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內力之中的陰陽變化,陰柔至寒,陽剛至猛,江湖上的內家高手,於這內力運使之時,如可隨機變化,那便是江湖上罕見罕聞的高手了,往往陰陽變化知機,一招之間便足以克敵制勝。但方暉這兩掌,雖是發掌時分出了先後,但掌力卻齊集桌面,那茶几穩穩翻身,便是兩掌掌力一齊到達之相,否則以他這般功夫,早將那茶几打得粉碎,顯是方暉不僅收發自如,尚是行有餘力。
更奇在那兩掌發出之時,看似相同,實際打在桌上,卻是一掌至陰至寒、一掌至剛至猛,直是匪夷所思。翟一雷等人,雖未見過乾坤大挪移神功,但卻都聽長輩說過,本教的護教神功,便是能於瞬息之間轉換陰陽之力。看方暉這兩掌的威力,除了乾坤大挪移心法之外,更無一種武功,能將陰陽變化,運用得如此於呼吸之間得心應手。
衆人見了這几上的兩枚掌印,先是寂然無聲,繼而大喜過望。翟一雷等人躬身施禮,翟一雷道:“天佑我明教,護教神功在此,我教復興有望!”擡起頭來,竟是淚光瑩瑩,顯是內心激動已極。那殷明更是反覆向方暉賠禮告罪,此刻方知,方暉昨夜鐵廳中之戰,實是手下留情。
秦小文站在衆人背後,見明教衆人圍着方暉,心中竟然悵悵然地若有所失,口中喃喃念道:“原來、原來小房子,這般厲害,他、他一直都瞞着我的。”
翟一雷衆人大喜過望之餘,相請方、秦二人進內堂休息,明教衆人都留在廳內,言道自有事情商量。方暉步入後院,轉頭望見跟在身後的秦小文若有所思,問道:“秦姑娘,怎麼了?我這兩掌使得可還好看麼?”
秦小文搖了搖頭,說道:“方少俠,我實不知道你武功原來是這樣的高,也不知道你與明教,原來有這樣大的關聯。”幾句話說來,聲音越來越低,卻是黯然低下了頭去。
方暉見她如此,緩步過去,輕輕拉了拉她的手道:“秦姑娘,我本不該瞞你的。但乾坤大挪移心法之事,實在太過重大。你父親是邊關大帥,明教又是本爲朝廷
所緝捕,如無厲公言道一力承擔錦衣衛赦免明教舊部之事,我卻是不敢跟你說的。”秦小文訕訕地道:“我先前只還道你武功再強,不過與我在伯仲之間,哪知今日一見之下,你的功夫,早就高過我諸位師姐啦,便是與我師父相鬥,恐怕幾十招之內,也不落下風。”
方暉聽她說到古墓之事,心中一動,說道:“你們女孩子家便是小心眼。你可是說我當日救你之時未盡全力麼?實不相瞞,這近月以來,我對乾坤挪移心法頗有參悟,此刻已快破第三層的玄關啦。終南山中,我若有此時的功力,必不會等你師父自古墓中出來,早就冒險與那黑衣人一斗啦!”
秦小文擡起頭來,兩眼中射出溫柔的神色,問道:“你說這話,可是真的嗎?”方暉點了點頭,道:“這個自然,我在終南山上對你所說的話,卻是出自真心,我若有一分本事,自然便出一分本事護你。”秦小文哼了一聲,轉過身去,說道:“你這人憊懶已極,按照程姐姐她們所說,類似的言語,你卻不知道跟多少女孩子說過啦!”
方暉聞言心中驀地一動,想起歐陽姐妹來,她姐妹失蹤時日已久,此刻卻不知在哪裡。方纔一怔之際,秦小文卻已咯咯笑了起來,道:“看!給我說中了罷!我原是知道你如此的。不過呢,有個這麼高武功的保鏢,嘿嘿,也不錯。你武功再高,總歸要給我欺負!”正說之間,又一跑一跳地往後院去了。
方暉見她這般,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歐陽露果決熱情,歐陽霖楚楚可憐,這秦小文卻是一味的頑皮胡鬧,實不知她心裡想的到底是什麼。他適才兩掌之威,震懾得明教羣豪咋舌不下,此刻卻連自己心中歡喜的到底是誰,卻也無法分辨。
坐在後院堂中胡思亂想了不知多久,卻見翟一雷等人魚貫而入,到了後堂,彼此看了一眼,忽地俯身下拜,說道:“明教翟一雷、殷明及麾下南派、崑崙支派教衆,參見方代教主!”
方暉這一驚非同小可,急忙跳了起來,叫道:“這個卻使不得!我此來杭州,無非
是來尋你明教舊部,望你們同氣連枝,共抗異族外敵,重出江湖而已,這代教主之稱,卻是如何敢當?”
翟一雷立起身來,說道:“明教殘部當年曾有遺言留下,誰得了乾坤大挪移心法,能重整明教,我教衆便奉他爲我教之主。如今閣下鐵焰令七得其三,又身負我護教神功,我教復興指日可待,便請暫代教主之位。”
方暉搖了搖頭,說道:“這教主,我卻是做不來的,小房子自來閒散慣了,凡事都是俠義相幫的。翟左使,我適才所說的厲公所言之事,你們可都商量妥了麼?”
翟一雷道:“商量妥了,我等本有疑慮。那東廠廠公,原本與我明教素不相識,但他能手眼通天,將我各派殘部,探知得如此清楚,絕非一時之功。他若要加害我教,必然盡遣錦衣衛高手,將我等各個擊破,一一絞殺。何況此刻閣下身負神功,遠來尋我等,所用意本也是中興本教,以爲抵禦韃子外族,這等於教於國皆有大利之事,我們又所慮何來?”
方暉點了點頭,道:“如此說來,厲公所託,我算是成了一半了。但這代教主之事,卻萬萬不可。”殷明等人百般勸說,方暉卻是堅決不允。當下衆人議論之下,爲今之計,先遣人通知其餘明教殘部的兩處分支頭領人物,前來杭州匯合,待到去了嵩山密道之中見了明教的遺蹟,再行商量立主之事。
方暉心中如釋重負,當下殷明先回光明頂附近召集自己一支,通告此事。翟一雷因此事事關重大,與方暉研究了其餘兩處明教的旁支所在,自告奮勇,欲親往走一趟。方暉見衆人頗有疑慮,將懷中厲雙捷所贈的那面小小的金牌拿了出來,說道:“這是錦衣衛最高的令牌,見令牌如見厲雙捷之面,翟左使此去路途遙遠,若有人留難,可出示此面金牌,當保無虞。”
翟一雷猶豫道:“有此金牌護身,翟一雷可保無事。但此刻錦衣衛未下對我明教赦免之令,杭州這孤山梅莊,雖是極爲隱秘,但如其他旁支陸續有人到來,恐怕被朝廷知覺了,更生出事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