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
潘俊傑的心肝都在顫。
已經被鄭三生打臉了兩次,這會兒的他早就已經沒有了之前的自信滿滿。心底忍不住的已經開始發虛。
這黑釉油滴碗難不成也有問題?不不不,不會的……不可能三件都有問題,這鄭三生一定是在詐我……可是他之前那兩件說的可都是準的啊……
潘俊傑的內心百轉千回,既想堅定自己的信心又怕到了極致。
而曹振虎的臉色卻是瞬間凝固,他眼中帶着狠厲冷聲說道:“鄭三生,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我要是你現在就拿着這90萬走人……”
“呵,曹老闆對我爹也沒有留一線啊,我們家的鎮店之寶說換就給換了,這手段就是厲害啊!”
鄭三生可沒把曹振虎的威脅放在心上,除了玉枕這件事,兩家早就已經結成了死仇。對待仇人還要留情面?那絕對是腦子壞掉了。
曹振虎陰沉着一張臉,憤憤的開口道:“行,你繼續說,只是你可想好了,別以爲你之前兩個物件說對了就有恃無恐。你但凡有一點說的不對,那可就是在碰瓷我們奉天古玩店!不說那90萬拿不到手,你還得賠償我們名譽損失費!”
“對,這黑釉油滴碗絕對沒有問題!”
聽了曹振虎的話,潘俊傑也是強打起了精神配合的放下狠話。
潘俊傑就不信了,鄭三生真有那麼神!自己可是蓉城古玩十佳青年,水平在蓉城絕對排得上名號!絕對不可能三個物件都打眼!
看着這兩人虛張聲勢的模樣鄭三生輕蔑的笑了,乾脆利落的將這第三個物件拿在了手上。
此刻鄭三生再也不是之前那般懶洋洋嬉笑着的模樣,整個人都散發出了一種別樣的氣勢,看的四周的人羣都安靜了下來。
“黑釉油滴碗,北宋時期的窯變釉茶具珍品。一般用生石灰配釉,以鐵爲還原劑,在生胚上刮釉,燒到一定溫度時形成結晶體,並聚合成油滴形狀。具有典型的建窯特色。”
鄭三生的聲音並不高,但每字每句都鏗鏘有力,讓人不自禁的信服。
“黑釉油滴碗按照油滴的顏色不同也分爲不同的種類,一般的比較典型常見的是銀白色。而我手上這件,乍看是銀白色,可是在光線下仔細觀察,卻是能夠看到這白色中透着一抹棕。”
潘俊傑的臉色變了又變,看着款款而談的鄭三生,他之前的信誓旦旦此刻已經變成了惴惴不安。
而鄭三生的聲音還在繼續。
“我們再來看,北宋的碗按照高度的不同具有不同的功效,我手上這個不足10公分,一般都是用來喝酒吃茶的。這種碗或者說盞的外形特點便是底部會比其他的碗來的更加的圓潤寬厚一些,而我手上這個器型卻是不夠飽滿,腹部往底收的時候有些過急了。”
鄭三生怕衆人看不清楚,帶着碗沿着人羣圍出來的圈子走了一圈,那閒適的姿態讓潘俊傑直恨的牙癢癢。
要是有可能,此刻的潘俊傑恨不得拿塊抹布上去將鄭三生的嘴給堵起來。
曹振虎的臉色也是越發的陰沉。要說這會兒最不願意鄭三生繼續講下去的絕對非曹振虎不可。
但是之前奉天古玩店打眼的事兒已經漸漸的傳出去了,這會兒圍觀的人羣已經越來越多了,他們想做什麼事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鄭三生意氣風發的進行着他的表演。
“像這類的茶盞,在製作的時候施釉都是不會到底的,外面也會塗抹上一層褐色的護胎漿,只是我們再看我手上這個,它的胎修的很薄,尤其是在口沿的部分,如果不是細看確實很難分辨的出來。”
這會兒的奉天古玩店儼然已經成了鄭三生的專場講解秀了。
“最後,最重要的一點,這裡面的油滴乍一看沒有任何問題,可是仔細觀察之後就能發現,它的油滴過大了,而且並不是全部都是圓形,底部的油滴排列也並不規則。釉水非常的平靜,釉光略顯暗淡,油滴也略有些漂浮於表面。”
說到這裡,即便鄭三生不來一句總結,所有人也都知道了,這的確又是一件假貨!
潘俊傑這會兒已經連辯解的力氣都沒有了。這鄭三生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厲害了?難道說之前鄭多寶那個老不死的對着自己藏了私,偷偷的將絕技全都傳給了鄭三生?
一定是這樣的!
潘俊傑恨恨的想着,連眼珠子都變的猩紅了。
“哈,我就說吧,這個也絕壁是個假貨。”
“還蓉城前三的古玩店,這隨隨便便就被人找出來三個假貨,天知道這裡面還有多少假的。”
“就是就是,以後可別來這兒買東西了,保不齊就買個假貨回去丟人現眼,平白給人交了智商稅。”
“話說這奉天古玩店不是號稱假一罰十麼,剛剛這三個物件加起來有54萬,這要是賠錢,得賠540萬了吧!”
“嘶,這鄭三生是發達了啊,54萬轉眼就變540萬,搶銀行都沒這麼快啊!”
這些話落在了曹振虎的耳朵裡,他心臟都開始直抽抽了。540萬啊!這可不是540塊!
雖說這些年曹振虎也贊下一些家底,可一下子讓他拿出540萬出來那簡直就跟在他身上刮下一大半的肉沒什麼區別!
曹振虎喘着粗氣,這會兒他是騎虎難下。要麼就要拿出540萬出來,說不定店鋪名聲還有的挽救一下。要麼就是徹底砸了奉天古玩店的招牌。這兩個選擇哪一個都跟要了曹振虎的命似的。
曹振虎咬着壓根,聲音就跟從嗓子眼兒裡面擠出來一樣緩緩的開口道:“鄭三生,你有種!今天這事兒算我栽了,假一罰十,奉天古玩店說到做到!540萬也不是一筆小數目,你容我些時間湊湊,我一分都不會少了你的!”
鄭三生突然間大笑了起來。直笑的曹振虎還有潘俊傑心底發毛,渾身都難受。
“曹振虎,你以爲我是爲了錢麼?”
鄭三生停住笑容,單手別在身後,脊背筆挺,宛如青松傲立寒霜。
“憑我鄭三生的本事,別說540萬,就是5400萬,5億4千萬,只要我想,就能掙到!”
見識過鄭三生的手段,再配合他此刻的神情以及氣勢,在場的衆人誰都不會去懷疑這句話的可能性,反倒覺得理所當然。
曹振虎也算是久經江湖,他的心中警鈴大作,直覺告訴他,鄭三生接下來話會給他,給奉天古玩店帶來毀滅級的災難。
他急急的開口說道:“鄭三生,我奉天古玩店誠信爲本,假一罰十絕不拖欠你一分一毫,你還想怎樣!”
“呵!”
鄭三生冷笑一聲,拿起桌上的那副贗品字畫“嘩啦”一下撕成了兩半。
緊接着在曹振虎滿臉不可置信的神情,以及潘俊傑呆滯的目光下,將那油滴碗狠狠的砸到了地上,一時間瓷器的碎片向四周濺射而去,引得衆人連聲驚呼。
之後鄭三生不管衆人詫異的目光,將那紅銅手爐給扔到了地上,隨手抄起一旁的木製凳子便砸了上去。之前還模樣精美的手爐,瞬間便被砸的稀巴爛,路邊的垃圾都比它來的光鮮好看。
“我的天,鄭三生這是瘋了麼,這麼一砸他哪兒還能拿到540萬啊?”
“果然是蓉城古玩街最大的二世祖,這麼多錢說不要就不要了啊……”
“快別酸了,剛剛鄭三生不都說了麼,要多少錢他自己都可以賺。反正我是覺得他剛剛砸碗的那一下好帥哦……”
不理會四周或酸或捧更甚至還有花癡的聲音,鄭三生在曹振虎驚慌失措的目光中一字一頓的開口說道:
“做生意先做人!假貨都能這般光明正大的賣,可不是人人都能像我一樣拆穿你們!呵,你們奉天古玩店有什麼臉面說自己是百年老字號!還蓉城前三?我呸!聽好了曹振虎!我鄭三生以與奉天古玩店這樣的店鋪同在一條街上爲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