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遙帶着大隊來到了南越國帝都,這裡的繁華絲毫不遜於天闕,車如流水馬如龍的景象看得這一行人個個都是目瞪口呆的。原以爲世上最繁華之地莫過於天闕,卻沒想到這南越帝都竟也是這般熱鬧。
“這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嘛,南越地處海內外交易的要塞,整片摩雲大陸所需要的物質都是集中在這裡,要想達到這樣的繁華程度也不過是小菜一碟。”隨行隊伍中的一個稍顯年輕的少將看了看周圍沉浸在這片喧鬧之中的同伴,有些不以爲然道。
“話可不能這麼說。在七年前,我來過這裡……”一向沉穩老練的副將劉恆聽後開口解釋,那迷離的眼神像是陷進了回憶的泥淖不能自拔。
“那時候的南越正面臨着改朝換代的特殊時期,先皇擔心南越不穩的政局會影響到當年南越進貢給我朝的物資,特地派遣老弄將軍帶領我們一行人親自到南越採集護送。那時的南越帝都可不是這樣的,雖也算是繁華之地,但始終帶着一種滄桑之感。大街上也不乏衣着華麗之人,但大多數還是外來貿易的商人,當地的人依舊身着着一身粗布麻衣,即便有那麼幾個身披綾羅綢緞,大抵也是貴族吧……”
劉恆看着眼前不可思議的情景,大有感慨……弄老將軍便是在這一次的任務中駕鶴而去,沒想到一個歷經了那麼多大風大浪的軍人,沒被吞沒在烽火狼煙的戰場上,卻身隕在一次小小的押鏢途中,怎能不令人唏噓。想到這裡,劉恆突然猛地一怔,好像想起了些什麼?轉身對着弄遙有些悲憫道:“若我記得不錯,將軍少時也跟着老將軍來過這裡?”
當劉恆藉着問話的契機將目光投放到弄遙的身上時,卻發現弄遙目光灼灼地盯着不遠處的裝飾精美的茶樓……聽風樓,凌厲的眼神透露着濃濃的殺機……
七年前的弄遙不過還是一個跟在父尊身後的小尾巴,不管父親到哪裡,他都得跟着。但有一個地方,卻是父親從來不讓他涉足的,那便是……沙場!
父尊說,每當日落
時分,大漠的孤煙便會直直的升上天空,被鮮血浸染過的斜陽也會慢慢地沉入連綿起伏的山巒間,整個沙漠都會被染成一片金黃色,霎是壯美。可是一旦當清冷的圓月升上高空之時,天地間便會捲起一陣狂風,吹得寸草未生的黃沙漫天飛揚。期間夾雜着陣陣的鬼哭狼嚎,那是身敗在戰場上的陰魂,每當圓月之時,他們便會出來遊蕩想要尋回回家的路途,可是他們怎麼也找不到出口,只能在冷灰下無助的哭泣。
“那一片沙場上到底會有多少英魂啊?”小弄遙眨巴着眼睛,渴求的望向自己的父尊,那是一雙帶着無比崇拜的眼神,聽得入了迷,連筷子上夾的一片肉都忘記了放進嘴裡。
“誰知道?古往今來朝代更替,天下江山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每一場歷史的變動,都會在那片土地上重新灑上一層熱血,新的死亡堆積在舊的屍體上,最後也不過被漫漫的黃沙掩蓋,消失在地底的深處。”弄老將軍十分感慨道,語氣中更多的卻是疲憊,這麼多年的沙場征戰,爲他帶來了數不盡的榮耀風光,到現在……想到這裡,他略微有些擔憂的低下頭,慈愛的注視着這個唯一的兒子,哎……不知道這次帶他出來是福還是禍。
小弄遙接收到父尊眼中莫名的傷感,忽然拍拍自己的胸膛,學着大人的樣子十分男子漢道:“放心吧,老爹,你兒子我一定會繼承您的優良傳統,不會給您老丟臉的。”
聞言,老將軍啞然,盯着自己的兒子愣愣的半晌,才哭笑不得道:“誰說怕你小子給我丟臉了?”卻又話鋒一轉嚴肅起來,道:“你記着今天我給你說的話,雖說虎父無犬子,但是我卻不希望你繼續走我的這條路,知道嗎?”
“你是說,以後不讓我當將軍?”小弄遙有些愕然,試探着問道。怎麼會這樣呢?當將軍出人頭地萬人敬仰,且手握重兵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有何不好?
“嗯。”老將軍並沒解釋什麼,直接淡淡的語氣應和了一聲。
“爲什麼?”而弄遙卻是吼
了起來,一把扔下手中的筷子,憤憤地從凳子上跳了下來。衝着自己的父親嚷道:“當將軍有什麼不好?手握一國之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你自己不就是堂堂孟王朝的大將軍嗎?憑什麼你就可以而我卻不行?我告訴你,我不僅要當將軍,我還要當元帥,我要把天下的軍隊都牢牢的掌握在我一個人的手中,那纔是我的夢想!”小弄遙只知道圖一時的爽快,將心中的不滿統統發泄了出來,卻忽略了老將軍那張越來越陰沉的臉色和不遠處一個看似從容優雅的美男子臉上綻開的那抹邪魅的笑意。
“夠了!把少公子給我帶回去!”老將軍怒吼道。
“不!我不走!明明不是我的錯……”弄遙用足了力氣一把推開前來拉他離開的侍衛的手,反身衝着自己的父尊咆哮道。
“你……”老將軍氣得渾身顫抖猶如篩糠。弄遙眼看着父尊揚起的大手帶着狠狠的力道將要落在自己的臉上之時,卻倔強的不躲也不避,直接閉上了眼睛等待臉上騰起火辣辣的疼痛感。可是那聲脆響並沒有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個極其邪魅的聲音。
“老將軍何必動氣?令郎有這番抱負理應恭賀纔是,爲何反倒阻止呢?”弄遙小心翼翼地撐開眼睛,不由的驚得張大了嘴,天啊,這個人剛剛……明明……明明還在距離我們十步之遙的,怎麼能在這眨眼之間就到了我的身前,還擋住了父尊揚起的手掌!要知道,父尊可是征戰沙場的老將,雙手終年的在不停地揮舞着大刀,手上的力道得有多大?可貌似父親臉上的青筋凸出顯得很吃力,而他反倒很是輕鬆的樣子!
“此乃在下的家事,這位公子似乎是管得有些太寬了些。”老將軍生平不管走到哪裡都是受人敬重的,何時有吃過這樣的虧。見手上的力道實在是敵不過眼前的人,只能憤憤地撤回手上的力度,悶聲不滿道。在氣惱的同時,也在暗暗的心驚,這個年輕人看上去也不過及冠,可蘊藏的內力竟深不可測,南越國真的是臥虎藏龍嗎?還是其中另有玄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