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積成一幅染血的畫,畫上的江山掩映斜陽,血色鋪開於江,山上的杜鵑哀鳴,聲聲啼出悲涼。
一道明黃的旨意,變成了我與家人陰陽兩隔的橫欄。我有幸親眼目睹了父尊的身體被撕咬成片,棄屍於市的壯觀景象。
我永遠記得那一晚,母尊做了第一盤也是最後一盤桃花酥。她輕輕的牽過我和妹妹的手,面帶着如同往日的微笑,“這是母尊親手做的桃花釀,正好用來配浣妹妹做的桃花酥,你們來嚐嚐,做的是否有差。”聲音輕柔,卻始終帶着難以言語的悲涼。
我知道,很多事回不去了,悲從心起。此刻,再香醇的酒,於我,也是寡淡無味。倒是妹妹,懵懵懂懂,恍然不覺,依舊歡呼雀躍着,飲下了一杯又一杯。
砰然,一聲巨響,雕花木的錦門被撞了開,母上撲了進來。我訝異的看着這一切,母尊何時將門上了鎖?
“木姐姐,你這是何苦?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母上泫極欲泣。
“何苦?難不成要等到被萬人糟踐夠了,那樣苟活於世嗎。”我看到,一向端莊的母尊在人前落下淚來。
“母上不哭。”妹妹嚇壞了,用稚嫩的小手一遍又一遍的擦拭母尊的臉,奈何,那淚卻總也流不盡,而妹妹終於力竭,毫無徵兆的跌進母尊的懷裡。“母上,我怎麼好累啊,好像睡覺……天怎麼這麼快就黑了。”妹妹突然伸出雙手在眼前胡亂摸了一陣,“母上,你在那裡?爲什麼我看不到你了。我好怕。”
“奕兒不怕,奕兒覺得累了就好好的睡吧,吃飯了,母上就來喚你。”母尊輕聲安慰道。
“哦……不要讓奕兒等太久哦。”聲音漸漸輕不可聞,眼角有淚滑過,不知是母尊的還是奕兒自己……
母上使勁掩着的嘴終於在奕兒死去的那一霎那釋放出來,無力撲倒在地,哭聲亦不可止。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如同上演的一場不屬於我的悲情摺子戲,而戲中的主角卻是我最親的人。
翌日,我便被皇后白璃帶入了宮中,我並不明白白璃爲何要這樣做。
白莫兩家自成立以來便各自成陣,互不相讓。白家掌握兵權,莫家掌管案獄。軍,爲江山之力。從實質上來說,白家卻是要高出一籌。
然而,一切均應姐姐的出現,打破了原本傾斜的局面。莫家成爲白家最大發展勢力最大的桎梏。
但,終究,沒人抵不過江山。
在孟朝與南越戰爭一觸即發的時刻,父尊接到邊塞的密信,白越老賊私吞軍糧,邊境餓殍遍野。父尊本就爲官清廉,一生正直。於是不顧母上的阻攔,將信呈了上去……
世事難料,誰能想到那一封信竟成了莫家的追命符……
帝王接到的密信卻是,父尊勾結外史,意圖謀害忠良。莫家上下九族,除了我和姐姐,無一倖免。
白家欲除之而後快,於姐姐他們雖動搖不得,但是爲何要留下我?可是這個疑問直到白璃死後,我仍未得知……我能知道的是,也許,從我踏進這道宮牆開始,這片土地終有一天,也會染上我的鮮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