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白櫻一聲清喝,手指稍稍用力,一股氣勁便從指尖揮出直刺聲源之處。可是當氣勁插入層層樹葉之中捲起了葉子的一陣顫動後,便再也無任何聲息。
“櫻婕妤這麼急着要殺人滅口嗎?可是好像已經遲了一點。”着一襲白色錦緞繡着紫色曼陀羅藤蔓的宮裝女子,從月光映照不到的黑暗處邁着輕盈的步伐踱了出來。
“是你?莫清歡。”白櫻的狠戾的眼中夾雜着恐懼,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當然是我,除了我,誰還會對你這點兒破事感興趣。”我傲然道,不屑的眼神如同俯視着螻蟻一般。
“好樣的,莫清歡。沒想到你還能活着回到宮裡,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一旁的穿着緊腰束身夜行衣的男子冷笑着開口。“不過,就算你知道了真相又能怎麼樣,現在手握重兵李瑾已經離開,你還能拿什麼東西來和我鬥。”
“拿什麼東西來和你鬥?呵呵。”聽聞着句話後,我整個人笑得是前俯後仰。“你說我拿什麼?以前沒有李瑾的照拂,我還不是依舊在宮裡混得風生水起?而現在的我較之以前,更勝!讓你意想不到的事情還在後面呢?準備好你的心臟,咱們來慢慢看這場戲,可不要忘了你不僅是這場戲裡的主角,還是忠實的觀衆呢,還算半個編劇吧,讓我們一起來看看是誰能笑到最後。”
“是嗎。”白轍看着我獰笑出聲,俊美的臉龐在此時顯得陰森恐怖,一個飛身便向我衝了過來,隨身的佩劍也應聲而出。
我神色如常,甚至在我的脣角還有一絲笑意不曾收斂。腳下微微運氣,一個瞬移便已離開原地數丈。
“跑?沒有李瑾,我看你今天如何逃得了。”白轍仰天狂笑一聲,腳下的力道也不斷加大,看向我的雙眼閃爍着嗜血的光芒。
很快,任憑我怎樣的躲避還是被逼到了絕境,因爲一旁的白櫻已然出手……“莫清歡,你的忌日到了,去死吧。”白轍一聲厲喝,揮起的劍身帶着陣陣尖銳的力道,颳起的狂風不停地抽打着我的面龐,眼看着一劍劈出,正欲要了結我的性命。我卻定定的看着他們身後笑了開來,邪魅無比。
許是我的笑容實在是過於詭異,他們很快便察覺到了有什麼不對勁,想要收手返身格擋身後的勁風之時,卻已經來不及。
一種刺穿血肉的疼痛感在他們身上同時顯現,兩人不約而同的帶着驚恐的眼神看向他們的心口,豁然發現兩柄長劍各自貫穿他們的胸膛!但與心臟隔着一分之距,很顯然是對手有意而爲之,爲了不讓他們儘快死去,由此可以看出身後這兩人身手之不凡!
長劍抽離身體,白轍一口鮮血噴涌而出,濺落在地上和黑色的衣袍上,斑駁的地面像是結出了鮮紅的花朵,兒身上的衣服顏色不過是更加深暗了一些。
白轍和白櫻兩人的身體霎時間如同兩隻斷了線的風箏,直直的從半空中垂落至地面,揚起一片塵土。他艱難的轉身想要看清身後的人,卻發現兩
人都帶着一張鐵質的面具,上面刻着各種猙獰地符號,像極了一道道血痕彎曲的爬滿了整張臉,她們是來自地獄的使者?
“暗流。”兩個字從白轍的口中緩緩流淌而出,卻像是山間的清泉遇上了劃破身體的石頭,帶着斷續顫抖的聲音。“你是凝碧。”
“白將軍果然好眼力,居然能一眼便將奴婢的身份識破。”凝碧一邊說着一邊漫不經心的將籠罩在自己臉上的鐵面具那下,露出那張波瀾不驚的俏臉。她的話很是恭謹,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過度的謙卑豈不顯得過分的諷刺。
“呵呵。”白轍搖頭苦笑一聲,緩緩道:“天下誰人不知暗流之名?殺逆臣,誅劍聖,被譽爲龍之左臂,主宰暗夜。只是沒想到原來大名鼎鼎的暗流之首凝碧也會選着叛逆皇帝,而選擇跟着一個無權無勢的女人。”有些諷刺的話聽在凝碧的耳朵裡,凝碧卻連眉頭也沒皺一下。
白轍見凝碧爲搭話,又將殘破的身子稍稍轉了一個弧度,對着另一個帶着面具的人,探究道:“你是個女子,不是暗流的人!你又是誰。”
“將軍又怎麼知道她不是我暗流的人。”另一個女子並未開口,倒是一旁先前未曾開口的凝碧插了進來。
“據我所知,暗流只有一個女子,便是你……凝碧!而眼前的女子雖然也戴着你們暗流組織專用的流沙鐵面,可是她的身形卻將她的真實身份暴露了出來。”白轍捂着胸口,面色蒼白,他現在沒多說一個字,都會牽動他的一滴心頭之血。
“將軍對我們暗流知道的還真不少,不過,將軍知道的東西恐怕也只止於今天了。”凝碧微笑着,手中的劍卻再次揚起,藉着蒼白的月色,折射出一彎又一彎寒冷的光芒。
就在劍尖將要觸及之時,兩道婀娜的身影不約而同的阻止了凝碧的攻勢。白櫻強行運轉體內的元氣橫亙在白轍與凝碧之間,因爲強行運氣,突破了體能的極限,牽動了原本就已傷得不輕的傷口。白櫻的臉上的表情不停的變換着,唯一不變的只是眉心擰出了那種痛苦。一手捂着心口,嘴上還在大口大口的吐着鮮血。此情此景卻不能在我的心中升起一絲一毫的同情之感,因爲曾經背叛過的人,只有生不如死的下場,沒有螻蟻偷生的資格!
而另一道身影卻是那個從出現至今從未發過一言的鐵面女子。那女子迅速地移至凝碧的身後,用一隻手從背後將凝碧拔出的劍給鉗住住,讓凝碧半分也移動不得。衆人皆是驚歎女子的魄力,細一看時才恍然發覺女子手上戴着的是用金絲蟾蜍的皮製成的手套,那手套將女子的雙手嚴密的包裹着,不露一寸肌膚在外。
金絲蟾蜍原產於雲荒一帶,早在古時就已經是數量稀少,而今更是不見其蹤影。據傳說,用金絲蟾蜍的皮所制之物,可使人身體刀槍不入,百毒不侵。所以,每一隻金絲蟾蜍面世之後,都會引起江湖朝堂之上的一場軒然大波。而最近的一隻蟾蜍出現,便是直接斷送的一代劍聖的性命。
凝碧轉
過頭去,疑惑的看着身後的女子,不明白女子爲何要阻止她。要知道,暗流雖有龍之左臂,掌暗夜,毀天下之名,其中最大的因素便是其組織的神秘性,每次出手都會讓目標防不勝防。若是不殺白轍,讓這樣的人將暗流那些隱藏起來的神秘公之於衆,暗流的存在也會受到極大的危機。
而身後的女子迎接到凝碧投過來的目光,只是微微搖了搖頭依舊不發一言。陰森如同鬼魅般扭曲的面具下,看不到此刻女子臉上的表情。凝碧轉身看向我,見我並未出聲阻止,也便罷了手。
那女子見凝碧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劍,四周凝聚起來的殺氣也漸漸消散。也緩緩地鬆開了之前鉗住劍身的手,朝着我盈盈一拜,轉眼便消失了在夜幕之下。
當四周了一切又重新安靜下來時,一聲不和諧的冷哼打破了好不容易恢復的靜謐。“不是要殺我嗎?怎麼?快動手啊。”白轍胡亂的擦了一把脣角殘留的鮮血,輕輕撥開擋在自己身前的白櫻,一步步靠近凝碧。但說話時,卻是面向了我。
“這場戲纔剛剛開始呢,怎麼能少了劇中的主角。”我輕聲笑着,十分良善的樣子。
“你還想玩什麼花樣。”白轍恨恨地看着我,我知道他現在的心裡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只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我想玩什麼花樣,你馬上就會知道了。不過。”我的話語一轉,黑亮的眸子在眼眶中咕嚕嚕的轉着,一手抱胸,一手摩擦着光潔的下巴,思忖着說道:“我可以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給你留一條活路。”
“你想要我們與你交換什麼。”白轍沉吟不決,只是白櫻已經按捺不住,只要能有一絲讓他活着的希望她都願意不顧一切。
“我要你告訴我,白雍找上李瑾的目的何在。”
“白雍找李瑾。”白櫻愕然,轉眸茫然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看來她並不知情。
只是那白轍聞言也明顯的愣了一愣,但很快便恢復了眉間的自信之色,帶着痛苦悠然啓脣道:“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
“爲什麼不能相信我。”
“你自己去問那些相信你之後又被你送到陰曹地府的可憐蟲吧。”
“那好,就麻煩你先去替我探探路吧。”我冷冷說道,語氣沒有半點的情緒波動。實在是把我氣急了,我的人品哪有他說的那麼差!
凝碧領命,身上收斂住的煞氣有在瞬間釋放出來,擴散至整個空間。白櫻一手拽着白轍努力向後退着,但是白轍卻不散也不避,任憑白櫻使出多大力也動不了分毫。
“他是放棄了嗎?放棄了仇恨,放棄了天下,甚至是放棄了他自己的生命。”白櫻也不再做出無謂的努力,站在他的背後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眼神裡是無盡的絕望在蔓延。
“住手。”就在此時,一聲充滿帝王的威嚴的怒喝不期然而然的響徹整個碧流亭。我看見了白轍臉上那抹自信的笑,而他卻沒發現我脣角的笑意更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