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顧玄燁氣極,“不愧是朕的皇后,孟王朝的國母,懂得還真是不少,朕當真是小看你了。朕現在突然有些後悔,當初怎麼沒讓你消失。”冰冷得刺骨的語氣,一如他的手心,即便肌膚之間相互觸碰着,也感覺不到絲毫的溫度。鉗住寶儀的手猛地用力一甩,寶儀的單薄的身子就像風中的柳絮一般踉踉蹌蹌地退出數步之遠。
“小心。”吟秋焦急喊道,想要出手卻已經爲之晚矣。
“放我們走。”一直躺在樓中月懷裡奄奄一息的白轍,突然發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寶儀跌向他們的方向時,起身鉗住了寶儀。白轍有了寶儀作爲人質,自然以爲有了足以保他們平安離開的籌碼,發出一陣桀桀的怪笑。他的脣角還懸掛着未乾透的血液,慘白的臉在朦朧的夜色下顯得格外的滲人。
“你敢。”玄燁怒喝,他怎麼也沒想到這樣隨意的一推,不過是發泄一下自己的憤怒,卻將自己的妻子推向了危險的泥淖。“只要你保證不傷害她,朕就放你走。”玄燁冷冷道,話中蘊含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似擔憂又像在欣喜。
先前被玄燁喚來的侍衛將此地圍了起來,匍匐在地上等待着他的主人發號施令。
“好。只要我安全的除了天闕,我保證毫髮無損的將皇后給送回來。”似乎是達成了某種默契,白轍的笑容夾雜着傷口牽扯出的痛苦展現在臉上,一覽無餘。
玄燁聞言,輕輕點頭,將修長如玉的手揚了揚,四周的將士“霍霍。”的起身讓出一條足以讓兩人通過的道路,冰冷的鐵甲反射出寒光,照亮了兩地被樹葉掩映着的黑暗。
白轍帶着勝利者獨有的笑容從容的從我面前走過。
“慢着。”在即將於我的腳步錯開之時,我泠然出聲。
“怎麼?樂貴妃還有什麼高招能留得住在下。”白轍斜睨了我一眼,訕笑道:“若是娘娘執意要殺我也可以,不過……在下還是得好意提醒娘娘一句,娘娘的親妹妹,當今的皇后可是在我的手裡,要是我又個什麼閃失,可不敢保證皇后還能活着脫離我手。”白轍陰陽怪氣道,甚是得意。
“是嗎?你是想要拉皇后去給你墊背。”
“當然,有當今皇后陪着我一起赴黃泉,白某此生也不枉走上一遭。”
“好,就請你趕快動手吧,別耽誤我寶貴的時間。”我淡淡道,聲音裡好像還帶着幾分急切,催促着他趕快動手。
“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想假裝不關心親人的死活來騙過我,你以爲我會上當嗎。”白轍陰慘慘的說道。
“是,你當然不會上當,可是我可沒想過要騙你,你不動手我就自己動手。”話音未落,我一個橫移便至白轍的面前,原本我的輕功就已數天下少有更何況現在的白轍還受了那麼重的傷,自然躲避不及。我一手狠狠地鉗住白轍的喉嚨,而白轍也將利劍橫在寶儀的頸間。
“莫清歡,你再敢亂動試試,別以爲我不敢動手。”
“動了又怎麼樣。”我手間的力道不斷的收緊。但我卻看見白轍絕望的眼眸下卻是一番笑意。
“住手。”
“不要。”
“不要。”
多道聲音不約而同的響起,帶着焦急的情緒。
“莫清歡,你瘋了。”顧玄燁暴怒的看向我,眼睛裡面佈滿了道道血絲。這可是他第一次這樣叫我,是因爲我的妹妹?原來,一切都早已被我猜中。
“你難道爲了報仇,還要將你妹妹的性命給搭上去嗎。”
回頭看向寶儀,正對上寶儀不解而又絕望的雙眸。白轍的劍刃已經嵌入寶儀頸間細嫩的皮膚,一道道鮮紅的血液順着劍身一滴滴的滑落向地面。
“莫……清歡……我……可是提醒……過你。”白轍的咽喉被我鉗住,發出的聲音也是斷斷續續的,異常艱難的樣子。
“是嗎。”我脣角額笑容依舊不減,“我也好心提醒你一句,讓你能死不瞑目。”我故意頓了一頓,四周的空氣冷得快要結冰,所有人都將目光轉移到了我的身上,不解的看向我,不願相信我會這樣不顧親人的死活。“你的手再稍稍的用力,你就可以讓當今的皇后可以陪你一起赴黃泉,這句話是你說的,說得很好。不過,可惜了你白家,一世之中竟然可以出兩代皇后,只是都是命不久矣。”我語笑嫣然不沾染一點塵火,可是說出的話卻足以讓聽的人如同晴天霹靂。
“你……你說什麼。”白轍不敢相信的看着被自己擒住的女子,低聲喃喃道,手中的劍也不自覺的離開了寶儀的肌膚。“不!不對!你說謊!你說謊。”突然,白轍又像控制不住自己一般咆哮道,原本已經鬆開了的劍又再次沒入了寶儀的頸間,甚至更深,痛得寶儀一聲輕呼。
“住手。”眼看着寶儀的鮮血還在不停的流淌着,顧玄燁怒目圓睜,恨不得將傷害她的人碎屍萬段,可是卻又奈何不得。
“她的左臂上有一塊蝶形的胎記!你要是再刺深一點,白櫻就真的要死在你的手上。”而我因爲激動,雙指也在不停的收攏。
白轍聞言,整個人猛地怔住,彷彿已經被我給絕了氣息。手中的劍鏗鏘落地,顫抖了幾下總歸歸於平靜。寶儀也失去了支撐癱軟在地上。
“少主,不要被她們給騙了。”樓中月見狀,在一旁焦急的喚道,努力地想要讓她的少主清醒過來。
“你住口。”白轍冰冷的眼神掃過樓中月。轉眸又憐惜的看向地上的寶儀,柔聲道:“阿櫻。”聲音輕柔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了過來,像是在做夢一般,小心地呵護着這難得的美麗夢境。“哥哥終於找到你了。”一向陰霾冷漠的男人此時卻單膝跪在地上,愛憐的伸出手想要去磨砂面前女子的臉龐,辨清這個不真實的夢境。
“哧。”一聲綾羅碎裂的聲音不期然的響起,白轍伸出的手臂被方
才跌落在地上的自己的長劍劃開一條細長深邃的傷口,而執劍的人卻是一向仁慈的寶儀。
白轍驚愕的看着面前柔弱不堪的女子,眼中的痛苦不堪彷彿要生生撕碎了他的心。寶儀一招得逞也不罷休,揮劍又要斬出第二劍,而這一劍的目標赫然變成了白轍暴露在她眼下的脖頸。面對着寶儀致命的一招,白轍卻是不閃也不避,平靜的迎接死亡的來臨。
夜靜得出奇,當所有人都以爲今夜的一切都將被這一劍所結束的時候,一道半路拋出的氣勁卻將劍身折斷。
“姐,你這是做什麼。”寶儀訝異的看着我,十分不解。
“你不能殺他。”
“可是他殺了我的母上。”寶儀失神的說道,好像腦海裡已經被浣姨的死所佔據。“他讓我的母上嚐盡了非人的痛苦,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有了片刻失神的寶儀渙散的眸子,突然聚攏像發了瘋一樣的撲上去,死死的掐住白轍的脖子。
“可他也是你的親哥哥。”
“不會的。”寶儀住了手,轉過頭來神情悽切的望着我,央求道:“姐,你是騙我的對不對?你只是爲了讓他不能傷害我而說出的假象對不對?你說啊……姐!你說啊……說你是騙我的。”
“我沒有。”我一手撥開寶儀抱着我的手,用力將她給推了出去,冷言道:“你不是莫家的人,你的骨子裡流淌的是白家的血,你姓白!你就是白櫻。”最後一句,我幾乎是用盡了力氣吼了出來。
“歡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顧玄燁見我痛苦的表情,心生不忍,溫柔的將我攬進懷中,溫言安撫道。可是我卻絲毫感覺不到溫暖,腦子裡突然想起了瑾哥哥,好想好想他。
我輕輕推開玄燁的身體,讓自己脫離出他的懷抱。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對着寶儀淡淡道:“你知道爲什麼白璃要一直對你那麼好?即便你搶走了他的丈夫,謀奪了她的權位,她依舊只是靜靜的守在那裡,始終默默的關心着你。你以爲她是假情假意?你錯了,她一早就知道你是她的妹妹,所以無論你做了什麼,她都一心包容你,甚至最後爲了你丟掉了自己的性命。”
寶儀還是不懂我在說什麼,疑惑的看着我,只是情緒明顯的已經平復下來。
我苦着臉笑了笑,繼續道:“當年其實我並沒有足夠的證據可以指控是白璃推你下水,真正能要了她的命的,是她自己寫下的罪狀。我是說,她以爲是我要加害於你,用你來威脅她,以爲我想要的不過是她的性命,所以就主動來找我,提出要用她的命來換得你的一世平安。白白送上嘴的肉,我又何樂而不爲呢。”
“你是說我的姐姐是白璃,她用她的命來換得我的苟活。”白櫻神色悽然,低低出聲,像是在問我,又像是在埋怨自己。
“沒錯。”
“那我又是如何成了莫家的人,成了你的妹妹,真是荒唐。”寶儀咧着嘴乾笑着搖了搖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