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烈小聲嘀咕道:“世子也真是的,只顧得跟女人雙宿雙飛,卻不知道有這麼多人爲他擔心。現在還不回來,春獵成績只怕會就此取消。爲了兩個女人,值嗎?”
“閉嘴!郡王及各位長輩面前,你怎敢胡言亂語?”
景卓然訓斥道,冷眸中隱然有殺氣一閃。寇烈頓時噤若寒蟬,其他人也都神色一懍。
其實每個都清楚,寇烈說的倒是實情。
在春獵結束之日,未能趕回駐地,哪怕是再好的成績也是白搭。
以洛辰的春獵成績,躋身前三是絕對沒有問題的。現在他卻爲了兩個女子,不僅白白丟掉了豐厚的獎勵,更是放棄了進入星宮秘境的機會。
衆人扼腕痛惜之餘,不免對洛辰腹誹不已:世子的廢物之名雖然名不副實,然而這風流之名卻是實打實的。人不風流枉少年,可世子爺未免也太不知輕重了吧?
那些皇族子弟,和一些文臣,原本隨着景卓然等人的歸來,心情糟糕到了極限。此時卻是寬慰不已,幸災樂禍的也不在少數。
就連宰相豐世卿,被陰雲堆積的胸口,也透出了一絲亮光:“洛家小賊,任憑你這次春獵成績再怎麼逆天,也全然無用。如果永遠都回不來的話,那就更好了。”
豐世卿詫異地發現,洛擎天卻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對於洛辰的安危,以及洛辰能否成爲星宮秘境的外圍弟子,他一點也不在乎似的。
豐世卿想要過去嘲諷老對頭一番,然而想到自己杳無音信的兒子,心口再次被堵住了,哪裡還有那個心情?
正午時分,星辰殿武者行會會首厲君刑準時出現。讓人們詫異的是,厲君刑這次卻是孤身一人,不僅是主持春獵的兩位星宮巡察大人,就連星辰殿大長老也不見現身。
衆人紛紛猜測,難道有什麼變故不成?
果不其然,厲君刑以星辰殿的名義,宣佈了一個誰也意想不到的決定。
“參加狩獵的武者當中,有數人因故未歸。故此,星辰殿決定暫不公佈春獵最終成績。待這些人歸來,評定之後,再做公佈。”
“什麼?”
場下先是一陣寂靜,等消化這一決定意味着什麼之後,隨即是一陣竊竊私語。
衆人雖然不知道厲君刑所說的那幾個人具體是哪些人,不過聖武郡王世子洛辰,肯定是其中之一。
景卓然等人無不又驚又喜。
若沒有洛辰,他們中能有幾人回到這裡?更別說是能夠獲取如此豐厚的春獵成績。星辰殿的這一決定,明顯是偏袒洛辰,他們自然是樂得看到這一結果。
洛擎天卻是不爲所動,衆人這才明白,原來郡王早就胸有成竹啊。其實洛擎天早就知道洛辰被焰皇收爲記名弟子,春獵成績如何並不重要。他氣惱洛辰的是,你風流也就罷了,竟然將那姐妹倆一箭雙鵰,到時候該如何善了?
其他人卻是神色間隱然有不平之意。
春獵結束之日,不能返回駐地的,春獵成績一律作廢,這是春獵前定下的規矩。
堂堂星辰殿,如此隆重地舉辦的春獵活動,竟然因寥寥數人,而擅自隨意改變春獵規則,讓其他人如何信服?
然而星辰殿的威嚴,是任何人都不敢質疑的。
這次春獵,皇族更是一敗塗地。以聖武郡王府爲首的將侯武臣子弟,一時風頭無兩,大燕國的局勢再也明朗不過。這些人即使心中憤憤不平,又有誰有那個膽魄去做出這個出頭鳥。
那些個倖存的皇族子弟,早就被殺的沒有了鬥志,更不敢有什麼質疑。
厲君刑的目光掠過全場,冷然一笑,說道:“看來,諸位對於星辰殿的決定,並無什麼異議,如此甚好。”
話剛落音,嚴太監尖起嗓子,顫聲叫道:“我有異議!”
厲君刑眉頭一挑,冷厲的目光落在嚴太監身上,冷厲說道:“你一個閹人,有什麼資格提出異議?”
嚴太監一個哆嗦,在厲君刑這武王級強者的目光逼視下,竟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你是不是想說,星辰殿如此決定有失公允?”厲君刑以漠然語氣,道出嚴太監的心思,“星辰殿做事,向來不會在乎什麼人的意願。不過這次春獵事大,本座也就給諸位解釋一二,免得有些人嘴上不敢說,心裡卻埋怨星辰殿做事不公。”
衆人不禁一陣詫異,難道其中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厲君刑接着說道:“那幾人因機緣巧合,去了狩獵之地的一個秘密之處。在那裡並無異獸可獵殺,拘星鐲也失去了作用。所以他們的春獵成績,也只是在進入那裡之前的。在時間上,他們並未佔任何便宜。”
“星辰殿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是因爲這幾人的狩獵成績極爲顯著,春獵成績前三名中,其中有兩人在裡面,另有兩人的春獵成績也足可名列前十。若是不將他們計算在內,這次春獵豈不是一個笑話?”
衆人駭然相顧。
除了洛辰之外,那個大楚國的皇族子弟姬輕侯肯定也在其中。那又是個什麼地方,竟讓他們滯留這麼久?
“其實,春獵成績已經顯而易見,孰高孰低,現在諸位應該是心知肚明。唯一有些爭議的,是第一和第二名,他們的成績相差不遠,決定最終名次的是他們手中的異獸材料和藥材、礦物而已,所以必須等他們歸來才能確定。”
厲君刑這麼一番解釋,衆人心中這才釋然。即便是那些心懷不滿的皇族弟子,也不得不忍氣吞聲。
不過人們的好奇心都被提了起來,最終誰能奪得春獵桂冠,只能再等些時日了。
“既無異議,諸位就安心等待吧。少則數天,多則十天,就會見分曉了。”
厲君刑擡起腳,正要離去的時候,豐世卿忽然站出來,沉聲說道:“會首大人請留步,豐某有一要事相求。”
厲君刑停住腳步,見是大燕國宰相豐世卿,淡淡答道:“豐宰相請講。”
豐世卿說道:“大燕國文武重臣齊聚於此,耽擱時間太久,國政大事荒廢殆盡。皇帝陛下龍體欠安,也急需回燕京城調治。懇請會首大人轉告兩位巡察大人,重啓星空挪移大陣,讓我等文臣陪駕先行回去。”
“你以爲開啓星空挪移大陣,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厲君刑淡然一笑,說道:“諸位在這裡住了一個月,也不見擔心什麼國政要事,此時卻陡然操心起來了,連十天時間也等不及了嗎?至於皇帝陛下的身體,更不適宜通過傳送陣,還是在這裡調養爲好。若是在傳送的時候出現什麼意外,那大燕國可就得重立新帝了。”
豐世卿確定了心中的判斷,腦袋中頓時“嗡”的一聲,身形一晃,嘴角溢出一抹殷紅。
星辰殿此舉,分明是要皇帝陛下死在這莽荒之中啊!
皇族在春獵中落敗,皇帝陛下已是風中殘燭,只怕消息早就傳回了燕京城。燕京城皇宮中,此時已經換了主人也說不一定。
星辰殿推遲公佈春獵成績,分明是要將皇帝陛下和一干文臣困在這裡,好讓燕京城中的某些人放手施爲。
豐世卿一把推開過來攙扶他的一名大臣,厲聲叫道:“春獵已到結束之日,理應關閉狩獵之地,返回燕京城。星辰殿故意拖延時間,分明是想幹涉世俗政務。難道要冒天下之大不韙,謀取大燕國至尊大位嗎?”
人羣一陣騷動。
細細想來,星辰殿此舉果真極其反常。難道真的是跟豐世卿說的那樣,違背星辰殿不插手世俗之事的成規,直接掌控皇權不成?
一些醒悟過來的皇族子弟,紛紛跪地,大聲哀求起來。
豐世卿提出關閉狩獵之地,返回燕京城的提議,看似是爲大燕國皇室盡忠之言。然而仔細分析,其用心卻是毒辣至極。
狩獵之地處於莽荒深處,若不是通過星空挪移大陣,即使是武王級強者,也無可能穿過異獸甚至是妖獸盤踞的莽荒,安然返回大燕國。
豐世卿分明是想致洛辰等人於死地啊!
洛擎天挺身而出,怒斥道:“豐世卿,你竟敢誹謗星辰殿,想被滅九族不成?”
豐世卿一陣狂笑,狀若瘋狂,說道:“我爲國盡忠,願以死明志。死,又有何懼?”
厲君刑似笑非笑地看着豐世卿,說道:“你剛纔說,立即結束春獵,關閉狩獵之地,返回燕京城?”
豐世卿迎着厲君刑的目光,斷然說道:“不錯!”
厲君刑笑着搖搖頭,說道:“你那獨子豐少卿,此時也在那秘密之處。豐宰相公忠體國,莫非連自己親兒子的死活也不顧了嗎?”
豐世卿頓時如遭雷擊,半晌說不出話來。
洛擎天嘲笑道:“宰相大人,這下子要抽自己的嘴巴了!”
“少卿還活着,少卿竟然還活着!”
豐世卿的嘴皮子嚅囁了許久,如同逢春的枯木,原本早就死寂一般的眼睛,閃動着異樣的光芒,一掃剛纔的頹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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