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鎮,正如它的名字一樣,這裡有很多很多的梨樹,每到梨花盛開的時候,梨花鎮遠遠地就能看到一片梨花的白,鼻息更是能聞到梨花的香氣瀰漫。
曾水根的父親在梨花鎮這幾條街道上有着小靈通的外號,家家戶戶但凡有個什麼事兒都會找到曾水根的父親拿個主意啊,或者斷個鄰里糾紛了,反正這小靈通是名不虛傳的。
如今曾水根的父親去世了,曾水根就成爲了這一帶的小靈通,雖然還做不到父親那樣人人信服,但是水根也在努力了。
今天曾水根手裡提着半隻燒雞和一壺梨花鎮的特產梨花白酒前往一戶新來的人家。
這人家是前天搬來的,聽說是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從趙老瘸那個敗家兒子手裡買下了趙老瘸當年的老屋,住進了裡面。
曾水根知道,趙老瘸的房子已經是年久失修了,裡面到處都是青苔,這可怎麼能住得下人呢。
所以曾水根進來,一是瞭解一下新來的街坊鄰居,第二呢也是想要問問這家新鄰居願不願意出點錢修繕一下家裡,畢竟都是街里街坊的,人家出點錢,街坊們出力給人修繕一下,這種事情很多。
“崩崩崩……”曾水根敲響了這家新鄰居的門,但是裡面並沒有聲音傳來。
曾水根暗道是出去了?
再次敲動了門戶,裡面終於傳來了一個聲音,這聲音聽起來有些陰冷:“誰啊……”
也不知道爲什麼,曾水根聽到這個聲音有一些骨子裡的寒意,不過曾水根只當是這幾天回寒天了,自己穿的少了,在門外開口道:“兄弟……我是你隔壁的鄰居……這不聽說新鄰居來了麼?咱哥倆兒喝兩盅?”
曾水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的和善。
但是裡面卻久久沒有聲音傳來,終於在曾水根想要再次開口的時候院子的門被打開了。
一個渾身蒙在黑色斗篷裡面甚至看不太清楚面容的人站在門後。
“我不喜歡喝酒……”這開口。
聽到這話,曾水根愣了一下……不過很快曾水根還是開口了:“都大老爺們,喝點聊聊唄……人都說遠親不如近鄰,以後咱們這都是街里街坊的,誰家還沒有個困難啊……以後咱互相幫助嘛……”
曾水根說着就鑽進了院子裡面,而那斗篷下的人眉頭皺了皺,但最終還是舒展開來了。
看着自來熟的曾水根,他嘆了一口氣,只能將曾水根讓到了家裡。
而這會兒走進家裡的曾水根一會兒瞧瞧這邊,一會兒摸摸那邊,時不時的還開口道:“我可能癡長你幾歲,我叫你一聲老弟啊……這房子位置是不錯,但是確實有些年久失修了……這樣,老哥我負責找幾個人,這兩天給你把房子重新收拾收拾……當然了……工錢什麼的咱這些都是街里街坊的也就不說了……等到房子建好了,你掏錢請街坊們一塊大吃一頓,也認識認識大家,你看咋樣!”
曾水根這話放在任何地方都沒有毛病,不過這斗篷下的人聽了卻是沉默了。
“咋的……老弟手頭不寬裕啊……那沒事兒,我知道你剛從趙老瘸那個敗家兒子手裡買了房子,這會兒手頭不寬裕也沒事兒,老哥我先給你墊上……”
曾水根這話出口,斗篷下的人影眼神閃爍了一下,看向曾水根的眼神也終於多了一絲的善意。
“我還有些閒錢,老哥你來幫我處理吧!”
“嘿……這話說的,什麼錢不錢的,就是街里街坊認識認識……來來來坐坐坐,今天咱們喝點……”曾水根拉着這新鄰居開始喝起了他的梨花白,燒雞咔哧咔哧的吃着一嘴的油說不出的爽快。
不過兩人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吃喝的時候,門外不知何時多了一對男女,兩人渾身也披在斗篷的下面,此時就聽女子開口問道:“公子動手嗎?”
“先別,看看!”男子聲音非常的平靜,而女子聽聞這話也是微微點頭。
兩人在隔壁一家小客棧之中找了一間房住下,而房子的窗戶正對着這家院子的方向。
夜晚,曾水根喝的搖搖晃晃的從院子裡面走了出來,院子裡面的男子看來酒量很棒的樣子,竟然絲毫沒有任何醉意。
這會兒曾水根還跟人家吹牛呢!
“兄弟……你也就是比我年輕了幾歲……這要放在五年前……我一個人就能給你喝桌子底下去……你信不信……”
“信信信……”男子說着開始攙扶着曾水根回家,一路將曾水根送到門口,在曾水根媳婦罵曾水根的聲音之中男子回到了自己的院落之中。
他從始至終都不知道,就在他不遠的地方,始終有一對男女在注視着他。
一夜匆匆過去,第二天曾水根從牀上爬起來就開始招呼街坊鄰居們……大家從各處趕來,趕到新鄰居那裡,昨日曾水根已經打聽了出來,這新鄰居名叫程仁,如今大家都趕往程仁的家裡。
而曾水根也拿出昨晚程仁給自己的一部分錢開始安排這家那家的去購買所需要的材料。
各種材料都湊齊之後,街坊鄰居開始幫助程仁修繕房屋……
地面重新平整,牆也重新刮層粉刷,屋子頂上的破瓦片也全部換成新的,整個院子裡面乾的是熱火朝天的。
時不時的鄰居之間講個葷段子,跟隔壁二嫂子開開玩笑,背後議論一下劉寡婦跟趙大能耐時不時有那啥啊……
這裡一副平和的樣子,彷彿這個世界無論怎麼變化都不會影響到這裡一分一毫一樣。
而誰也沒有注意到,那對男女就坐在遠處的客棧窗戶邊上,一邊品着這裡盛產的梨花白,一邊聊着天。
“這梨花白果然名不虛傳啊……”男子這會兒開口,對梨花白顯然非常滿意。
“公子對這些要求好低啊……公子以後可以嚐嚐瓊漿玉液……”
“瓊漿玉液有什麼……無外乎珍貴罷了……其實平凡也沒有什麼錯……”
“公子說的是酒還是人?”
“酒如此,人也如此,人喝酒不是爲了品酒有多麼名貴,而是因爲喜悅或者悲傷,喜悅求一醉,悲傷求一醉……所以酒跟人一樣,本就沒有什麼高低貴賤。”
公子的話顯然讓女子覺得高深莫測,所以女子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給公子斟酒。
而公子的目光則是看着那邊熱火朝天的功底,和站在功底中央時不時露出傻笑的程仁,這一刻沒有人知道公子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