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騎衛的馬隊呼嘯而來,在遠處下馬,整隊陣列。
圍觀的村民議論紛紛,他們中間大部分人一輩子也沒有去過府城,更別說看見鐵騎衛了。而一些知曉內情的人便以此爲資本,得意洋洋地向旁人解釋,引得無數羨慕的眼光。
本家趕來的諸人,連同衛瑞山分家的人,開始疏通堵塞圍觀的村民,整理衣冠,作好迎接的準備。
衛瑞海偷偷望了小蝶一眼,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對方女子雖說是煉氣還真境的實力,但現在本家來了人,又有城主鐵騎衛撐腰,等會兒我稟報上去,不怕你是煉氣境的修煉者,一樣要討回公道!
鐵騎衛整隊完畢,頂盔摜甲排成雙人縱隊,步伐一致地走了過來。
轟、轟、轟……,鐵騎衛身上的盔甲抖動撞擊,配合步伐,發出整齊的轟鳴。一股威武的軍勢從鐵騎衛的每個人身上,不自覺地流露出來,向四方擴散,鎮住全場。
鐵騎衛來到場中,在距離小蝶八丈遠的位置,兩路縱隊左右分開,相向而立,形成一道人巷。
衛瑞海看見這個架勢,心中大呼痛快。很明顯鐵騎衛就是針對黃衣女子而來,看來不用我告狀,鐵騎衛就能解決掉這名女子。
“最好將此女當衆擊殺,爲我兒彥祖報仇,方消我心中之恨!”
衛彥祖雙膝被廢,這一輩子就只有坐在輪椅上消磨了。衛瑞海看見兒子的慘狀,內心大痛,但以對方的實力,報仇一輩子都不用想了。衛瑞海在內心失望之時,看見鐵騎衛居然針對黃衣女子而來,胸間的一股暢意迸發出來,喜悅之情無以言表。
想到這兒,衛瑞山向場中引頸以待,腦海裡想着對方被拿下的場面。
三名鐵騎衛將領,黑盔黑甲,外罩戰袍披風,從遠處穿過鐵衛人巷,快步走了過來。
“瑞海,咱們準備迎接大人。”衛瑞山在旁邊看見衛瑞海表情古怪,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何事,輕輕出聲提醒。
衛瑞海這纔回過神來,向衛瑞山輕輕頷首,表示知道了。
三名鐵騎衛的將領,並沒有理睬旁邊的衛氏家族衆人,連看也沒有看他們一眼,直接走了過去,來到小蝶的面前。
三名將領動作一致,取下頭盔,單手拿着,放在腰間位置。
譁!三人一起將披風向身後一甩,單膝跪倒在小蝶面前。
“參見上人!”三人異口同聲,一起喊道。
“參見上人!!”
兩路縱隊的鐵騎衛,幾百名武士一起轉身,向小蝶跪倒,齊聲高喝,聲浪直衝雲霄。
這是怎麼一回事??
衛瑞海感覺腦袋嗡嗡作響,要裂開的感覺。
看上去威風十足,要對女子出手的鐵騎衛,怎麼就給跪下了?難道那名黃衣女子是城主的人?
旁邊觀看的衆人,也被場中的情景,震得目瞪口呆,各自的心思不一。
本家來人中,一名爲首之人回頭狠狠盯了衛瑞山一眼,丟了一個眼神,讓他自個兒好好體會。
衛瑞山感覺到本家的憤怒,急忙低頭,表示恭敬,身軀也埋得更低了。
站在後面的衛無淵也臉色蒼白,一顆心往下沉。府城諸侯的鐵騎衛,居然給黃衣女子跪下?看來父親的仇,是沒有指望了。
衛立被救醒,兩名家僕擡到一邊。
他與衛瑞海一樣心思,正等着看一場好戲,沒想到等到這個結果。
恐懼驚慌之下,刺激傷勢,衛立雙眼翻白,又暈了過去。
不過,並非所有的人都在惶恐之中,其中也有高興的人。衛紫煙與小蝶換藥,彼此交談過。她看見眼前的情景,心中一熱,有了另外的計較。
場中的當事人小蝶卻是糊里糊塗,她看着跪倒在身前的三名鐵騎衛將領,笑道:“各位怕是認錯人吧?我可不是什麼上人,別跪着,都起來吧。”
三名將領站了起來,不敢轉身,彎腰低頭後退一旁,復又單膝跪在地上。
“你們……算了,喜歡跪就跪吧,懶得理你們。”小蝶揮了揮手,一臉滿不在乎。
這時,一名長袍男子從遠處走來,步伐看上去平淡無奇,但移動速度卻是驚人,只是邁出區區的幾步,就穿越了幾百人的鐵衛人巷,如幻影一般來到了場中。
“恭迎城主大人!”
三名將領扭身向來人行禮。
這人就是本地府城臨江城的城主!?
他居然親自前來,看來黃衣女子的來頭不小啊……,是城主的親人?還是城主的愛妾?看黃衣女子花容月貌,傾國傾城的容顏,估計是愛妾多一些……。
站在近旁的衛氏家族一干人等,都在猜測黃衣女子的來歷。但後面的事情,卻是他們萬萬沒有料到。
“臨江城城主參見上人,來遲一步,請恕卑職之罪。”城主翻身跪倒在小蝶面前。
旁觀的衆人一片譁然,
這、這黃衣女子到底是誰啊,連城主也給跪下了?
城主可是鎮守一方的諸侯啊,居然也向黃衣女子跪拜?能讓諸侯下拜的人,就只有國主一脈了,看來黃衣女子是國主身邊,非常重要之人!
國主權勢之大,疆域之廣,簡直無法想象。
就拿衛家莊來說,快馬加鞭向任意一個方向,一天一夜馬不停蹄地狂奔疾馳,腳下還是衛家的土地,這還是隻是衛氏家族一個普通的分家。
十幾個分家拱衛着本家,本家高高在上,爲了加強對分家的優勢,其土地的面積,至少也是所有分家的三倍。有些家族的本家,名下的土地還會更多。
大概七八百,或者一千個這樣的家族,組成一片區域,歸分封的諸侯管轄治理,也就是場中跪倒的這名男子。
一共三百多個這樣的諸侯,拱衛一國,共拜一個國主,由此可見國主的權勢。
國主居住的皇城,距離遙遠,彷彿天邊,在衆人心中就是一個傳奇。衛家莊上下,除了歷代家主之外,沒有誰到過皇城,他們只能從一些書籍的記載上,得到一些或真或假的皇城見聞。
但就是這樣一個與國主有關的人,來到了衛家莊,衛家的宗室子弟,居然還與之動手?衆人的心中,對出手之人腹誹不已。就連家主衛瑞山的心中,也忍不住暗暗埋怨衛瑞海教子無方。
家族本家的爲首之人,給衛瑞山使了一個眼色,帶頭跪了下來。衛瑞山會意,輕輕咳嗽一聲,跟着跪了下去。
譁!一片人全部彎腰,跪拜在地上。
全部的人都跪了下來,唯有兩人站立,是小蝶和紫衫女子。除此之外,還有一人端坐,就是衛無忌。
不過,他雖然端坐在青石上,感覺卻是恍兮惚兮,如夢幻一般。
“又有人來了。”
紫衫女子話音剛落,天際之上的雲端,傳來一聲飛鳥的長鳴,聲震長空。
一隻五彩繽紛的巨鳥從天而降,速度極快,雙翼扇動之間,風聲呼嘯,氣流紊亂,巨大的陰影遮蓋住半個衛家莊。
跪拜在地上的衆人,聽見鳥鳴,都忍不住擡頭張望。
“大家看啊,鳥背上居然站着人!”
“真的,上面有人!”
“這是實力高強的修煉者上人,馴養的神鳥……”
馴養鳥類,以爲坐騎,瞬息千里,遨遊長空。衛家莊衆人都只是聽聞,從未見過,這時候看見有人駕馭鳥類飛行,都擡頭張望,驚呼起來。
“居然有人乘坐大鳥飛來,這簡直如神仙一般。”衛無忌看着天上飛來的巨鳥,也覺得心馳神往。
巨鳥撲打翅膀,在遠處落下,激起塵埃向四方散去。
一名老者大約六十歲左右,頭戴紫金冠,錦衣長袍,從鳥背上凌空踏步而來。在他的腳下明明是虛空,卻彷彿有實體支撐着,竟然一步一步走了下來。
這分明是一種極高明的武技身法,衛家衆人偷偷張望,見識到老者的玄妙身法,都震撼不已。
老者身形步法行雲流水一般,身軀幾乎飄浮着向前,眨眼之間便來到了場中。
“參見國主!”跪拜在地的諸侯城主,起身迎了上去,納頭便拜。
這是國主!!
治理天州國的無限疆域,統領所有諸侯的國主!
毫無懸念,黃衣女子是國主至親之人,看樣子不像是愛妃,估計是女兒吧?她私自出遊,來到了衛家莊,沒想到居然與衛無忌那個廢材有了交集?這個廢材的運氣也太好了!
衆人心中念頭千轉,看向衛無忌各種嫉妒。
咦?這個該死的廢材居然……居然坐着!?
大家都跪在地上,他居然堂而皇之地坐在青石上?不但囂張,而且過份,這已經不是目無尊卑,而是藐視對抗天州國的律法,大逆不道了!
衆人心中大罵,但眼下卻又無可奈何,總不能衝過去,把衛無忌按倒在地吧?
場中的國主,看見城主來拜,笑着伸手相扶,“侯爺,你也來了?”
城主點了點頭,國主笑笑,轉身向小蝶走去。
“天州國國主,參見上人!”
國主抖擻衣冠,跪倒在小蝶面前。
靜!
萬籟俱靜,落針可聞,連空氣也陡然凝滯。
跪着的衆人陡然窒息,呼吸不能,腦海一片空白。
如果說城主叩拜,還能理解思維,現在國主跪拜,就只能是徹底地呆滯,連思維也跟着一起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