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可欣見天要入暮,而此時前後已無行人,更無住宿之處,就催促着楊寶兒快走。
剛剛上了山,突見一側的山林中一人探出頭來,瞧了一眼,又縮了回去。朱可欣心中一動,莫非有打劫的強人,要劫財越貨。摒息聽了一下,隱約一人道:“是過路的書生。”
另一人道:“不知他們什麼時候過來,最好能在天黑之後。”
前一人道:“草上飛鬼子六早已將消息打探清楚,絕錯不了。”
後一人道:“鄭大哥足智多謀,武功高強,早已在後面作好埋伏,只要他們經過,定教他們來得去不得,全部葬身於此。”
朱可欣聽的清楚,原來不是打劫的強盜,而是埋伏,既然不是衝着她而來,最好儘快過去,免惹是非,遂加快了腳步。
正走着,突聽後面有馬蹄聲趕來,蹄聲急促。朱可欣回頭一看,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頭戴斗笠,身背長劍。
那大漢剛剛入了山,便打馬停下,四下看了看,又緩緩向前走來。走沒多遠,突然一聲低嘯,從馬上縱起,飛身撲向那二人藏身之處,口中輕笑道:“龜兒子,給我出來吧”。
這人的身手,極是了得,身如大雁,疾若迅鷹。只聽那二人啊的一聲大叫,已給那大漢提了出來。
那大漢喝道:“龜兒子,是不是想在此處設伏,幹掉我們?”
一人道:“不、不是,我們只是這裡砍柴的樵夫,又不認得你,怎會......”
那大漢嘿嘿一陣冷笑,道:“龜兒子,死到臨頭還想騙老子。”只聽喀的一聲,那人的脖頸已被他扭斷,頭垂了下去。
另外一人,嚇得臉如土色,口中牙齒格格作響。那大漢笑道:“你說不說。”
那人道:“我說,我說。我們已在前面最狹窄之處,做好埋伏。只要你們過來,我們便將巨石推下,砸將下來,然後再......”
那大漢笑道:“好狠的手段。”手指屈處,又聽喀的一聲響,那人悶哼一下,也被扭斷脖頸而亡。
朱可欣心道:“此人好狠辣的手段,不知是哪一派的?那二人明顯也會武功,不是強盜土匪、開山立櫃的綠林,倒要看個究竟。”
那大漢扭斷二人脖頸時,朱可欣與楊寶兒都回頭瞧着,楊寶兒早叫出聲來。那大漢將二人的屍首向地下一拋,縱馬趕了上來。
朱可欣暗暗冷笑,本要前走,反倒停了下來,等着他。
那大漢來到近前,卻見朱可欣並無害怕之色,反面色木然,若無其事,一呆。他卻不知道朱可欣面上戴着人皮面具,縱是大驚大喜,他亦瞧不出。
那大漢向朱可欣打量一下,道:“你們是誰?”
朱可欣尚未開口,楊寶兒已大聲道:“你這人真殘忍,幹麼要擰斷人家的脖頸,他們與你有什麼深仇大恨?”
他這一聲叫出,朱可欣便知要糟。果然那大漢雙眉一豎,伸手向楊寶兒抓去,五指如鉤。朱可欣怕他一下傷了楊寶兒,擡手格出。
那大漢本以爲這一抓必中,豈知手剛伸出,眼睛一花,便有一股大力涌到,不由自主向後仰去,險些被掀下馬來。他呆了一下,突然從馬背上縱起,伸爪向朱可欣頂門抓來。
朱可欣閃身相避。
那大漢竟然身如大雁,在空中一滑,雙手飛舞,罩住她的上空,招式精妙狠辣。
朱可欣不料他的招數如此高明,身子一矮,滑了出去。
那大漢似也未料到她會輕輕易易躲過這招,呆了一呆,猛地一個倒縱,跨上馬背,向來路奔去。自然是看出朱可欣武功高強,要回去通風報信,他卻不知朱可欣並不是他們對頭請來的。
剛奔出十餘步,那馬突然前腿一軟,跪倒在地,將那大漢掀了下來。那大漢身在空中一挺,依然雙腳着地,正要撒腿而奔,只覺一柄長劍已抵在腰眼上,耳聽朱可欣冷冷道:“說,你是什麼人?”
那人一怔道:“我是什麼人,你不知道?”
朱可欣長劍一挺道:“不要哆嗦,快說。”劍尖已刺入肉裡。
長劍只要輕輕一送,小命就完了,那大漢哪敢遲疑,當即道:“我是河北鐵爪雁行門的。”
朱可欣道:“哦,鐵爪雁行門?”想到剛纔他的幾招,果然身如大雁,五指如爪,問道:“你不在河北,到這裡幹什麼?你們後面還有多少人,前面又是什麼人在截擊你們?”
那大漢遲疑一下,猶豫不決。朱可欣長劍又一挺,道:“快說。”那大漢腰眼作痛,鮮血已順着劍刃流了下來,心中害怕 ,道:“我們總共四十來人,馬上就到。路上我們得知有一夥人要在這裡狙擊我們,我的馬快,便先頭趕來,探探情況。起先我們並不知道那夥人是什麼人,現在知道了,是飛鷹教的。”
朱可欣道:“飛鷹教,這是什麼教派?爲什麼剛纔不知道,現在卻知道了?”
那大漢道:“它是一個剛興起的教派,誰也不知是什麼教派。你看他們穿得衣服。”
朱可欣向路上躺着的兩具屍首一瞧,果然見他們玄衣之上繡着一隻展翅欲飛的蒼鷹,點了點頭,心中忽覺不對。
那大漢趁她分心之際,猛地向前一躥,反手一把鐵釘打出。他自然知道打她不中,只是爲了阻上一阻。
朱可欣大怒,伸中指在一枚鐵丁上一彈,那枚鐵丁便嗚的一聲反彈而回,直奔那人的後背,疾似流星,快若閃電,噗的一聲,釘入後背。朱可欣奔上前來,正要喝問,卻見他晃了兩晃,突然撲地扭了扭,竟是死了。
朱可欣大驚,鐵丁並未打中要害,如何卻死了,將他的身體翻轉過來,只見他原先古銅色的面孔竟然變得烏青,原來鐵丁喂有毒藥。
朱可欣身中巨毒,不可解救,一生飲恨,自然對用毒恨入骨髓,擡腿將他的屍體踢入山澗,又一掌將那匹馬擊下。那匹馬一聲悲嘶,摔落澗中。
她看了看那兩具屍體,想起當日在海中救她的鄭安平等人,也是身着玄衣,衣上繡有飛鷹,又想到二人曾叫帶頭的人叫鄭大哥,心中一動,這個鄭大哥是不是那個鄭安平。
當即將二人的屍體託入叢林中,拉着楊寶兒的手爬上山嶺,要暗中看一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