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關,想必原先也是用來對付大股軍隊的。請大家搜索(品#書……網)看最全!
而蕭雲也做不到第一關時的完美無瑕,而是身體多處被擦傷,稍有狼狽。
還好,巨石沒有無情無盡涌來,面前最終靜下來了。
蕭雲支地喘息,半天,擡頭,心想,照此看來,這類規模宏大的險關還有很多,只是,自己還能堅持幾個回合?
但是,四圍無人,或者說,正有蠻王的人隱匿暗處監視,自己若作弊的話,即便最終行完了路,也不算一個勇者。
無奈,蕭雲一下起身,再次前行。
不論如何,要堅持闖關到蠻王面前,留下一個勇者的印象!
這次,沒行多遠,竟然出現了一個岔道,同時,還有兩個像是新做出來的路標。
一個上面寫着:此乃主道,尚有木陣、火陣、金陣等於前,路途遙遙。
另一個則言:此爲險徑,唯有一關,然直通於王駕之前。
用意,蕭雲即刻就明白了。
選擇主道的話,所遭遇到的將主要是前面泥石流巨石陣那些比較常規但有規模的危險,主要倚靠的,是基本的武力智謀,費時不過相對安全,選擇那條未知的險徑,則收穫與風險同樣巨大,參與的成本,可能是生命!
再三猶豫,蕭雲走向了那“險徑”標牌所指的方向。
這險徑到底是什麼呢?
沒走多遠,蕭雲就明白了。
首先是走到了一處懸崖,而那懸崖上,竟然串聯了一條遠達百丈的吊橋,吊橋彼端,則像是另一座山峰,隱約可見其中有營寨,想來,那就是蠻王營寨所在,王駕之下了。
關鍵的,就是這吊橋,說是橋,實則相當於平放的浮動雲梯,而這雲梯,僅僅有人肩寬,沒有纜繩、護圍這些東西,最致命的,就是橋上並非鋪就的木板,而是木棍,棍與棍間,直有一步的距離,往下直接就能看到雲霧繚繞的山谷,一旦踏空,就是摔落身亡的下場。
而山谷中風一吹,那吊橋就自動盪了起來,顯得平穩不夠的樣子。
站在懸崖邊,向下望的時候,蕭雲一個暈眩。
而這吊橋的用意,他也完全明白了。
爲什麼要立這樣一座橋呢?
若爲兵法,不是直接將王座所在暴露了嗎?
但事實是,即便知道有這樣一條“捷徑”,也沒有士兵敢於踏橋而過,更不用說對方一旦在另一頭晃動浮橋,或者將其砍斷,試圖通過者就會墜落喪身谷中。
這座浮橋的存在,是真正爲了進行試煉的。
勇氣、意志、耐性、靈巧,涵蓋着諸多方面,缺一不可,而且,即便你前面九十九步成功了,在最後一步失足的話,同樣是功敗垂成喪命的下場。
在這浮橋之前,蕭雲不得不一時直身,閉上雙目,遲疑中思索。
蕭雲不知道,就在他於崖頂猶豫的時候,遙遠的地方,觀望的崗哨中,那位蠻軍哨兵驚訝的表情。
他知道,這座橋雖然做出來了,但事實上,包括蠻王,以及兀突大將軍,都沒敢於上面行走過,所以,這座橋僅成了象徵,而設計試煉關卡的那位蠻軍將領,在那岔道口特意製作了兩個標牌,也是想看看前來闖關的蕭家軍統領若以賭徒心態選擇險徑,卻又最終因害怕放棄,再轉道主道的可笑場面。
“他莫非真要走這條路?”
哨兵以蠻語喃喃不解道。
另一個崗哨也細看了一眼,不屑道:“放心吧,他肯定連踏上去都不敢的,即便真踏上去了,走幾步之後,也要往回趕的。”
先前哨兵也嘻嘻笑道:“是啊,上一次試圖挑戰的兄弟,還嚇得趴在浮橋上,手腳並用前行,安全倒是安全了些,不過,也沒敢爬多遠。”
然而,下面發生的事,卻驚掉了兩人下巴。
只見,遠處的那個人,最終踏出了第一步,接着,是連續的幾步,雖然速度很慢,但一直也沒有往回走……
沒有回頭的路,功業,就是一場風險的賭局,就是這浮橋本身!
蕭雲踏出第一步的時候,心理瞬間萬念。
他在聯想自己的這小半生。
家遭變故,隨師傅天一上得五連峰學藝,那時候,最常做的事,就是走山,那時候,也有艱難、有風險,初步養成了自己獨立自主的性格,獨立思考,獨立行事,獨立堅持,自己沉穩堅持的風格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在哪些時候養成的。
而後來,進入江湖,諸多風波,心態也幾世幾年,各有不同,總之,是沒有平穩的時候。
及至在這軍伍之中,攻略天下的路子上,也已是風險不斷,徵倭、東海城之事、對付嗜血軍,再到現在的獨身入幽燕山見蠻王。
既然如此了,就是命中註定,自己難以安穩地去享受什麼,而是必須要親身經歷,付出以創造,那麼,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自己的路沒有錯,即便失敗了,也沒有錯。
正確與錯誤,並非世間行走的原則與根本。
自己與谷斷絕、自己與赤炎,此刻也沒什麼不同。
亡命之徒,以行爲去實踐意志!
所以,蕭雲心無障礙,踏出了那第一步。
只不過,雖然在理論上認定了正當性了,與能否安然度過這座浮橋,還是沒有半點干係。
僅在第一步時,自己就大略感受到了腳下的那個“浮”字。
接着是第二步,兩腳一前一後分別踏在兩個木頭上,整個人完全懸空的時候,身繫於橋上,沒有倚靠,隨橋動而動的感覺才真切地由腳心傳遞向了整個人體。
接着,是第三步。
每跨行完一步,蕭雲就要停下一段時間,待身體與橋的共振消除,達到了新的平衡後,才籌謀下一步,這期間,風勁、浮橋木頭的吱呀聲,都是干擾,對心的干擾。
所以,到最後,蕭雲整個心神已經放在了眼前腳下,那一根根的木棍上,此外的一切,甚至腳下那幽遠的深谷,都模糊一片,不在聚焦點上,不知不覺的,自己似乎進入了一片空靈的境界,除了要走的路,身無外物。
而越接近浮橋中段,腳下的晃動感越大,所需要達到新平衡所耗費的時間間隔也越長,所以,不知不覺的,自己連時間的感覺也淡忘了。
一步,一步,又一步。
幽燕山上,絕谷之空,浮行着一個忘記了一切的年青人……
當蕭雲走完浮橋,踏上對面石地的一剎那,眼前爆出一大羣人猛烈的鼓掌聲,夾雜着聽不懂的蠻語,但是,那些高高豎起的拇指意思還是看得懂的,而這些人的着裝打扮,也很像先前見過的那股蠻軍。
蕭雲這才明白,不知不覺的,自己竟已經走完了這段不知道具體路程的浮橋,來到了另一面!
他猛一回身,浮橋宛在,風吹微動,似乎從來沒有一個人在其上走動過。
但自己整個身心,卻近乎虛脫,而且,是一陣後怕,身上衣衫,更是溼透了,看來,是先前精神長久地集中的結果。
這時,蠻軍中一個通漢語的頭目真心讚揚道:“將軍真乃大英雄,看到您走那浮橋,我們初始還不相信,沒想到,您真的堅持下來,並且成功了,害得咱們也不敢發出任何動靜,生怕驚道了您……您還不知道,自己是這浮橋建成以來第一個走通的吧?”
其他蠻軍雖然不會漢語,但少許的詞彙還是知道的,衆聲一致地認定道:“英雄!勇士!”
蕭雲想到正事,深吸一口氣,道:“請帶我去見貴國大王。”
在那個頭目引領下,蕭雲正式地行進在蠻軍在幽燕山的營寨中。
不同於山道上的崎嶇以及缺少建築,這座營寨,類似山城,諸般建築齊全,軍用的、民用的,甚至商鋪都有,道路也比較平整寬廣,最奇特的,是蕭雲竟看到了許多老人婦女和孩子,看起來,這不像一座軍隊的大本營,倒像一處山中的居民據點。
但是從這一點也看得出來,蠻軍進駐中原,並非簡單的打尖,而是抱着持續居留,以戰養戰,並不放棄繁衍人口的念頭而來的,可以說,是有長期打算的。
不然,軍隊一有折損,也不太可能以漢人來及時補充。
那些居民見到有一個高大的漢軍將領模樣人出現,並被官軍引領着,不由好奇探望並議論,再聽說他竟走過了那浮橋之後,也像先前那些士兵一樣,一同喊道:“瑪汝代澤!”
瑪汝代澤?
頭目笑着對蕭雲解釋:“就是好漢的意思,他們聽說了您走通了那段‘死亡浮橋’,都很佩服……而那座橋,在部族年輕人那裡,是個禁區。”
原來如此,蕭雲心想,看來,對於蠻國,這第一好印象是形成了。
看來,雙方溝壑該沒那麼深了,蕭雲一邊隨着走,一邊道:“敢問,貴國大王是個怎樣的人呢?”
“大王麼?”
那頭目想了一陣,回答道:“是百姓們的主心骨,同時,也是族裡的第一祭祀,咱們都十分相信他!”
祭祀?
蕭雲又不解了。
頭目此刻滿面恭敬之色,道:“在我國之中,祭祀的地位類同國師,他們知風雨、懂耕作,通神祈福,以身事天,且能預知後世,很得尊敬,而這一代的吾王,則同時是祭祀出身,那敬意自然就是雙重的了。”
蕭雲大致知道了,雖說中原王朝也有祭天神地祗人鬼,並建有廟宇,事神致福,不過統治者的祭拜,形式爲上,宗教意味就少了很多,達不到蠻國這等重視的程度。
蕭雲忍不住道:“你們千里迢迢,率軍隊子民遷移到這中原的深山裡,莫非就沒有擔憂,或者是認爲不妥?畢竟,中原是要打仗了,避過戰亂,豈不更好。”
蕭雲並不覺得蠻軍進駐中原是爲了皇圖霸業,他們的生存與這裡,可謂兩個天地,不可能互相管理。
這時,頭目也稍有疑惑,道:“其實,是我王預測不久之後,天將降大害於這大地,而也將有一位勇士,橫空出世,挽救一切,此勇士,將是我族延興之福星,是南國輔佐之所在,不能避開錯過……不過我覺得,那個大害可能指的就是這天下的大亂,那勇士,可能是將來一統天下的人,而我族將助此人完成大業。”
這頭目大概是依據帝王心態來推斷的,也即是說蠻王順應時機,想參與中原之爭霸,選定一位可能的勝者進行輔佐,以待來日收穫果實,這也是小國首領常有的思維,趨利而動。
而那位先前結盟的夕照城主,是不是就是這樣一個被蠻王選定了的人呢?
這樣一想,蕭雲腦中思緒清晰了,對其下的結新盟約也更有信心。
說話間,來到了一處少有百姓,遍佈軍士護衛的山門之前。
頭目與守門士兵一通蠻語,山門就被軋軋打開了。
頭目轉向蕭雲,歉然道:“英雄,接下來,我就不能陪您進去了,大王就在這主寨中,等您親自去見,您要保重自己了。”
蕭雲不由道:“多謝……兄弟姓名可否告知,他日若可能,好道謝一番?”
頭目道:“不敢,我叫古力齊,小兵一個,不敢承謝。”
蕭雲是覺得,從剛纔的對談中,可見這古力齊頭腦比較開放,而且,漢文也較精通,水準不錯,漢蠻之溝通交流,就是需要這樣的人。
看着那山門,蕭雲停了一瞬,大步邁了進去。
這營寨內部,有着明顯的蠻式特色,站哨、巡邏的士兵們一個個眼神粗野,富有侵略性,而看着蕭雲,則像在審視一個未知的敵人。
同時,從那些祭壇狀分佈各處的燃燒火炬也可看出其主宰者的個人風格。
七拐八繞的,終於被帶到了一個明顯高出一些,佔地較大的院落,一進院,就見其內是片類似校場或說鬥獸場的平地,四緣遍佈着持刃的士兵,而其最內的部分,則有兩排類似文武的蠻官蠻將,這些人最中央,底部的位置,有一個高高在上的獸皮座椅,座椅之旁,有一大將護立,竟是先前在山道上分開的兀突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