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一敗塗地
“皇額娘說小宛是南明奸細?這不可能!”要不是面對的是太后,順治或許直接說荒謬!
太后嘆道:“哀家知道這事有點離奇,我本來也是不信的,只是,證據擺在面前。”
順治一挑眉,道:“證據?”
太后將手中的一沓紙遞給順治,順治翻開看了幾眼,冷笑道:“無稽之談!”說完便將紙張扔在地上。
太后看着地上的紙,眼中一瞬間的殺氣,又瞬間隱下,道:“皇帝既然不信,也就罷了,這些證據……”頓了下,道:“也確實太過於離奇。”
順治倒是有些驚訝太后這麼好說話,這並不符合太后的性子,也順着看着地上的紙,問道:“皇額娘,這些證據是怎麼來的?”
太后嘆道:“那日皇貴妃指控康妃南明奸細,這等重要的事,便真是皇貴妃傷心過度說出來的,哀家也要查一查的,沒想到倒是查出她來。”
順治疑惑的道:“如此就更說不通了,如過是小宛攀咬別人就是爲了隱瞞自己,可是現在恰恰將自己暴露了,再說了,小宛小時是入宮過的,便是皇額娘認不準,懿靖大貴妃也應該知道的。”
太后看了眼蘇茉兒,蘇茉兒將地上的紙撿起來放在桌子上,輕聲道:“皇上,太后娘娘也是不信的,只是有人說這是皇貴妃故意攀咬的,所以太后娘娘纔想查的。”
順治點了下頭,道:“是兒臣誤會皇額娘了。”說完,又冷聲道:“不知道是誰這麼膽子大。”頓了下,道:“康妃?朕看着她這些日安靜的很,也信起佛了,她本性也不好爭,想來不是,還有誰?”
說來說去,順治是不會相信董宛是南明奸細的。
太后早就猜到順治會這個樣子,又道:“可是證據確實擺在這裡,雖有些離奇,但是也是說的過去的。”見順治又要反駁,忙道:“你不必着急,哀家的意思是,可能有人利用了皇貴妃,畢竟皇貴妃當年確實是裝病遊歷過,且最後還與平西王府有了關係,而這紙上的人,哀家查過,或多或少的與南明有些聯繫。”
順治不再爭執,細細想了下,道:“皇額娘說的確實有道理。”
太后便笑道:“你既然不相信皇貴妃是南明奸細,那就更好,哀家也擔心影響你們夫妻的感情,又影響咱們母子的情分,只是這事還是要提醒你下的。”
順治聽了,站起來恭敬的道:“是兒臣錯怪了皇額娘,還請皇額娘恕罪。”
太后笑着點點頭,道:“你快坐下,你我不必如此的。”
順治坐下,又與太后喝了一杯茶,疑惑的道:“大清入關多年,沒想到這些人……
這紙上的人當真是南明的人?”
太后嘆口氣道:“多少有些關係的,哀家想着,人數不少,又事關前朝,不如慢慢除掉,也免得打草驚蛇。”
順治道:“皇額娘說的極是。”
太后其實是很希望順治說出董宛挑撥離間的話,兩人也就說開了,偏偏順治就是不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相信了,其實順治根本就不信,只是他也不想說出來,免得太后與董宛的關係更差。
太后只得又道:“至於皇貴妃那裡……你雖不信,也幫着點她看看身邊的人,皇貴妃畢竟性子單純,若是被人蠱惑,胡亂攀咬別人,這後宮可就亂了。”頓了下,道:“皇帝,若皇貴妃真是……你也不要太傷心,便是了,她一個女人家也弄不出來什麼事的……算了,不說這些了,皇貴妃怎麼會是呢。”
順治想反駁又反駁不出來,看太后的樣子,倒好像是怕他相信後傷心,都說兒是母親的心頭肉,太后爲了他,這一輩子也沒有踏實過,看着太后現在也比以前老了不少,順治心中多少有些傷感。
太后一旁暗暗看着,並不多說什麼,福臨終究太過兒女情長,意志不堅定。
紙上的那些證據,確實是之前她查的,只是也確實什麼又查出來,她不過是填了些東西,又有康妃給的東西,自然看起來周全。
順治若是一心給皇貴妃個清白,就該去查,偏偏他自己認爲一查反而是不相信,便不去查,而這個疑點就留在心中了,將來一旦有些什麼事,反而記起了這些。
其實,順治的疑心與她很像,就是少了幾分魄力,這點上,玄燁其實做的更好。
待到順治走後,蘇茉兒道:“皇上,會相信麼?”
太后道:“他信不信,就要看皇貴妃了,若是皇貴妃現在繼續咬着康妃,皇帝就會相信了。”
而,皇貴妃一定會攀咬康妃的。
太后長出一口氣,她現在年紀大了,出手便不如以前那般乾脆狠辣了,一個小小的董宛,她出手前便已經考慮多次,一下子讓她斃命不是不可以,只是終究還是要顧及福臨的。
這一心軟,就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榮親王夭折已經讓順治很傷心,若是董宛再出事,她不知道順治是否還能挺得住。
只能徐徐圖之。
先讓福臨不相信董宛,然後董宛就會慢慢病逝了。
董宛的身體本身就不好,病逝也說的過去。
唉,爲了這個兒子,她是操碎了心,只希望福臨能明白……
知子莫若母,正如太后所想,順治的心中確實是存了一根刺。
董宛是個很奇特的女人,不僅僅說是聰明,可以說是有大智慧,眼光和男人差不了多少,只是有些女子的細膩罷了。
他曾經就說過,董宛不像是宗親出來的,這一身的歷練就是一個大臣也比不過。
那麼,董宛真的是南明奸細?
順治搖搖頭,董宛知道的事雖然多,但是他可以確定,不曾傳出去過。他也看得出來,董宛對他是真心實意的,最少在榮親王夭折之前……
或許,董宛是奸細,但是因爲愛他從來不會……
不行,不能再想了。
順治深吸一口氣,按照平日裡的習慣去了萬壽宮。
只是,今日董宛也有她的小心思。
前幾日是榮親王的忌日,她看着榮親王小小的牌位,心疼的她幾乎喘不過來氣,沒有人再記得榮親王了。
其實,董宛更加傷心的是,榮親王這樣的後果,一切都是因爲她的自大,都怪她自己。
她已經不能容忍別人遺忘榮親王了。
她現在已經有康妃是奸細的證據了,是時候該端掉景仁宮了。
董宛對康妃幾乎恨到骨髓裡面,比恨懿靖大貴妃還恨,畢竟她與懿靖大貴妃是有恩怨的。
董宛這些日子與順治的感情很好,她相信順治會相信的,更何況她手中還有證據的。
當順治看到手中的證據時,真是哭笑不得,與太后手中的證據差不多,不過是人變成了康妃,在看向董宛滿口的確定,順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董宛心中也焦急了,順治從來沒有這樣過,就像之前,她說太后是殺害榮親王的幕後主使者,順治也沒有辯解,反而說是查一查,怎麼現在就不說話了。
而董宛越着急,順治便想到了太后的話,董宛被人蠱惑了……
順治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太后,而是他覺得太后這樣構陷董宛太麻煩,更何況,從康妃與董宛的表現,董宛確實是更像。
順治腦子很亂,猛的站起來,道:“小宛,以後不要再提這事了。”
董宛失去平日裡的溫柔和冷靜,嘶喊道:“不提?爲何?皇上不相信妾身?”
順治搖搖頭,董宛這個樣子好像瘋魔了,只道:“小宛,不要被有心人蠱惑了。”
董宛完全說不出話來,不明白什麼時候順治這樣不相信自己,只道:“陛下,爲何不相信小宛?難道小宛會騙陛下麼?難道這些證據還不夠麼?”
順治看了眼手中的證據,只是放下,然後道:“小宛,是誰和你說這些的?康妃確實是佟佳的女孩子,這是不容狡辯的,她從小到大更沒有離開過京城。”
董宛冷笑道:“沒有離開就不是了麼?莫非離開的就有可能是?”說完就頓住,想了下,猛地嘶喊道:“陛下是覺得我是?!陛下!”
這聲音震得順治的耳朵難受,原來董宛之前的溫柔果然是裝出來的,而這一年的忍讓,也讓順治心煩了,便道:“朕從來沒有說你是,只是你之前的一個太監確實與宮外有聯繫,更何況,小宛,當初……博果爾自殺那一晚,你是故意來到後院,故意引他過來的吧。”
董宛一時說不出話,她確實是有意出來,可能那是爲了跟着建寧,至於博果爾刻意出來,她確實是不知道的了。
董宛只揉着胸口,順治有些心疼,上前扶着董宛坐下,董宛擡頭看着順治,道:“陛下,這些是太后和您說的吧,你信她?”博果爾怎麼出來的只有太后知道,現在想來,或許太后就是讓博果爾以爲是自己約她出來的,現在卻扣在她腦袋上……
太后,果然厲害!
其實董宛雖然有男人一樣的見解眼光,但是對於後宮,卻遠遠沒有那些婦人們厲害,之前能衝冠後宮,也是因爲順治的寵愛罷了。
順治輕聲道:“小宛,你無論是不是南明的奸細,都是朕最愛的人。”
這話已經建立在她是南明奸細的基礎上了。
董宛苦笑了下,道:“敗了,敗了……輸的我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