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好似有些癡愚之症
此時,建寧公主就躺在牀上看着窗外的百日紅,滿臉不耐煩,身上很是難受,好像有塊石頭堵在胸上似的,喘不過來氣,臉上燙燙的,昏昏沉沉。小說
也不知道自己得了什麼病,睡着的時候就是發燒,醒了就哭鬧。
太后本以爲過幾日就會好,結果建寧時好時壞拖拖拉拉的病了將近兩個月,這幾天又好似嚴重了些,這才請了太醫院院判傅胤祖過來,她與傅胤祖是老相識,有些話正好要問一下。
傅胤祖先被請進建寧公主的閨房,只低着頭,不敢細看,但仍覺得屋內珠光寶氣,牀前掛着米分紗,隱隱約約躺着一個嬌小的人兒。
傅胤祖看了眼便跪下請安,一旁蘇茉兒連忙扶起傅胤祖,輕聲道:“太后有旨,賜傅太醫坐,掀簾望聞問切。”
傅胤祖收起心下的驚訝,只道遵旨,又有宮女將牀紗掀起,建寧就躺在這綾羅綢緞堆砌的雕花木牀上,臉色煞白,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傅胤祖,看着好不可憐。
建寧見眼前不過是個白鬍子老頭,心下也不是特別害怕了,只問道:“我是不是要死了,你是不是來接我的神仙?”聲音稚嫩,微微沙啞。
傅胤祖看向蘇茉兒,蘇茉兒點點頭。
傅胤祖是聖母皇太后的人,前幾年皇太極駕崩就是他診脈的,現在只屈居在太醫院,並不出診,這次太后請他來,怕是有別的用意。
傅胤祖只細細的打量建寧公主,並不着急把脈。
建寧公主眼仁純黑,看着乾淨單純,但是並不是很靈動,傅胤祖吸口氣,這建寧公主怕是……
傅胤祖走到牀邊,有侍女放上墊子,他只捱了個邊,又有侍女將建寧公主的手擺出來,放上白手帕,傅胤祖擡起手,捲了下袖子,伸手把脈。
傅胤祖笑道:“老臣是爲公主治病的。”
“死不了?”話里居然帶着幾分遺憾。
傅胤祖盯着建寧公主的眼睛,建寧並不知道要避開,反而也盯着他,他收回目光,道:“公主沒有什麼大礙,不過是積了些風寒,吃幾副藥,屋子裡通通風就好了。”
話說完後卻繼續把脈,過了會才起身告退,蘇茉兒才帶着他去了太后的寢殿。
傅胤祖跪下請安,太后道:“起,賜坐。”然後屏退左右,才問道:“這建寧到底是怎麼回事,傅太醫直說便成。”
傅胤祖回道:“公主不過是偶感風寒,一直沒有好,如今纔有些嚴重,喝幾副藥多多調養,便好了。”
太后嗯了聲,她問的並不是這個,只眯着眼看着傅胤祖。
傅胤祖頓了下,才道:“老臣觀公主眼仁烏黑,看人遲鈍,又細細把脈,發現公主好似有些……”說完看了眼太后,聖母皇太后只慢慢喝茶,好似在聽又好似沒聽,傅胤祖咬了咬牙,道:“好似有些癡愚之症。”他知道這位建寧公主是皇太極寵妃奇壘氏的女兒,後來不知何故養在太后身邊,聽說也是萬分受寵,今日一看,怕是另有貓膩,不然從小帶着的病現在才察覺不對?
太后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她之前只以爲這孩子不太聰明,後來聽宮女說建寧學什麼都極其的慢,又總是控制不好情緒,這才起了疑心,沒想到還真是癡愚,如此最好,她雖然信守諾言看顧建寧,但是對當年建寧那晚聽見她與多爾袞的話仍然耿耿於懷,便問道:“哦?……可有辦法醫治?又爲何癡愚?”
傅胤祖回道:“便是開顱,能醫治好的可能性也很低,不過若是每日喝藥,過個三五年,會減輕些,至於爲何癡愚,老臣想來,不是天生的就是小時受過刺激。”
太后嗤笑道:“她年紀小小,衣食無憂,哪裡受過什麼刺激。”
傅胤祖忙道:“是。”
太后想了下,道:“罷了,也是個可憐的孩子,你好好醫治,哀家以後不想聽到外面傳出關於癡愚的事,建寧生來富貴,一切都有人幫她打理好,也無需治國理家,癡愚不癡愚也沒有什麼關係。下去吧。”
“老臣遵命。”
傅胤祖離開後,太后長出一口氣,心中的最後一塊石頭也沒有了,她現在已經登上權力的高峰,便是有一個小小的破綻留着又怎麼樣?那也不過是她故意留的,她想抹去就抹去,這纔是權力最有意思的感覺,一種將萬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