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商戶發了言,衆人一盤算,還剩七萬五千兩,攤到餘者頭上,差不多每方一萬兩,心理還可以承受,古城秋道:“劍閣願出兩萬兩。”
谷斷絕道:“唉,城秋老弟,這是武林盟內部事,怎敢讓劍閣破費?”
古城秋笑道:“劍閣雖不屬武林盟,但屬武林,雪山派一事既是整個武林之事,劍閣也不敢旁觀。”
少林慧能道:“少林願出一萬一千兩,定閒前輩,也出此數如何?”
定閒會意,笑道:“峨眉一萬一千兩。”
當下武當天乾道:“武當一萬一千兩。”
雖然天乾天坤同時在座,這出錢的事倒也沒有爭發言權。
崑崙派元英道:“崑崙一萬一千兩。”
華山掌門林如正看了末座的點蒼派葛存念一眼,笑道:“華山……一萬兩。”
葛存念一算,臉紅道:“這……點蒼雖已式微,但只出一千兩——”
林如正截斷道:“六大派同氣連枝,託大林某叫你一聲師侄,葛師侄,你也出萬兩以上,叫咱們五派的兄弟姐妹怎麼下臺?”
按慧能的預想,林如正也出到一萬一千兩,如此點蒼就不用出了,林如正玲瓏心思,偏偏少了那一千兩,點蒼受助太多,感激存在心裡,葛存念也沒有再囉嗦,只是向五大派首腦投去一個記恩的目光。
六大派有種複雜的關係,因地域和武學的關係,不可能一派千里征伐吞併另一派,但競爭也是存在的,同時,六大派間會相互扶持,若有了共同威脅六派之事出現,也會團結到一起,所以,恐怕十數年後,點蒼又會被扶植起來。
谷斷絕合手道:“如此就大善了,諸葛,去代我請呂夫人來。”
身後另一側的諸葛治摺扇一拱,應令而出,不久盧氏進來,谷斷絕馬上起身,道:“呂夫人,呂兄之死谷某深感痛心,不過,武林盟連同劍閣齊心協力,共同籌措了二十萬兩銀子,呂夫人不用擔心鏢銀的賠付問題了。”
盧氏眼圈即刻就紅了,道:“這……這可如何使得?”
錢都出了,自是不能拉下了場面上的話,在座衆人紛紛豪言,大多是武林同胞本該慷慨解囊云云,盧氏耳旁一時充斥暖心之言,騰一下跪倒,向四圍叩首:“老身代亡夫向諸位謝過了,雪山派但凡存有一日,就不會忘了各位的大恩大德。”
谷斷絕忙把她攙起,道:“呂夫人這可就折殺諸座了,只是有件事谷某不太明白,呂兄都亡去十多天了,正該回山歸葬,爲何又要數百里跋涉來到此地,呂兄在棺中可怎得安穩?依谷某之見,不若就在武林盟內辦一場火葬法事,大夥都參與送葬,呂兄的後事也將轟轟烈烈,另外再往派內移葬也安全容易些。”
盧氏即要脫口應了,又想起蕭雲一衆提點的真正凶手的說辭,就道:“盟主此言仁慈,但亡夫上下二十一具屍首,冤枉而死,直接葬了老身怕亡夫地下不允,老身想以衆棺呈現於天下英雄面前,以作爲那陰玄二老之流作惡的明證,也好讓江湖朋友日後對那些暗夜盟餘孽有個防範。”
谷斷絕見她言辭堅決,只得道:“好吧,武林盟會派人日夜守護呂兄亡靈,呂夫人一路遠行,不若這幾日內多多休息。”
蕭雲這邊。
到了武林盟,任九重和張彥成繼換了下人裝束,扮成盧氏從雪山派帶來的護棺人,日夜守護那十八具棺木。趙舍三人則在武林盟總舵以及附近的大小城鎮閒逛,只有蕭雲,稍作打扮就去與那女郎四姑娘接頭了。
密林中,女郎道:“我給你介紹四個人。”
她言畢,蕭雲看到四個年紀都在五旬以上的老者走出來。
……
與谷斷絕明日一斗,成敗又該如何呢?
第二日,在武林盟總舵外用來聚會的大片空地上,大批受到邀請的以及來旁觀的江湖人都到場了,可說三教九流全有,而最正中虎皮交椅上的,是武林盟盟主谷斷絕,他身後一左一右站立着客卿謀士張盼諸葛治,四猛將秦瓚項輝關令樊石卻不在。
張盼小聲道:“盟主,如此大會秦瓚這四個莽人還沒回來,實在該罰。”
谷斷絕笑道:“他四個一同奉命去除滅暗夜黑星壇主任九重,卻遭遇失敗,原因我雖不明,四人也斷無臉面輕易回來的,估計他們去立別的功了,咱們大會到一半,沒準就提着幾個暗夜餘孽來現場了。”
張盼笑道:“盟主真是深知此四子心性,怪不得他們對你忠心耿耿。”
谷斷絕笑而不言,御人方面,他自有一套。
三人身後,是一面展動的龍虎大旗——這是武林盟盟旗,象徵藏龍臥虎。往前,鋪滿了紅地毯,地毯上是兩列座位。
谷斷絕下首一左一右兩個位子是爲劍閣準備的,古城秋和韓千雪一人坐於一邊,孫道兒和蕭寒月則分立兩人身後,蕭寒月依舊素紗蒙面,面有憔悴,她一直在擔心着蕭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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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兩廂就是邀請來的各方面成員了,不過,這次比廳中那次人全了許多,每位代表身後都羅立了很多隨行的弟子,像左首一列,定閒身後有三儀儀君儀芷儀蘭,華山林如正身後的雙璧明秀明珠,崑崙元英後的方豪鄧玉,連點蒼葛存念身後都多出一名老者,只有少林方面慧能一人。
武當方面設置了三席,天乾天坤以及下首的天心,三方人界限分明,天乾天坤則一直在不順眼地看着四師弟天心,這個四師弟,十多年不見還以爲死在外面了,突然出現還撈得了武林盟一個席位,怎麼看都不舒服。
天心自參與暗夜總壇的剿滅戰以後,在武林盟總舵算是得到了一個武人的閒散客卿身份。
一直以來,他都努力學着本就不擅長的與人溝通以及表達的技巧,甚至去琢磨那些陰謀詭計,那些上位之道,雖然因此鬧出不少笑話,且在武林盟內部這個冷寂道士是個私底下被取笑的對象,但天心充耳不聞。
他有支撐自己的東西,他要進步,即便連現在兩位師兄不曾停息的敵視目光,他也安之若素,對兩人的挑釁言辭降溫處理。
天乾嗤笑道:“聽說四師弟你除掉了那武功卓絕的妖道天一,當真是大功一件啊。”
天坤隨聲道:“由此可見四師弟的武功也是功臻化境,遠超我等了,哈哈!”
天心低慢敘述道:“他武功比當年下降很多,我是僥倖得手。”
天乾又道:“四師弟僥倖的不止那一次吧?一出現江湖就參加了剿滅暗夜總壇的行動,還因此得到谷盟主親授的武林盟武人客卿身份,當真是飛黃騰達了。”
天坤佯嘆道:“人家四師弟志不在武當,咱們那一片小山頭,怎容得下這條大蛟龍,四師弟日後是要領袖羣倫的,咱們望其項背吧。”
天心淡淡道:“些許微功,不值一提,只是承蒙谷盟主看得起,才得了那麼一個閒職,天心既不敢以此倨傲,更時刻不敢忘盟主贈予天心的使命,除魔衛道,即便身死也無怨無悔。”
天乾天坤互視一眼,一時未言,都心道:“這廝怎麼口齒伶俐起來了,記得他以前是個衝動性子,不善言辭,即便在山上,也只與天一以及師妹天韻親近,此番言行嬗變,肯定欲大有所爲,我當警惕他回山謀位纔是……”
右首一列,是幾大世家連同落葉山莊,除了家主慕容華、歐陽震、上官無敵以及連鼎外,還有他們的兒子慕容風、歐陽錚、上官林和連璧,後輩立於其父身後,只有南宮婉因爲是家主身份,也得了一個席位,她身後,只有兩名從南宮家帶來的護衛。
上官林四人雖守候在父親身後,但那目光都不時瞥向座中的南宮婉,這些日子遵照父輩指示,四人一個個都向南宮婉親近討好,但也都學聰明瞭,並不如那夜在南宮婉房裡直表愛意的模式,而是處處關心南宮婉的飲食起居,一個個似乎比南宮婉過世的父兄還要真誠,連璧的示好就不怎麼顯得出來了,他雖自覺比之那三人全爲真心,但南宮婉已先入爲主認爲他也是因利言愛,只得無奈接受不被理解的現實。
而南宮婉也不再把內心直達於表,並不對任何一人特別,只是如昔日一樣個個大哥的叫着,四方都覺得離南宮婉很近,又都覺得不可把握,反倒成了一種平衡。
另外,流沙幫幫主江白飛也到了,不過身後跟了兩個膚色黝黑的漢子,一看就是水上碼頭的悍將,東海六仙中的張果老也在,同先前一樣,別人依舊不知他言中的五位兄弟是誰,都在哪裡。
餘下的一些小派成員自不必表。
除了這些明面邀請的成員,大批武林盟服飾的侍衛零散守衛四周,而紅毯外,則是數以千計的旁觀江湖人,正道大聚會幾年纔有一次,這等勝景當然不好錯過,同時也可以認記一下那些各大門派的首腦,不至於日後衝撞了還不知道,而結交四方新友,更是不可缺少的一環。
這些人的中間,零星分佈着幾座臨時搭建的高臺,大約是供人發話以及論武之用。
看着日已卯時,各色人等也到齊了,谷斷絕回頭一示意,張盼輕咳一聲,朗聲道:“各位武林英豪,谷盟主說了,雖然此次盟會是爲盟內之事,但也不能讓各位未具請帖聞義而來的江湖朋友們寂寞了,所以,盟主決定,今日一整天,不論事情,只論武藝,注意到那些搭建的臺子了麼?先由各位自願上場來比鬥一場,當然,比鬥只爲武藝及悅衆,不許有傷人奪命下毒使壞的念頭,如果武器爲暗器,可以先在審記官那裡記錄,不錄而用暗器者,爲違背武林道義之徒,將被禁止在任何一處上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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