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無忌穿過無人的張家集，沿着小路繼續向前。
一會兒，他穿過原野，將張家集甩在了身後，但是事情卻沒有完結。衛無忌轉過一道山崗，張家集又出現在他的面前。
衛無忌繼續穿過張家集，向前趕路，又轉過一道相同的山崗，前面還有一個張家集。
一直向前，衛無忌走過十幾個張家集，終於在村口停了下來，
“也許是我心中不寧，不敢面對自己的本心，有了一些掛礙……”
衛無忌低頭沉思，雙眼輕輕地閉上，意念沉入意識之海，追尋以前那段記憶。
良久，衛無忌緩緩睜開眼睛，村落裡面終於生氣。
來來往往的村民從小路上經過，與衛無忌擦身而過，都在背後偷偷地窺視他。衛無忌緩緩地轉身看過去，村民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向前趕路。
“就是當日的情景，再次面對又有何妨？”衛無忌邁步向張家集走去。
當日經歷之事，再次出現。
衛無忌小酒家落座，衆人偷襲廝殺，然後進到院落裡面。對方四人圍了上來，這次衛無忌沒有放走一人，揮了揮手，全部當場斬殺。
做完這一切之後，衛無忌走出院落，穿過張家集。
沿途沒有人阻擋，衛無忌沿着小路向前逝去。轉過山崗，衛無忌看見張家集依舊還在原處。
“再殺一次。”
衛無忌向張家集走去，將剛纔經過的殺戮，重新又做了一遍。
繼續向前，衛無忌看見張家集還在前面。
“事不過三。”
衛無忌彷彿自言自語一般，向張家集走了過去。
又是一次殺戮，衛無忌走出張家集，看見路上站着的張燕兒。當日就是在這個地方，他與張燕兒分手，生出一絲愧疚。現在仍然要在這個地方，了結一些心中的塊壘。
“對不起，燕兒姑娘，我準備去看你，但是趕到的時候，你已經死了。”衛無忌看着眼前這名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心中久違的悲傷，涌上心頭。
對方沒有說話，擡手取出弓弩，嘣嗖！一支箭矢貫穿衛無忌的胸膛，從後背透出，落在遠處的地面。
鮮血浸透出來，彷彿一朵紅花，在心口盛開，舒展花瓣，怒放。
“你輸了，死吧。”張燕兒開口說道。
“我不會死，該消失的應該是你。因爲你不是張燕兒，只是我心中的殘留意念，被顯現衍化出來而已。”
衛無忌笑了笑，心口的傷勢神奇般地癒合，紅花般的血跡，飛快縮小，最後消失，不留下一絲一毫，連破損的衣服，也還原如初，沒有留下破洞的痕跡。
“問心幻境，境由心現；內心無相，心中無傷。我內心達到無相之境，沒有一個受傷的外相存在，你自然無法傷到我了。”衛無忌拍了拍胸口，笑着說道。
衛無忌修煉大無相煉心訣，內無相的功法，幻境對他來說，作用相當有限，至少現在還沒有遇上，能完全迷惑他的幻境。
“內心無相，外境無傷；外境無相，心光無量……”
原野之上，傳來隱約的耳語，彷彿呢喃一般，化作一道意念，直接響在衛無忌的意識之海。
衛無忌雙眼一凜，露出從未有過的震驚之色。因爲這幾句話，正是大無相煉心訣之中，內無相功法的心訣！
爲什麼！？爲什麼這兒的問心幻陣，會有大無相煉心訣，內無相功法的心訣？
衛無忌一陣陣地呆滯，而對面站着的張燕兒，卻開始了衍化。
一個一個的虛影人形，從張燕兒的身軀裡面走了出來。身軀宛若琉璃般的透明之色，走出數步之後，身形驀地凝實，化作一名與本體，一模一樣、無差絲毫的張燕兒，向遠處走開，陣列在衛無忌的面前。
剎那之間，差不多一千個張燕兒，全部離地三尺，懸浮空中。
一道意念傳向衛無忌，出口就在一個人形身上，只有一次機會。如果超過一個時辰不能確認，又或者確認錯誤，就要等待第二日，纔有機會了。
衛無忌想了想，傳出幾個詢問的意念，都是關於大無相煉心訣的詢問。不過，如他所料，所問之言泥牛入海，沒有收到任何的答覆。
他低頭沉吟，又問了一個問題，是不是五日之後，不能走出問心關，就會被抹殺。
這次有意念傳來，回答很簡單，一個字，是。
“衍化人形的方式，感覺上與古畫界域中的劍峰陣靈，有驚人的相似之處。就連不回答的緘默，也是同出一轍，這中間一定有某種牽連……”
衛無忌心中思慮，擡眼看向陣列在前的人形，“問心關的出口，就在這一千個張燕兒身上，一日只有一個機會……”
想到這兒，衛無忌露出淺淺的笑意，身形向天空升去，離地三丈，懸停虛空之中。他擡手將桃枝湊近嘴邊，用最細最細的噓息，輕輕地吹去，呼！桃枝上幾朵桃花，花瓣散開，飄零而去。
清風吹拂桃花，花瓣向人形飄落而去，宛若飛舞花間的羣蝶，上下翩翩，最後落在其中一名人形的頭上。
衛無忌身形飄逝而去，站在了人形面前。他看了看頭上沾滿花瓣的張燕兒，輕輕地伸手。
人形彷彿活過來一般，也朝着衛無忌盈盈一笑，一如當初在張家集之外，分別時的笑容。然後擡起手來，向衛無忌伸了過去。
兩隻手握在一起，人形握緊衛無忌的手，身形向後，猛然用力往懷裡一帶，鏘！人形身後的虛空破碎，出現一個黑洞。衛無忌隨着人形的力量，向黑洞飛去。
呼！人形掉入黑洞幽玄之後，驀地如瓷器般地碎開，化作流熒消失湮沒。
衛無忌卻被一股力量繼續牽引，向遠處逝去。不一會兒，衛無忌便走出黑暗幽玄，站在了地面之上。
四周大霧瀰漫，衛無忌正要探視周圍。一道意念傳了過來，告訴他向前而去，就是走出問心關的出口。
衛無忌依言向前，走出三十餘步，前面迷霧散開，四周景緻，豁然開朗。他回頭張望，背後一片迷霧，自己已經走出了問心關。
“怎麼會沒有人？難道說……我是第一個走出問心關的人？”衛無忌沒有看見任何的人，心中疑惑起來。
他沿着青石路向前，找了一個合適的地方，坐下等候。
衛無忌等了一個時辰，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這時，他終於看見一道人影，從迷霧中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