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風月樓三個大字,雲辰壁眼中閃過一道寒光。他漫步向風月樓走去,離門口還有七八步的距離時,一個站在門口接客的夥計就小跑着到了他面前。
夥計臉上堆滿假笑,口中諂媚的說道:“公子,您來了!裡邊請,裡邊請!”
雲辰壁徑直從夥計身邊走過,突然腳下一滑,身體就向後倒去。
“啪!”一雙有力的大手抓住了雲辰壁的肩膀,將他身形扶正。
“公子,您沒事吧,您慢點!幸虧我手快,您要是摔倒了,就照顧不了我們風月樓的生意了。來,我扶您進去。”夥計一臉急切的說道。
“果然不簡單,連夥計的修爲都不低。”雲辰壁心中暗道。
“多謝,不用。”雲辰壁向夥計微微一笑,自己走進了風月樓的大堂。
剛進入大堂,雲辰壁便感覺到一股胭脂、美酒混合的香氣撲面而來。大堂中喧鬧無比,衣着華麗的男人們將二十多張酒桌全部佔盡,酒桌上擺着美酒佳餚,十幾名夥計不時地從後堂進進出出,給客人們上菜。
幾名妖媚的女子穿插在客人中間,給客人輪流倒酒,有的客人趁女子倒酒的機會上下其手,惹得女子嬌喘連連。其他的客人見了發出陣陣淫笑,口中污言穢語頻出。這一切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副極盡奢靡的景象。
“公子,對不住,對不住!已經沒有位子了。您要是不嫌棄,那個角落還有個單人的座位,只是光線有些昏暗。”一名夥計跑到了雲辰壁面前,低頭哈腰的說道。
“我就坐那裡。”雲辰壁說完走到位子前坐下。
“公子,競曲一會纔開始,要不先來壺酒提提興致?”夥計問道。
“競曲?”雲辰壁用詢問的目光看着夥計。
“公子是頭一次來吧。競曲分兩檔,第一檔是風月姑娘的三首箏曲,出價排在前十五名的客人可以入場,每場五人,每場一曲;第二檔是春靈、夏銘、秋玄、冬晴四位姑娘的箏曲,只要是出了價,排在十五名以後的客人就可以入她們的場,每場十五人,不限場數,直到最後一名出過價的客人離開爲止。”夥計耐心的解釋道。
“來一壺好酒。”雲辰壁將一塊金石扔到了桌上。
“公子稍等,這就來。”夥計拿起金石飛快的向後堂走去。
雲辰壁靜靜的看着那十幾個忙碌的夥計,口中淡淡道:“晚上伺候客人,大半夜還得去井裡下毒,現在受了傷都不能靜養,還得給客人們端菜上酒,真是可憐。”
片刻之後,夥計將一壺好酒放到了桌上,向雲辰壁微微一欠身離去了。
隨着客人們的醉意越來越濃,大堂中的氣氛越來越高漲,有的客人甚至直接坐到了桌上,與那些妖媚的女子打情罵俏。
雲辰壁慢慢的品着美酒,平靜的看着這一切,在他眼裡,這些都是雲煙,他要看清的是背後的真相。
“大家靜一靜,競曲馬上開始!”一個蒼老的聲音自樓上傳來,雖然聲音不大,但是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的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
“好深得修爲。”雲辰壁心道。
大堂突然安靜了下來,隨後就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二樓上的老者靠在奢華的椅子上,向衆人揮了揮手,示意衆人安靜。
“第一檔,風月姑娘的三首箏曲,現在開始出價。”老者向衆人宣佈。
大堂裡立刻炸開了鍋,人們爭相恐後的出價。
“我出一千金石!”
“我出一千五百金石!”
“我出兩千,讓我先進去!”
“我出一顆極品夜明珠,價值三千金石!”......
富商巨賈們一個個競相出價,猶如一個個紅了眼的賭徒。兩柱香後,第一檔的競曲結束,最高出價者高達五千金石,第十五名的出價也達到了兩千金石。
雲辰壁靜靜的盯着樓上的老者,發現每報出一個高價,老者的臉上都會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請趙公子、李公子、劉公子、馬公子、賈公子入第一場!”一名夥計高聲宣佈。被點到名字的五位公子從座位上站起,將金石通票交給夥計後,趾高氣揚的向樓上走去。
排在十五名之外的富商巨賈們一個個嘆息不止,他們只能進四位婢女的場了。
兩柱香後,第一場箏曲結束,五位公子從樓上慢慢的走下來,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雲端,飄然綿軟。五人臉上的表情如浴春風,眼神癡醉迷離,似乎還沉浸在優美的箏曲中。
“請平公子、肖公子、薛公子、穆公子、申公子入第二場!”夥計又開始高聲宣佈。
被叫到名字的五位公子迫不及待的從座位上站起,快速的向樓上衝去。
雲辰壁一直靜靜的坐在角落裡,慢慢的品嚐着美酒,似乎一切都與他無關。
亥時未過,最後一撥客人帶着滿足的笑容離開了風月樓。而云辰壁依然靜靜的坐在角落裡,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公子,都散場了。”一個夥計來到雲辰壁身邊,輕聲提醒。
“掌櫃,我們談筆生意如何?”雲辰壁並未理會夥計,而是擡頭看向了樓上的老者。
老者突然睜開了雙眼,兩道精光自眸子中射出。他微微擡起身體,居高臨下的看着雲辰壁,但並未答話。
“公子,我們掌櫃平日是不見客的,還望公子見諒。”夥計客氣的說道。
雲辰壁站起身,直接向樓上走去,夥計見狀急忙伸手,想拉住雲辰壁。夥計的手剛碰到雲辰壁的衣襟,就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向自己手上襲來,瞬間傳遍了整個身體,“砰!”的一聲,夥計的身子被彈開,砸在了地上。
雲辰壁繼續慢慢的向樓上走,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老者目露精光,緊緊的盯着雲辰壁。
“掌櫃,我和你做筆交易。”雲辰壁坐在了老者的對面,淡淡的說道。
老者的目光向利劍般直射雲辰壁的眼睛,渾身散發出一股凌厲的霸氣。雲辰壁的目光平靜如水,絲毫不受老者氣勢的影響。
“修爲不錯,說吧。”老者吐出了這幾個字,又將身體靠在了椅子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我要風月姑娘爲我單獨彈奏一曲。”雲辰壁淡淡的說道。
老者閉上的眼睛唰的睜開了,擡起身形盯住雲辰壁問道:“你憑什麼?”
“憑這個。”雲辰壁將一張金石通票推到了老者面前。
老者的目光掃過通票,當他看到上面的“一萬金石”四個字時,眼皮劇烈的跳動了幾下。
“公子稍等,我去安排。”老者收起金石通票,起身離去。
片刻之後,一個夥計輕輕地走到了雲辰壁身邊,輕聲說道:“公子,我帶您到仙逸閣。”
夥計輕車熟路的將雲辰壁帶到了一間淡雅別緻的屋內,向雲辰壁欠了欠身,轉身離去。
房間內光線略顯暗淡,瀰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之氣,一架古箏靜靜的躺在精美的箏臺上。雲辰壁靜靜的坐在屋內,手中把玩着一個精小的茶盞。
“吱呀”屋門被推開了,雲辰壁擡眼望去,只見一道纖細的身影走進屋內,女子不施粉黛,但其素顏的姿色依然傾國傾城,絕美而略帶妖媚,渾身都散發出難以抗拒的誘惑力。
雲辰壁的目光沒有絲毫變化,似是進來的只是一個普通人。
“你是風月?”雲辰壁淡淡的問道。
女子並未出聲,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雲辰壁緩緩指向箏臺,示意她可以開始。
風月向雲辰壁略一欠身,輕步走到箏臺前坐下,靈指輕輕搭上箏弦。
“咚!”一道靈音響起,直接扣人心魂。每一個音符自風月指尖發出,似是被賦予了神秘的力量,令人不自覺得陷入一種幻境之中。箏曲優美輕靈,似是將人帶到了一個絕美的意境中,碧空、綠草、流水、花香、遠山組合在一起,令人心曠神怡,呼吸都充滿了美感。
雲辰壁依然在把玩着那個精小的茶盞,好像這屋內只有他一個人,在百無聊賴的消磨時光。
風月一邊彈奏古箏,一邊用眼中的餘光觀察雲辰壁反應。當她發現雲辰壁對自己的箏曲無動於衷時,臉色變得陰沉起來。
突然,她的曲調陡變,由原來的輕靈優美變得低沉悽婉,一個個音符自她纖美的指尖流出,似是一個少女在輕嘆流淚,又似一個深閨怨婦在傾訴哀思,濃濃的悲涼之情直接刺透人心裡最柔軟的地方。
若是普通人聽了此曲,必會被那種如泣如訴的悽婉所侵蝕,必會感覺到心都在流淚。但此時雲辰壁正將那精小的茶盞舉在手中,仔細的看着上面精美的紋絡,好似一個古董商人在驗證古董的年份。
風月的臉色更加陰沉,曲調再次陡變,箏曲帶着強大的威壓直接向雲辰壁席捲而去,高亢凌厲的音符似是化作了無數利箭,直接刺向雲辰壁的內心。風月指尖的動作越來越快,曲調也越來越高亢凌厲,到了最後,音符彷彿不是從她指尖流出,而是從地獄中傳來,似是困獸在嘶叫,又似厲鬼在哀嚎。
一曲終了,風月已是大汗淋淋,疲憊不堪,渾身都在不停的輕抖。
風月的一舉一動,臉上的表情變化,甚至每一個眼神都逃不過雲辰壁的眼睛。雲辰壁見風月疲態盡露,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雲辰壁將茶盞輕輕的放下,向風月道:“風月姑娘,在下也略懂音律,不如在下爲你彈奏一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