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在這裡可以變得很快,孩子一天天的長大,他到了其他孩子上私塾的年紀。
可是他的家裡太窮了……母親根本沒有能力爲他交束脩。
母親儘管已經拼了命的做工,但是那點微薄的收入根本不足以能夠讓兒子去上學。
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母親做出了她的抉擇……
她唯一剩下的就是這張還算清秀的臉和身子……那一夜,爲了兒子,她做出了選擇,她默默跟着那帶着猥瑣笑容的潑皮走入了一間漆黑的房間。
母親不知道的是,兒子看到了這一切,兒子躲在遠處看着這一切,他沒有開口,或許是生活讓他變得早熟,讓他知道了很多同齡孩子不該知道的東西,所以他明白這代表了什麼。
他的臉上盡是淚水……可是他沒有哭出聲音,或許這是在給母親保留最後一絲的尊嚴吧……
第二天,一切如舊,母親面帶笑容的拿着束脩送他去了私塾……
可是相比起其他孩子,私塾的先生卻始終覺得他低人一等,好在是看在束脩的份上收下了他。
可是他被安排在最差的位置,經常要被留下來幹活,甚至還會被經常懲罰。
可是孩子沒有哭過,面對這一切的困難,他變得更加堅強。
“我現在總算明白你爲什麼會這樣了……”蘇蟬看着白裡默默開口,其實在看到母親走入房間的時候,蘇蟬就握緊了拳頭……她想不到世上還有這一切。
而當蘇蟬看到孩子在遠處看着的眼神的時候,她忍不住流下了淚水,爲這孩子流下淚水。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着,是金子總是會發光的……
男孩寒窗苦讀……終於到了參加鄉試的時間,他在私塾之中始終韜光養晦,在先生和其他學生眼中他是最差的學生。
可是那一年的鄉試,解元的名字寫着大大的兩個字:彭白!
當這個消息傳入學堂的時候,先生傻了……所有的學生都傻了……
一時間有人呼喊着他作弊什麼的……
可是就在他們的呼喊聲中,會試開始了……那個被所有人喊着作弊的年輕人在會試之上一飛沖天,成爲那一屆的會元!
連中兩元……所有的質疑聲全都消失了……
因爲沒有人可以靠着作弊走到這一步……
殿試之上,年輕人力壓羣雄,再斬狀元……
連中三元!
當年輕人騎着高頭大馬,身披狀元紅袍走到家中的時候,他想象之中的母親的笑容沒有看到,他看到的是母親冰冷的屍體。
母親知道兒子出息了,可是母親卻選擇了走向死亡。
不是母親不想享福,而是四周充滿了風言風語。
“彭狀元的母親就是個dang婦……跟旁邊的小六子有染,讓人家小六子的老婆把臉都抓花了……”
“嗨,可不是隻有小六子,聽說這個女人跟很多男人都有染啊……”
“這女人下面就是厲害啊……要不然怎麼能生出狀元呢……”
“哈哈哈……這話我覺得不錯,就是下邊厲害那些男人才趨之若鶩的……”
母親就是因爲這些風言風語走的,因爲她知道,那些事情一旦暴露出來,兒子的前程可能就毀了。
她想讓兒子更好……
看到這裡的時候,蘇蟬哭的已經成了個淚人。
“爲什麼……這些人爲什麼要如此歹毒……他們難道不知道這對別人傷害有多大麼?”
蘇蟬親身經歷過一些東西,也聽過一些話,所以她更能明白這些話的傷害有時候比刀劍還要更加讓人難以接受。
“這便是人生吧……”白裡看着蘇蟬,其實這世上沒有哪個人是一帆風順的。
彭狀元將母親的屍體燒成了灰燼,將母親的骨灰灑向了河流,這是母親當初告訴過他的,如果她死了,就把骨灰灑向河流,然後母親可以撐着河水永遠的流淌,或許某一日還能再看到兒子……
彭狀元離開了故鄉……雖然身爲狀元,但是母親的死卻讓他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彭白變得鬱鬱寡歡,其實他能夠走到今天,又何嘗不是因爲母親呢?
彭白一夜白髮……他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決定,他竟然削去了頭上的白髮,出家爲僧,從此發號了塵,了卻塵緣……
武朝史上第一個連中三元的男人出家爲僧,一時間這成爲了熱議的話題。
無數人前往他所在的大悲寺之中想要看看他。
可是他已經了卻塵緣,對於外來者他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掛念,什麼狀元,自己不過是一個僧人了塵而已。
了塵漸漸的平靜了下來,他猶如一個普通僧人一樣,做着該做的事情,行着該行的法。
任何事情的熱度總是會降下來的,終於,有一天所有人都不再記得了塵就是連中三元的奇男子,所有人也不再關注了塵,了塵本以爲自己會這樣度過一生。
可是那一天的殘陽下,一個身穿鵝黃色羅琴的少女卻一臉好奇的問他:“你是傻子嗎?做和尚難道比做狀元還要好嗎?”
對於這俏皮女子的問題,了塵輕宣佛號微笑不答。
或許是對他的好奇,女子經常跑來大悲寺上香,每一次都會找到了塵問東問西,可是了塵每一次除了微笑,從未回答過女子問題。
女子一次次的來,一次次沒有得到答案。
終有一日了塵發現,女子對自己好像不僅僅是好奇了……她對自己好像有了別樣的想法。
了塵找到師父,師父問他,你想做了塵還是彭白?那一刻他說自己就是了塵。
“既是了塵,已經了卻塵緣,又何須刻意迴避呢?”
這是師父的回答,了塵悟了,他第一次跟女子說了話,因爲我已了卻塵緣,爲何又對女子不回不答呢?
女子因爲了塵的回答非常欣喜,畢竟是連中三元的人,詩詞典故,各種道理,了塵是信手捏來,而女子也一次次在了塵的微笑回答之中癡了……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了塵忽然覺得,自己這樣過好像也很好,直到那一天,女子問他:“你願意爲我還俗嗎?”
了塵沒有回答……從那一天開始,了塵再次變成了那個不回答的了塵,而女子一次次來問他……一次次的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