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生死懸於一線之際的時候,還不忘提醒自己所效忠的上將。然而話還未來得及完全說出口,便被上面滾落下的巨石砸中。
“羅飛……”將軍聞聲回頭望,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下屬的身體被砸得肢體不全的的情景。頓時悲從心起,發出一聲痛苦的呼喊。一切終究無濟於事……
“上馬!按幼長秩序而行!”來不及悲傷,身經百戰的他很快便從驚慌中恢復冷靜,從容而又簡潔的下達命令道。
“是。”衆人領命,紛紛躍上馬匹,用力拉扯住繮繩,奮力驅趕坐騎,速度奇快而有序,在這條只允許一馬而行的小道上,一行人如同湍急的流水,整齊的涌向出口。
巨石想雨點一般從山頂砸向山澗,弄老將軍騎着戰馬奔跑在最前方的位置,帶領着衆人逃離這個死亡之谷。身後不停的有人傳出哀嚎慘叫,不停的人連同馬匹一起倒下,被山石擊成齏粉,每一個的生命的消失都牽動着這個老將的心神。這支部隊是原系他的旗下,是一羣跟着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好兄弟,然而,就在今天,難道就在今天他與他們都要統統喪命於此嗎?不!絕不!即便還有一線希望,即便還能有一個人活着,他也不願放棄。
他微微轉首,斜睨了一眼旁邊年紀尚幼的孩子,即便是爲了他,他也要做最後的拼搏。老將軍暗暗咬緊了牙關,雙腿用力狠蹬馬肚,“駕……”加快了前行的腳步,耳畔刮過的山谷風想刀割一般,颳得連生疼。
“將軍……快看!”後面後人欣喜的歡呼道,有一絲光線從不遠處的前方拐角處投射進來。映在發出聲音的人的眼球上,灼灼放光,彷彿看到了生的希望。“將軍,我們有救了。”聲音裡帶着顫抖,喜極而泣的神情下還流露出剛剛未來得及及時散去的恐懼。因爲行進山谷前,天色已是將近黃昏,按照常日裡的推斷,此時的太陽應該還斜斜的掛在山腰上,並未完全沉入西方。只是因爲這裡是山澗,高大的山巒將半落的夕陽遮得個嚴嚴實實,造成了谷外紅光滿天,谷內陰森幽
暗的光景。而此刻,那拐角處映出的光,無疑暗示了山澗的出口就在那裡,怎麼能不叫這一羣遊蕩在地獄邊緣的戰士興奮?
然而,爲首的將軍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雙目直直的盯着那一團光亮,恨不得將巖壁都看穿。與他懷有同樣心情的還有一個人,那便是他的親子……弄遙。
弄遙強自鎮定,穩穩地騎在馬背上,仍由戰馬的上下顛簸,始終保持着與前與後的距離。在不安的動盪中,弄遙目不轉睛的盯着前方的希望之火……到底是哪裡不對勁?漸漸地弄遙的腦子裡覆蓋滿了疑問。
馬匹飛快的前進着,很快便要接近希望的終點,那團希望之火好像也在歡迎他們的靠近,出乎意料的跳動了起來,卻將衆人唯一的希望化成泡沫。
“快停下!”忽然意識到什麼,弄遙的瞳孔忽然緊縮,猛地拉住繮繩大聲阻止身後的隊伍前進。
“怎麼了?公子。”衆人皆是疑惑的看向這個年少的稚子,對他的這個舉動十分不滿,要知道,他們現在可是在逃命,時間對於他們來說就是生存下去的希望,一刻也耽誤不得。但又礙於弄老將軍的顏面,不好當面斥責。而劉副將看穿了衆人的心思,況且平日裡與弄遙也算交好,就代替衆人發言問道。
“前面有埋伏。”沒等弄遙開口,將軍搶先道:“你們轉過去看看身後。”
衆人應聲回頭循望,才發現身後除了蜿蜿蜒蜒怪石林立的山石,並不再見到任何有關同伴的屍體。這時候才猛然驚醒……一羣人疲於奔命,竟不知危機早在何時已經解除,而前方閃爍不定的火光更像是野獸貪婪的眼神。
當他們都清醒過來時,昔日鐵骨錚錚的好男兒,如今個個都頹廢沮喪的癱軟在馬背上。“將軍,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有人仍然抱着一絲僥倖的望向平日裡如同運兵如神的將軍,奢望在這個絕望的時刻,他能給大家一點希望。
將軍艱難的吞嚥了一口唾沫,雙眼略顯悲痛的掃過衆人,原來還有一百多人馬的部隊,道現在只剩
下這麼零星的幾個人,乾裂的脣瓣微微動了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最後,也只能看着唯一一個滿懷希望的人眼中的光彩也漸漸地黯淡下去。可是,他也無能爲力。他能說些什麼?面對着這一場腹背受敵的情境,甚至連對手是誰,有多少人馬都不知道!他還能說些什麼?
“大家跟着我繼續前進!”就在衆人都沉浸在絕望的氣息中等待着死亡的時候,一句稚嫩卻鏗鏘有力的聲音豁然響起,帶着不容抗拒的威嚴。
循聲望去,只有一個身量不足七尺的男孩兒挺着不肯彎曲的脊樑傲然立於馬上。然而,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願先行做出行動,最後統一將目光集中在帶領了他們十數年的老將軍身上。
老將軍望向幼子堅毅的眼神,緩緩上揚起手,用力向前一揮,“前行!”聲音裡沒有任何猶豫。
“你這是帶着我們去送死!”當所有人都依令而行的時候,人羣中有人大聲悲呼道。
“那你在這裡等死又何嘗不是死?”略顯稚嫩的臉上浮現起一抹與之不符的狠戾,冰冷着聲音道。
沒有人見過這樣年幼的孩子怎麼能給人這麼大的壓力,此刻的他們好像面對的已經不是一個十三歲的孩童,而是一個冷傲獨裁的霸主。
“多……活着一秒總……總……會多出一點生存的希……”眼看着弄遙越來越沉下去的臉色,那人不願在一個小孩面前丟了戰士的臉面,哆嗦着想要將一句話說完。可是還未等的最後一個字節吐出,弄遙身上的長劍已經汀鏘出鞘,刺穿了他的咽喉。在那人倒下的時候,放大的瞳孔還緊緊地盯着刺入的長劍,在巨大的震驚中絕了氣息。
“逆子,你膽敢……”在那個人死前的最後一刻,弄老將軍終於從驚詫中回過神來。額頭上的青筋暴突,憤怒地拔下身上的長劍指向幼子,渾身顫抖着質問道:“你借了誰的膽子,膽敢濫殺無辜?”爲了防止驚動那一方的人,幾乎咆哮的聲音強行的被壓制在某一個低低的聲段,聽起來格外的詭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