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無忌停步轉身，看見一道人影，站在自己身後二十多丈的位置。
雖然霧氣的遮掩，看不清容貌，但神識意念的感覺，卻將對方的模樣感知得一清二楚。對方的容貌，竟然就是他本人！
“從幻音到幻象，越來越厲害了。”衛無忌心中震驚，但卻站立不動，注視着對方。
對方的穿戴與他一模一樣，彷彿鏡子裡面的虛像一般，一步一步地向他走來。
看見一模一樣的自己，走了過來，衛無忌心往下沉。對方走動腳下有聲，而自己的腳步，卻是沒有半點聲響。看上去對方反而更像真實的自己，而自己卻像是虛假的幻象了。
“這幻象越來越厲害了。”衛無忌穩定情緒，心中暗自戒備。
對方走到他兩丈之外，停步站立，擺出一模一樣的姿勢。
衛無忌沉聲說道：“你不過是符紋封印後面的東西，籍着我的神識意念，裝扮衍化出來的幻象而已。”
他張嘴說話，對方也張嘴說話，但是隻有一道聲音，從對方的嘴裡發出。自己說話，聲音卻從別人的嘴裡發出來，再也沒有比這個更瘮人的事了。
“該死的，必須打破這道幻象。”衛無忌第一次面對這樣的驚悚詭異，心中的震驚無以復加。
鏘！長劍出鞘，發出一聲清鳴，劍芒拉出一道匹練，攻向對方。
對方的動作與衛無忌一致，宛若鏡子的虛像一般，拔出長劍，相同的招式襲殺過來。
錚錚錚！兩道人影閃爍，以絕對對稱的姿勢，相互攻擊，不分上下，各自向後退開。準確地說，不是相互退開，而是衛無忌主動後退，對方也做出相同的動作。
如果說之前衛無忌一直憑藉超強的神識意念，壓住驚恐，無所畏懼，現在的他終於感覺的害怕。對方不是幻象，而是可以出招攻擊的實體，而且實力居然比他強上一分，隱隱有壓制之意。
這太令人驚悚了！衛無忌堅信對方是幻象，但幻象能夠攻擊，那就是隻有一個理由。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落入幻象的彀中。
“沒道理啊，自己的神識意念，超過同階修者數倍，不可能沒有一點警示，就這麼掉進幻象之中啊？”
衛無忌冷汗涔涔，“上古絕域匪夷所思，異常地兇險，看來還是自己想得過於簡單了。不過對方的攻擊，既然與我一樣的動作，不妨利用一下。”
想到這兒，衛無忌暗暗運轉大無相煉心訣，使自己平復下來，揚劍繼續向對方攻殺過去。
錚錚錚！
兩人對稱互博，姿勢動作、武技功法、攻擊角度等等，無不一模一樣！像這樣絕對的對稱，看上去有一種詭異的驚悚之美，讓人恐懼莫名。
突然，衛無忌改變攻擊，露出破綻，對方也一樣露出破綻。
“只要你跟着我動作，馬上就要你好看！”
衛無忌心中思索，突然橫劍向自己攻來。在他看來，對方也會做出相同的動作，在手中力道沒有放下時，這樣的動作就是自戕而亡。
就在這時，對方沒有按照衛無忌的設想，揮劍自戕，而是一拳擊在衛無忌的鼻子上。
衛無忌只覺得嗡地一下，滿腦子全是金星亂旋，向後倒在地上。
對方並沒有用全力，完全是戲耍於他，若不然這一拳之力，就可以讓他斃命。
“你他瑪的！”衛無忌一抹鼻孔，兩道鮮血，頓時怒了。
他一躍而起，怒目看向對方。
對方沒有繼續攻擊，而是站在原地望着他，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衛無忌感覺彷彿站在鏡子面前，鏡子裡面的自己，突然露出詭異笑容一般，令人驚悚到了極點。
就在這時，對方輕輕邁步，向他走了過來。
“只能最後一招了。”衛無忌心中暗道。
他伸手從儲物空間取出碧玉葫蘆，準備向後逃走，躲進葫蘆仙境暫避。
驀地，
衛無忌感覺到對方的氣勢，猛然後撤，彷彿退潮一般後縮而去。他心中一怔，擡眼看去，凝視對方。
對方在害怕，渾身不由自主地輕輕顫抖，毫不掩飾眼神中的恐懼。這是心中最深的恐懼，帶着濃濃的絕望之意，比衛無忌心中的懼意，還要強烈十倍。
“他在怕這隻碧玉葫蘆！”
衛無忌神色一振，向前一步踏出，咚！
腳步落在腳下的青石上，腳步聲清晰地響在耳邊，聲音又回來了！
而對方卻隨着衛無忌上前一步，向後退了三步，雙手抱住頭，臉上滿是驚恐，彷彿看見世上最可怕的事情似的。
咚！衛無忌握住碧玉葫蘆，伸向對方，繼續上前一步。
對方向後退去一丈，哇地一聲，發出嬰兒啼哭的聲音。
衛無忌擡腿上前，又是一步踏出，咚！
噗！對方身形再也不能保持衛無忌的模樣，彷彿煙塵一般散開，衍化爲一道模糊的人形，啼哭着向石谷深處，飛似的逃走。
“只要你害怕，就行！先祖聖人留下的寶貝就是不凡，驚天地、泣鬼神！”
衛無忌看見對方逃走，心中大喜，手中拿着碧玉葫蘆，閃身向對方追了下去。
咻咻咻！兩道人影飛逝而去，速度極快，宛若虛幻的錯覺。
衛無忌發覺腳下的地面，已經不是山間的亂石，而是平整的磚石，彷彿宮殿地面鋪設的地磚一般。
對方身影輪廓模糊，彷彿一團灰色的氣流，只能隱隱看出是人形的樣子。它一邊向前飛逝掠過，一邊發出嬰兒的啼哭聲，彷彿被人欺負的孩童，奔回家裡躲藏一般。
衛無忌在後追趕，並不敢迫得太緊，轉眼之間，就到了石谷的最深處。
前方山壁上，有一道石門，對方衝入石門之中，隱而不見。
噗！就在對方衝入的剎那，石門耀起熒光，現出一道符紋封印，擋住了後面的衛無忌。
“這兒就是符紋封印的位置了。”衛無忌擡眼向符文封印看去。
這道封印彷彿一道蛛網，封住了石門。上面各種印記符號，閃爍着熒光，不停地遊走。看似雜亂，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蘊味。
“好神妙的符紋，比雷宗廢墟設下的符紋，高明百倍、千倍……不！萬倍都不止，這是上古時代，就已經設下的符紋封印，不是千年之前的雷宗，所能比擬的。”
衛無忌被這道上古符紋封印吸引，忍不住仔細端詳起來。
他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凌空勾勒符紋，將封印的符紋一點一點，攝入自己的意識之海。
“太複雜、太精妙了，簡直推衍不出來。”衛無忌停了下來，搖頭嘆息。
他坐在地上低頭沉吟，細細思慮所有事件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