而且容易產生一些固化思維。如果造假者利用這些固化的思維就有可能讓老師傅打眼上當!
比如這次讓董德昌吐血的永宣青花瓷瓶就是利用這一點才騙過了董德昌的。
而如果時間足夠的話,面對自己精通的領域,鑑定師幾乎不可能打眼。
但如果是鑑寶大會的話,面對那麼多的藏友送過來的形形色色的古玩,首先要求鑑定師有非常廣博的知識。比如你專精瓷器,人家要是給你送來了字畫,要是在平時,你大可以說我不精通這個。但是鑑寶大會就不同了,如果董德昌敢這麼說那就等同於認輸了,畢竟恆興的古玩鑑定機器可是沒有精通與不精通之說的。
其次要求鑑定師要在非常短的時間裡鑑定出真僞。等待鑑定的寶物幾十上百件,如果你每一件都要看上幾十分鐘的話,那麼也就同樣算是認輸了。因爲鑑定機器鑑定一件古玩最多也就兩三分鐘罷了。
一是要廣博,二是要速度,這兩點對一名鑑定師來說實在是太難了。
幾乎所有的人都不看好寧都典當行。
不答應會失掉人心,答應又幾乎是百分百的要輸。
所有人都很好奇這個叫于飛的年輕人會怎麼決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