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日,已到洛陽城。丐幫衆人及當地英雄聽說新任的幫主,天下第一高手架臨洛陽,一時轟動。
過了數日,已是六月十五,是晚,在牛長老的帶領下,衆人齊赴城南的城隍廟。
此廟在郊區,離城很遠,不曾住人,亦無廟祝,但裡外倒是乾乾淨淨,牆院完好,想是丐幫以往常相聚會的地方,時時有丐幫弟子灑掃維護。
廟前是一塊寬敞平地,方圓幾十丈。張宣蒙等人到時,已席地坐了無數人,喧鬧異常。
此是丐幫新幫主就任大會,大江南北各地弟子,齊赴洛陽,聚在此處,不下數千人。
城隍廟前雖闊,密密麻麻坐滿了人,仍是容納不下,以致路邊野地皆是。
張宣蒙坐在中間,五長老圍他而坐,以次向外是八袋、七袋弟子等,雖千百人,井然有序,絲毫不亂。
孫長老稟道:“幫主,今天乃大喜之日,本當遍請天下朋友相慶,鑑於幫主前有嚴訓,又兼各派皆在準備泰山大會事誼,不便相擾,故只招本幫六千二百零八名弟子相聚。”
張宣蒙道:“晚輩德淺力薄,已自誠惶誠恐,怎敢再叨勞天下的朋友?”
孫長老道:“我們丐幫乃天下第一大幫,理應相慶,幫主不要過謙, 以幫主的武功俠義之心,天下又有誰不服?”
張宣蒙道:“晚輩不敢”。
孫長老道:“幫主,衆弟子已到齊,咱們先舉行儀式,正了名份,再商幫務。”
張宣蒙點頭。
孫長老道:“我們丐幫雖是武林第一大幫,但化子出身,沒有太多的禮節條文,只講究行俠仗義,除暴安良。幫規也只戒妄殺,戒盜竊,戒殲淫等了了數條,我先爲幫主道來。”遂將幫規一條條念出。
張宣蒙一一凜遵。
孫長老又道:“本來新幫主接任,應由老幫主親自把幫主令符交於新幫主,但我們老幫主已不在,屬下與幾位長老相商,由我簪越,代老幫主行之,這大違幫規,先請幫主恕罪。”
張宣蒙道:“阮老幫主爲殲人所害,這也是不得已而爲之,何罪之有?”
孫長老道:“謝幫主。”說着站起鞠了一躬,然後雙膝跪下,雙手高捧那黑色令符於頭頂,大聲道:“丐幫第二十五代幫主,張宣蒙接令”。
張宣蒙不意孫長老竟會跪下,急忙雙膝跪於他的面前,雙手小心翼翼接過令符,道:“弟子張宣蒙接令。”
孫長老道:“自今日起,你便爲本幫第二十五代幫主,望你能嚴守幫規,克盡職守,盡心盡力帶好丐幫的千萬弟子 。”
張宣蒙朗聲答道:“弟子凜遵。”衆人一齊跪下拜倒道:“參見幫主。”
張宣蒙見數千人同時跪下,一時心慌,口中急道:“大家免禮,快快請起。”卻無一人起身。
張宣蒙道:“孫長老,你快請大家起來。”
孫長老笑道:“幫主,現在在場之人,以你爲尊,你不先起身,誰敢起來。”
張宣蒙心下慌恐,四下瞧了瞧,見衆人低頭而跪,只遠處歐陽雨馨斜倚在一株樹上,正向他瞧來,輕輕一笑,點頭示意,心下一寬,朗聲道:“衆位兄弟 請起。”雙手扶孫長老站了起來。
衆人依次由裡向外,一層層站起,依然垂首而立,目不仰視。張宣蒙環顧四周,正是千人俯首,唯其獨尊,心中忽生異樣的感覺。
轉念又想,自己只是一個平常小子,機緣巧合,而得尊爲丐幫幫主,令大家如此相敬,何其僥倖,怎敢滋生妄念,今後定要與他們榮辱與共,絕不相負。
張宣蒙涉世極少,向無辯才,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眼望孫長老,意示詢問。
孫長老點點頭,大聲道:“取酒來。”一老丐走上前來,從背上取下一皮囊,交於孫長老。
孫長老從他的背袱袋中,取出一白碗,將皮囊打開,沽沽從中倒出酒來。霎時酒香四溢。
他雙手捧碗奉與張宣蒙道:“幫主請接酒。”張宣蒙雙手接過。
孫長老大聲道:“大家滿上酒。”
“是,”衆人鬨然答應,各從袋中取出碗,倒出自帶的酒水。
張宣蒙沒料到衆人事先準備了美酒,他平時從不飲酒,頓覺酒氣刺鼻,不由皺了皺眉。
孫長老道:“今日幫主就任,乃是丐幫頭等的大喜事,自當以酒相慶。大家先幹上一碗,以示慶賀。”一仰脖喝下,衆人也喝了下去。
張宣蒙雖覺刺鼻,見衆人喝下,一閉氣,也喝了下去,只覺入口辛辣,進腹火熱,大是不舒,卻一抹嘴道:“好酒。”
衆人齊聲道好。
其實他曾不飲酒,如何辨得酒的好壞,縱是百年的女兒紅,他也只當尋常烈酒來喝,只因孫長老爲他準備的,故大叫了聲好酒。
哪知孫長老卻道:“幫主好眼力。”
張宣蒙微微一怔。只聽孫長老又道:“下面請幫主訓話。”
張宣蒙見衆人多是好酒,又是喜慶,不可掃了興頭,便請孫長老滿上了一碗酒,朗聲道:“在下尋常小子,竟爲衆位兄弟推戴,而爲一幫之主,幸何如之?我先敬大家一碗,以示謝意,同時也希望大家自今而後,能與我同心同德,齊心協力,振興丐幫。大家請。”一飲而盡。
衆人轟然叫好。
張宣蒙兩碗酒下肚,酒氣上涌,頭微暈,藉着酒力,膽氣亦壯了起來。
請孫長老滿上一碗,端於手中道:“我們丐幫乃武林中堂堂第一大幫,爲天下所景仰,而之所以與修羅教不同,皆因大家行俠仗義之故。
我今天第一件要說的事,就是希望以後能與大家一起行俠仗義,懲惡揚善,斬妖除魔,宏揚正氣。”
衆人跟着大聲叫道:“幫主說得好,懲惡揚善,斬妖除魔,宏揚正氣。”千人齊聲,聲勢浩大,餘音蕩於曠野。
張宣蒙一生之中從未飲酒,這三碗烈酒喝了下去,竟有點飄飄然,站立不穩,心中大驚:“第一次作幫主,在數千人聚集的大會上,若醉倒而一踏糊塗,這個臉可丟得大了,但話只說了不到一半,又怎能停下來?若要再說,又如何能不喝酒,攪了大家的興頭?”心中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