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摩崖老人

梅九一驚,啞巴怎麼能開口說話?他扭頭驚訝的看了看啞巴一眼,只見啞巴一臉驚愕地指着水潭上方對他說:“快看,上面有人!”

梅九順着他手指的方向往上看,果然在懸崖上方有個老人,正坐在橫生而出的一棵歪脖子樹上微微晃盪,離水潭十幾丈高。老人白鬚鶴髮,顯然年過古稀,一身白衣正迎着山風舞動。

梅九驚出一身冷汗,這麼高,要是摔下來可不得了。他正要叫那老人小心些,那老人倒先開口說話了:“完嘍完嘍!可惜我這一潭魚兒,全被你倆給毒害了!”

梅九和少年面面相覷,一臉莫名其妙。他們就泡個澡而已,又沒有投毒,怎麼就把潭中的魚兒毒害了?這也太羞辱人了。他們四處一望,竟真的發現許多小魚露出了白肚,直挺挺地飄浮在水面上。還有些正露出頭,嘴巴一張一合的奄奄一息。

梅九自幼在梅谷里長大,還是頭一次看到這種現象,嚇得六神無主。半天才愣過神來,拉着少年的手就往岸上跑。一時水花四濺,兩人在水中蹦蹦跳跳往岸上狂奔,生怕那些小魚咬他們一口。

爬到岸上,二人累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再看那懸崖之上,樹上已空無一人,老人竟不知所蹤,只有那樹枝還在晃動。梅九又看了看水潭,驚恐地問少年:“那老人呢?”

少年也望了一下四周,啞巴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不知道啊,莫非是眼花?”他揉了揉眼,又望了一週,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梅九覺得太詭異了,哆嗦着扶着少年的肩頭站了起來,雙腿微微顫抖,催促啞巴說:“走!趕緊走!太嚇人了。”言畢他又瞟了一眼水潭,水潭裡飄浮的魚更多了,白白的幾片,他更加害怕了。想邁開腿跑,可是雙腳卻不聽使喚。

“你們就這樣想一走了之?”梅九和少年拎着衣服,相互攙扶着正想離開,突聽背後傳來聲音,扭頭一看,都“哎呀”一聲,雙雙嚇得一屁股癱坐在地。

原來說話的正是他們看到的那個懸崖上的老人,不知何時已經悄悄地站在他們身後,正氣鼓鼓的看着他倆。梅九驚訝的指着他,顫聲問:“您怎麼下來的?您是人是鬼?怎麼從來沒有見過您?”

老人面色紅潤,精神矍鑠,一雙眼睛十分有神,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魚腥味。他沒理梅九,而是對着滿潭飄浮的死魚捶胸頓足道:“這可咋辦啊,全都死光嘍,好長時間都要餓肚子了!”說完,蹲在地上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少年顫巍巍地站起來,怯生生地走到老人身邊蹲下,解釋道:“老人家,這魚真不是我們下的毒,你一定是弄錯了。”

梅九也慌忙過來解釋,說真沒有下毒。他也是聽谷裡的老人說潭裡的魚能治傷疤,所以帶着少年來試試看,想不到碰到這種怪事。解釋了半天,老人才收住了嗚嗚的哭聲。梅九怕他不信,拉着少年說:“您看,他身上全是傷疤,總是結疤了又復發,我就帶他來泡泡試一下。”

老人轉過頭來,看了看少年,果然發現少年身上橫七豎八的刀疤,不覺“咦”了一聲。他又湊近了看了半天,並繞着少年轉了一圈,看得少年心裡直發毛。

少年發現這老人眼裡沒有半點眼淚,覺得這老人奇奇怪怪的。正想退一步,離他遠一點,那老人卻突然抓住了他的右手,少年大驚,不知道他要幹什麼,用力掙扎了一下,竟動彈不得。他不由驚呼:“老人家,您要幹嘛?”

那老人根本不理,

反而在他還未全部結痂的傷口上按了按,並用手指粘了粘放到鼻子前聞了聞。接着又把手搭在少年的脈搏上,閉上了眼睛,似乎在感覺什麼。

梅九在一旁忙賠不是,還在耐心解釋:“老人家,他還是個孩子,真不是我們放的毒,有什麼責罰,就衝我來吧,是我帶他來的…”

“你得罪了蜀中唐家?”老人突然睜開了雙眼,打斷了梅九的話,盯着少年問道。目光似電,少年不寒而慄,他結結巴巴地說道:“什…麼…蜀中唐家?我不認識他們啊!”

“沒理由啊?”老人又把了把少年的脈,喃喃自語。少年突然想起了什麼,眼裡閃過一絲仇恨,很快裝的若無其事。

老人擡起了少年的胳膊,看了看他的腋下和肋骨,發現他的腋下暗紅,肋骨之間也隱隱可見一些紅點,又自言自語道:“果然厲害!”

他放下少年的手,搖了搖頭說:“可惜了,一個天縱奇才竟這樣給廢了,可惜嘍!可惜嘍!”他連說了數聲可惜,把梅九和少年聽得雲裡霧裡,心裡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梅九隻是覺得少年的脈象太怪,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也不放心地抓起少年的手,把了把他的脈搏,依然不解其因,胸中一片茫然。

老人指了指水潭中飄浮的魚,對着少年說:“就是你毒死的!”語氣十分堅定,言畢嘆息不止。

老人一邊嘆息一邊離開,可是走了七八步,他又折返。他指着少年胸口的一處傷疤說:“從這處刀疤來看,傷你的人應該勢大力沉,從正面發動攻擊,以他的力道,完全可以將你貫穿。在你前面,應該有人幫你擋了一下,化解了他不少力道和速度。”

他又繞到少年身後,指着幾處傷疤說:“這應該是劍傷,力道雖然不大,也非致命,但是劍上有毒,是蜀中唐家的‘百花散’。你的傷很複雜,若非有人封了你六脈,延緩了此毒攻擊你心臟的速度,你已經死了!”他疑惑地看了一眼梅九道:“這個人武功極高,應該不是你。”

什麼?封脈?梅九一聽,簡直是聞所未聞,他行醫多年,還未聽聞過有這種醫術,一臉茫然。

“可惜啊,那個人只封了你六脈,如果八脈全封,或許還有一線生機,現在你只有三個月的生命了。”老人盯着少年惋惜地搖了搖頭說。

“你別說啦!別說啦!”少年想起了什麼,突然間狂躁地衝着老人大吼起來。兩行眼淚奔涌而出,一不小心跌入水潭之中,一邊吼叫一邊拼命地拍打着潭水。兩隻眼睛像充了血一般,殺氣閃耀,模樣十分嚇人。

老人被他這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竟不知如何是好。梅九也愣了半天才跳下水潭,一把將他抱住說:“孩子,冷靜!你冷靜!一切都有辦法的,你不要絕望!”

少年一把推開梅九,踉踉蹌蹌地爬上了岸,撲通一聲給那老人跪下,抓着他的雙腿拼命地搖晃,並大聲央求道:“老爺爺,您救救我!您一定要救救我!我還不想死,我還有事情沒有做完,我還有許多事要辦!”話音未落,竟暈倒在地。

梅九也跟着爬了上岸,渾身水淋淋的,急切把他抱進懷裡,掐着他的人中喊:“孩子,醒醒,你醒醒!”老人也蹲了下來,拿起少年的手把了一下脈,許久才說:“他是怒火攻心,暫無性命之憂。”

梅九焦急地問:“老人家,他真的只有三個月的生命嗎?”老人點了點頭,吩咐梅九把少年放平,從懷中摸出一粒藥丸,烏黑髮亮,塞進了少年的嘴裡。完了將手掌按在那少年的胸口揉了幾揉,嘆了口氣道:“能否熬過這一關,得看他的機緣和造化,他的這個毒,只有一人能解。”

“誰呀?蜀中唐家?”梅九猜道。但話剛出口,他又連忙自我否定:“唐家既然要殺他,又何必救他?那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老人瞪了他一眼說:“誰說不可能的?那得看誰去求他,唐家必須會賣這個人情!”梅九聽他這麼一說,以爲是老人自己,欣喜若狂:“是您嗎?”

“非也!老夫哪有這個面子?”老人淡淡地說了聲。

“那是誰?”梅九追問。

“我師侄!他倒有這個面子!”老人說。

“您師侄?他比您還厲害?還神通廣大?”梅九將信將疑。

“哈哈!”老人聞聲一笑道:“我這師侄可比我厲害多了!奇門遁甲、五行八卦、星宿天相、諸子百家、丹青醫術等等他是無所不精!就是武學修爲,恐怕也不在顏聖卿之下。”

老人一提起他的師侄,立刻變得滔滔不絕。梅九也聽得十分驚奇,忍不住問:“竟有這等人物?他也在附近嗎?”

老人搖搖頭,捋了下鬍鬚頗爲得意的說:“他潛心學問,淡薄名利,他或許纔是這個世上真正的高人!”老人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少年,嘆了口氣:“不知這小孩有無這個福份,我師侄性格孤傲,不輕易幫人,就是老夫的面子,他也未必給。唉!難啊!”老人說完,微微搖了搖頭。

“那蜀中唐家會賣他的面子?”梅九有點不信,畢竟是唐家要殺這個少年,怎麼可能又救他呢?

“我呸!他唐家算個屁!論用毒解毒的功力我師侄未必輸給他們,只不過我師侄視這些爲旁門左道,只是有所涉獵,不屑用這種陰毒的路數去害人罷了!”老人又誇了一番他的師侄,意猶未盡。

他接着又說:“唐家的掌門唐嫣,糾纏我這師侄多年了,我師侄始終沒有搭理她,還唯鞏避之不及,哈哈!只要我那師侄開口,那唐嫣還不屁顛屁顛地給辦嘍?”

“令師侄怎麼可能爲了一個不相干的外人去求唐家呢?何況令師侄還不喜歡她?”梅九也覺得不好開口,心裡沒底。

“是啊,難就難在這裡,更何況,我師侄也時常外出,形蹤飄浮不定,就算去了竹海,也不一定能見到他。”老人也感嘆了一聲,惋惜地說。

他突然望着梅九問:“這少年是誰?谷中怎麼從來沒有見過?”

梅九說是兩月前在谷口遇見的,滿身傷口已經化濃腐爛,奄奄一息,他看着可憐就將他救下。正在這時,少年也悠悠地醒來,他一把抓住了老人的手懇求道:“老爺爺,救救我!”眼裡充滿活下去的渴望。

“你得告訴我你是誰,唐家爲什麼要殺你,否則,老夫無法說服自己。”老人看着少年問道。

少年一聽,竟突然沉默不語,似有什麼顧忌。梅九在一旁也很好奇,自從救下這少年兩個月以來,也曾數次問過他的身世,可是這少年老是裝着聽不見,大家還以爲他是個啞巴。

梅九見他半天了都不說話,也急了,安慰他說:“孩子,這裡沒人會害你,你到底是誰,說出來大家或許可以幫助你。”

少年的嘴角蠕動了半天,眼裡又泛起了淚光,憋了半天,突然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半晌,少年才止住哭聲。從他的哭聲裡,老人和梅九能感覺到他的悲痛和淒涼。少年擦了擦眼淚,從衣服裡摸出一塊玉佩,那玉佩通體潔白,上面雕着兩隻似龍非龍、似蟒非蟒的圖案,十分精美。

這隻玉佩梅九也曾見過,在給少年療傷時他就覺得他身份不凡。只不過那時上面沾滿了濃血,髒兮兮的,不及現在這麼幹淨。少年的目光停留在玉佩上,撫摸了許久才緩緩說話:“我是南越太子!”

梅九啊的一聲驚呼:“你是當今太子?”並驚訝地上下打量着少年,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

老人拿過那個玉佩細看,真的晶瑩剔透,拿在手中溫潤如玉,還沉甸甸的。知道這是個稀罕物件,不是尋常人家的東西。玉佩上的圖案也極爲罕見,預示着主人珍貴的身份。

“那你不在皇宮裡面待着,怎麼會墜入這偏遠的深谷之中?又怎麼全身都是傷痕?”梅九好奇又緊張地追問。老人把玉佩還給這個自稱南越太子的少年,興致也上來不少,他打斷梅九:“不要吵,聽他慢慢說!”

於是太子就把皇宮遇刺、顧罡欽帶着他逃出皇宮的事大致地講述了一遍。想到父皇生死不明、顧罡欽拼死相救,他又悲痛不已。

老人聽完,哦了一聲,他似乎明白了什麼。不解地問:“有顧罡欽護着你,應該不會讓你傷成這樣,刺殺你的都是些什麼人,武功這麼高?顧罡欽都難以應付?”

太子眼睛一亮,驚訝地問:“您認識恩師?”

老人搖搖頭說:“聽說過,是個聰明的人,與我師侄的大弟子方行之交厚,爲此還私授他三招蕭湘劍雨。”

“瀟湘劍雨?”太子又驚問道。

“你聽說過?”老人也很奇怪,反問太子。太子點了點頭說:“在恩師出劍時,有個女人驚呼過,我不知道何意。”

“女人?她怎麼知道瀟湘劍雨?”老人更加好奇。

“好像叫什麼唐靜什麼,是個女人,約摸三十幾歲,使得是短劍,還會用毒!”太子又補充道。

“是唐靜芝!唐家的人!對了!這下就全對了!”老人一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大聲道。

太子驚訝地問:“您也聽過其人,或是認識?”

“聽過!但不認識。”老人一臉興奮:“她是唐家掌門唐嫣的姑姑,難怪顧罡欽會載在她的手裡。”老人似乎對自己先前的推斷感到滿意,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神色。

不過他又突然面露疑惑,自言自語道:“不對不對,聽說這唐靜芝追求顧罡欽多年,怎麼會對顧罡欽痛下殺手?難道是顧罡欽爲了躲避她的糾纏,隱藏進了你們南越的皇宮?”他撓了撓頭,似乎又不太確定。

太子也依稀記起,顧罡欽和那個女人應該認識,只不過對那女人比較冷淡。“顧罡欽真是一個漢子,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對你是拼死相護。只可惜啊,竟命喪喜歡他的女人之手,可惜了他那一身金剛境的武學修爲。”老人對顧罡欽又是誇讚又是惋惜。

太子聽他這麼一說,心中既感激又內疚,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他嗚咽說道:“恩師爲了保全皇家尊嚴,不讓他們斬掉我的頭顱,用盡最後一絲力量把我推下山谷,還說將這一切交給天意。”

“你不懂啊,太子,他是用盡最後的力量封了你的六脈,延緩了毒氣攻心的速度,給你留下活下去的一線生機。以他的功力,完全可以封你八脈的,可惜他中毒太深,又抱着你奔跑百里之久,已經精疲力竭了!”老人接過太子的話,不甚唏噓地說道。

太子聽到這裡,哭聲更大了些。梅九撫摸着他的後背說:“別再哭了,現在該想想辦法,如何治好你的傷、解掉你身上毒,也不負顧先生的一番良苦用心。”

“辦法倒是有一個,可以一試,成與不成得看機緣。”老人突然站了起來,來回地鍍了幾步,面色凝重地說。

“什麼辦法?您說說看?”梅九興奮地問道。

老人又蹲下,對着太子說:“顧罡欽與方行之交情較深,可以從這裡入手!”他往前挪了挪身體,接着說:“你即刻去蜀南竹海,先找我師侄的弟子方行之。告訴他顧罡欽已經戰死,死在唐家手上,方行之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剩下的事他會插手,或許會求我的師侄路長亭出面,或許他會瞞着路長亭去找唐嫣索要解藥。”

“這樣行嗎?”梅九擔憂地問。

“行不行總是要試上一試,反正沒有更好的辦法。只是去蜀南山長水遠,有千里之遙,太子你獨自一人前去,能不能走到或者找到還未可知。”老人擔憂地講。

“您老人家不去嗎?如果有您老人家親自走一趟,這事就多了幾分把握!”梅九滿懷期待地看着老人。

“唉!我又何嘗不想回到竹海呢,只怕我終身離不開這梅谷了!”老人長嘆一聲說道,語氣中充滿了無奈。

梅九一聽忙問爲什麼,老人搖了搖頭說:“說來話長,日後有時間再告訴你們吧!”

梅九見老人有難言之隱,也不便問下去,他憂心忡忡地說:“這麼遠的路,太子一人前往太兇險了,不認得路咋辦?耽誤了時間咋辦?”

“路途倒是不用擔心,我可以繪一張行程圖,詳細標明途中的細節。並給方行之修書一封,讓他出手相助,相信他應該會給老夫這個面子。至於陪同嘛,你不妨帶上梅姑陪太子走一趟。一則路上可以給太子一些照顧,二來可以讓梅姑出去見見世面。說不定機緣巧合,我那師侄路長亭給你指點一二醫術, 讓你終身受用不盡。”老人看着梅九,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梅九沉吟了片刻,同意了老人的意見。老人叫他們明天一早來到潭邊找他,他會把書信和行程圖備好。同時,老人再三強調,千萬別在路長亭面前暴露太子的身份,他對權貴一向厭惡,認爲天下大亂,民不聊生都是這些權貴爭權奪利所致。

第二天一早,梅九攜太子和梅姑揹着行囊就來到水潭邊等候,半天都不見老人的身影,十分不安。正在納悶時,突見瀑布像門簾被人撩開,裡面露出一個巨大洞口,一道白影飛越下來。三人大驚,定睛一看,正是那老人。

梅九驚愕地看了看瀑布,指了指問老人:“您老人家住在這瀑布後面的?”老人點了點頭,把一封書信和一張地圖交給梅九,叮囑道:“此行兇險,你們最好喬裝打扮,按圖上的小路走,能節省幾天時間。千萬不要住大店,容易引來麻煩。”

說完他又來到太子面前,面色凝重地說:“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否正確,希望你今後重登大位後善待天下蒼生,善待你的臣民。這裡有一粒九轉還陽丹,是老夫精心熬製,如果途中毒發,會給你爭取幾天活命的時間。”

老人把一個小藥盒遞給太子,太子撲通一聲跪在老人面前,深深地磕了一個響頭,淚流滿面。老人扶起他,叫他們趁早趕路。

梅九三人拜別老人,踏上了漫漫旅途。老人望着他們遠去的背影,百感交集。蜀南竹海,那個令他魂牽夢瑩的地方,可惜他是回不去了,眼裡不由的泛起了片片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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