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白玉精雕的寶座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黃金經過熔鑄後重新調成絲狀的形態一筆一筆的勾勒出曼珠沙華的妖冶嫵媚。
南越國主赫連天單手支撐着額頭,身子斜斜倚在漢白玉座上,一副慵懶閒適的樣子。雪白寬大的衣袍包裹着他昕長的身軀,衣襟上用暗金線繡上朵朵交織的彼岸花,彰顯着他在南越至高無上的地位。臉上帶着半面玉雕面具,精緻的刻畫着各種圖案,掩蓋住了面具下的任何表情,不辨喜怒。
“人都到齊了。”上方的人懶懶的開口,卻透着一股帝王的凌厲!
“回主上,該來的都來了。”左側一旁候着的連公公恭敬的回答道。
白袍男子將手輕擡,隨即又放下。“奏樂。”連公公得到帝王的指令,不急不緩的拉長了聲音,宣讀皇帝的旨意:“南越諸國,順天應命,得天盛賜,彼岸花開,王者歸來,統領四海,德昭天下。”
萬人匍匐在地,齊聲梵唱:“彼岸花開,王者歸來,統一四海,德昭天下。”
尖細不辨陰陽的聲音再次傳入每個人的耳膜,卻無任何人感到不適,面上表現出的只有無比的狂熱和忠誠。“今彼岸花開,又是一年,我南越百姓無不感謝彼岸花神的庇佑,特在此舉行祝禱,望,彼岸花神永垂不朽。助,南越一國國運昌盛。恭請大祭司。”
鼓聲陣陣滔天,人羣歡呼雀躍着,一女子從天而降,黑裙緊束其身,展示出有致的魔鬼身材,蠻腰輕搖,從胸跡與腰際上墜落的鈴鐺發出聲聲清脆悅耳的歌曲,在款款腰間輕輕擺動。與南越國主一致的是,此女子也是一漢白玉面具覆面,面具下暴露的一雙明眸,卻是顧盼生情。
“瑾哥哥可曾知道着大祭司的來歷。”我低聲向着一旁的人詢問。
“聽聞這大祭司原本是南越國的公主,名爲赫連鈺,自小便被送入天國中做了一名普通的教徒,但因其靈性非同尋常人可比,便被立爲聖女,就在前些日子,天國教主突然暴斃,此女子便以聖女之名承襲了教主之位。在整個南越國,光靠朝廷的震懾力遠遠不夠,南越國民信仰天主,所以每一任教主也會被朝廷任命爲大祭司。”
“原來是這樣。”我若有所思的低下頭,脣邊泛起一抹冷笑,看來,這赫連天着實有着不一般的手段。
臺上的女子,張開雙手似要擁抱上天,“萬能的彼岸花神,我是你虔誠的子民。”寬大的衣袖垂落在地,顯示着她在南越崇高的地位。素手輕合,雙膝匍匐在地,“請允許我親吻你的腳尖,親吻你的雙手,向你表達我對你那熾熱的崇拜。”
下方的百姓紛紛效仿,從懷裡掏出白色面具,扣在各自的臉上,圍着祭臺的方向在次匍匐下去,齊聲高唱:“萬能的彼岸花神,我是你虔誠的子民,請允許我親吻你的腳尖,親吻你的雙手,向你表達我對你熾熱的崇拜。神聖的彼岸花神,請賜
予我無邊的力量,讓我去保護我的愛人,給予他們生命的希望。善良的彼岸花神,如果我不幸戰死沙場,請將我的魂魄帶回我的故鄉,憐惜在外征戰的好兒郎。”
祝禱完畢,大祭司緩緩站起身子,下方待命的新一代聖女將手中的碗高高的舉過頭頂,一步一步的踏上祭臺,恭敬的跪在大祭司面前,呈遞手中的酒碗。黑衣女子面色莊重的看着呈遞上來的酒碗,雙手合十,輕輕梵唱的一陣,拿起酒碗旁邊的刀子,將手心豁開天口子,對準碗,讓血滴了九滴進去。卻又端起碗,一個旋轉,將和了血的酒均勻的灑落四方。“南越諸國永垂不朽!南越臣民富泰安康。”
隨着着一聲的高唱,下方騰起一陣滔天的歡呼,“南越諸國永垂不朽!南越臣民富泰安康。”
黑衣少女上手向天一振,歡呼聲戛然而止,她蓮步輕移,踏下石階。向着高出走來,至赫連天面前,稍稍屈膝道:“回稟主上,祝禱已完畢,可還有其他指示。”
赫連天始終未發一語,稍稍坐正了身子,支撐着頭的手不耐煩的揮了揮,“是。”赫連鈺恭謹的回答道,便退至了一旁。
連公公見此,再次出列,“今孟朝宰丞前來求醫,願以數十座城池交換醫藥,但孟朝與我國數次交惡,本不應施藥與其,但適逢我國天賜之日,花神又好生之德,遂勉勵而爲,賜碧血蓮一株。”
此言一出,舉世譁然,“這怎麼可以?這不是養虎爲患麼。”有人不解。
“不過就是一女子而已?有什麼大患,居然用城池來換,着孟朝皇帝怕是已經色迷心竅了吧!想想也是,這麼漂亮的一個女人,如果給我水一晚上,就算搭上我的命也值了。”有人不屑,發出陣陣不堪入耳的聲音。
“你懂什麼!這女人厲害着呢?要不是因爲她,那孟朝早就是我們的了。”
“有這麼厲害。”
“當然,我聽孟朝來的人說,孟朝的秦宰丞手段凌厲得緊,手下將才無數,看見他旁邊的那個穿白衣服的沒有?他便是孟朝第一將帥,李瑾。”
“那另外一個穿黑衣服的呢。”
“那個是號稱沙場霸王的弄遙。”
“天啊!他們就是令我軍始終不得向前一步的孟朝兩大神將!居然分立在那個女人的兩旁,如此恭謹。”
“你現在知道那個女人的厲害了吧,現在整個孟朝上下都遍佈着她的勢力,只要她一生令下,可能孟朝的皇帝都要換人了吧。”
“那她爲何不自己去當皇帝,做一代女皇,多威風。”
“誰知道呢?着天下的事誰又說得清楚,再說了,那孟朝皇帝也是個狠碴,手段絕不比我們這位主上差。”
“哎……管他誰輸誰贏,最後倒黴的還不是我們。”說話人一臉的憤懣的搓了搓牙花子,恨恨道。
不曾理會下方的閒言碎語
,端坐在上方的帝王冷冷地掃視這下方,陰冷的聲音穿過白玉面具滲透了出來,“殺”看似輕鬆的吐出一個字。
下方傳來數聲驚懼的慘叫,議論的人羣紛紛噤聲。循聲望去,方纔還討論得熱火朝天的兩個人,此刻已經身首異處,那被斬落頸項,光禿禿的肩頭,還又未盡的血液如柱的向天涌起。
黑衣女子見此,出列,張開她的雙臂,“萬惡的罪人們啊,請求回到花神的身邊去吧,純潔的彼岸花神,請洗滌他們骯髒的靈魂,帶領他們通往永生之路。”
下方人羣從方纔的驚恐中掙脫出來,跟着他們的大祭司一起喃唱,慰藉方才消失的夥伴。
“將藥呈上來。”連公公對着後方的侍女開口道。
“是。”不一會兒,一株渾身浸透着如同流淌着碧色的血液蓮花呈現在我面前。“這是我國的重寶……碧血蓮,請秦大人收下。”我將眸華輕輕凝固在上面,素手挑起花莖,在手中不停的轉動花柄。花朵有睡蓮般大小,裡面似有血液,跟着我旋轉的速度,在裡面蕩起波紋。
“果然是奇物。”我毫不吝惜的讚歎道。
“多謝大人誇獎,這碧血蓮可是數十年才得此三株,如今只剩的這一株,自是珍貴無比,也只有秦大人這般尊貴的人才配的上擁有。不過,還請大人信守承諾。”不愧是赫連天身邊的紅人,一一言一行都恰到好處。
“那是自然。”我緩緩離開座位,走到南越國主面前,微微欠身道:“不知國主將此物交付於我,可否許我自行處理。”
“當然。”上方的人言簡異常,卻處處透漏着讓人心悸的氣場。說話間,眼神卻不自覺的落在我的耳際,眼中一絲憤怒若隱若現。
“那就多謝國主。”
“但朕希望秦大人還是自己服用爲好,免得引起兩國戰亂。”
“既然國主已將此物應允予我,就煩請國主不要在過問此事。”我不卑不亢的反駁道,慢慢的退回屬於我自己的位子。
“歡兒,你想幹什麼。”待我落座後,瑾哥哥不安的問我,我回眸,給了他一記安心的笑容,“放心吧,我不會做傻事的。”既然目的已經達成,我也無心再這場所謂的天賜大典上留心下去。一心只謀劃着接下來的事情。
回到我所居住的滿庭芳,暗雪早已在門外恭候多時,我未與她多言,徑直進了門去,只是在經過她的身旁時,卻也發現她的眸子在掠過我的耳際處浮現的一絲驚訝。
還未等我進門,暗雪便跟着跨了進來。“大人爲何沒戴耳飾。”
“怎麼?我帶不帶耳飾,難道還要請示於你不成。”我冷哼一聲十分不滿她這種質問的語氣。
暗雪也意識道自己的失態,連忙下跪叩首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好奇,覺得大人前些日子帶上的耳墜煞是好看,不由得多問了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