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勝走近地仙身前,望着這個中年模樣的道人,望着這位身死道消的地仙,咬牙不語。
深吸口氣,凌勝緩緩伸出手去。
地仙身前,血光驟然綻放。
凌勝放出罡氣,仍然抵擋不得,可他腳下早已灌注真氣,這次僅是退了三步。
“縱然生前有翻天覆地,移山填海的本領,可死後也不過一具死屍,我竟也無法走近其身前?”
凌勝心中怒氣甚重。
只是他並未發現,在地仙氣息壓迫之下,以及地火炙烤的炎熱氣流當中,自己施展出來的劍氣,愈發凌厲,愈發凝實。
就如烘爐當中的鐵器,經千錘百煉,終成利器。
這地底深處,盡是地火炎流,就如一座烘爐。而地仙氣息,更似鋼錘鍛造。
凌勝劍氣愈發凝實了許多,亦是凌厲了許多。
精金之氣,本就不該以厚重爲本,應當是以凝鍊堅實爲基本。劍氣乃是精金氣息所化,更該如此。
血光繞着地仙之身,經久不滅,似乎因爲凌勝屢次觸及,良久未有消隱。
凌勝把劍氣聚在手中,緩緩探入血光當中。
血光大綻,狠狠推來。
凌勝劍氣驟發,將血光擊潰,趁着血光尚未凝結,猛地上前數步,一指點入地仙腹下。
地仙之身,爲仙體,非凡俗。
凌勝一指竟無法點入其腹下,反被地仙之威一震,指尖血肉震散,化成血霧,只留一截白骨。隨後血光重新凝結,竟把凌勝圍在當中。
既是觸及地仙之身,血光便非先前那般溫順,這一困住,便要困殺!
黑猴神色凝重,心想:“凌勝本已是御氣巔峰,屢次得以突破雲罡,因此要在地仙氣息磨礪之下破入雲罡,並非難事。只是最爲頭疼的,乃是那老傢伙的封禁,有此封禁,凌勝必然不會突破雲罡。”
“按當前情形來看,若不突破雲罡,這沾染了地仙之氣的血光,必然會把凌勝困殺當中,消爲一團血氣,屍骨無存。”
“那老傢伙既然沒有親自殺了凌勝,想必也不願見到凌勝如此簡單便身死道消,更何況,這其中還有他封禁的緣故。”
黑猴自語道:“老傢伙八成會把封禁放開,使得凌勝再無阻礙,到時數力並起,突破雲罡僅是初始開頭,後勁更是驚人。”
地仙身周血光已然瀰漫方圓丈許,凌勝身處其中,受困難出,漸漸不知動靜。
“那老混賬莫非真要袖手旁觀?”黑猴面色稍顯難看:“猴爺雖然留了暗手,可也不能輕易施爲,這老混賬,烏龜貨色真能看着凌勝死於此地?只是讓他死於地仙遺留的殘法之中?”
嘭!
這時,血光之中,陡然閃過一道灰芒。
隨後,籠罩方圓丈許的濃厚血光,登時消散,湮滅無蹤,竟不能再度匯聚凝成。
凌勝那一根血肉盡毀的手指,亦是完好無損。
凌勝面露驚愕,緩緩伸手出去。
指尖前端有灰芒繚繞。
這一指點在地仙腹下。
輕而易舉,便穿透進去。
先前那地仙之身,堅勝精鐵千萬倍,觸之不得,點之不破,氣息壓迫如山嶽鎮落。但此時,凌勝就如一指插入豆腐之中,毫無阻礙,更再無地仙壓迫之意。
凌勝幾乎難以置信,手指一勾,便勾出了一粒青色丹丸。
大道金丹!
凌勝望着手上這一粒憑空懸浮的青色丹丸,只覺夢幻一般,難以置信。
金者,堅剛永久不壞。丹者,明淨圓滿無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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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金丹並非金色,因大道寄存而顯特異,其本意也並非丹丸,只是大道寄存於此,圓滿無虧,形如丹丸。故而名爲大道金丹。
青色金丹只閃過一道虛幻光芒,便消隱下去,樸實無華。
此爲返璞歸真。
黑猴大喜道:“金丹得手,你須得好生感悟,日後破入地仙之時,乃是極大助益。便是突破當前境界,也大有幫助。”
凌勝嗯了一聲,盤膝坐下,便要感悟。
“這裡不是好地方。”
黑猴搖了搖頭,道:“暫且停下感悟,離開此地爲先。”
凌勝收起金丹,站起身來,低頭望着指尖,只見血肉飽滿,疼痛皆無,適才血消肉化的事情,彷彿虛幻。再思及適才灰芒,凌勝眉頭緊皺。
黑猴知他疑惑,自己心下也正怒氣升騰,罵道:“那老王八蛋,居然留了一手。本要讓他撤了封禁,原來他只是藉助封禁,給你送來一股護身之力,並未解去封禁。只是這護身之力,一瞬就即散盡,不能再有,並且,這老混賬幫了一回,就再無第二回,今後就是你被一個凡人宰了,他也只會坐視不理。”
凌勝知曉灰芒來歷,解了疑惑,可封禁猶在,心下難有喜悅。
轟隆隆聲響陡然而起。
岩漿滾滾不休,四周未曾融化成汁的巖壁,紛紛脫落。
凌勝聚起劍氣,皺眉道:“那火獸去而復返?”
黑猴則一言不發,微微探頭出去,臉面漸漸逼近岩漿,待到最後,幾乎把整張猴臉貼在岩漿上方,不滿半尺,時而岩漿涌起,時而生了氣泡,都堪堪觸及黑猴臉面。
只是這頭猴子,面色凝重至極。
“陣法!”
黑猴凝聲道:“一座驚人陣法,其陣法紋路,正勾動地火,莫非這就是中土仙宗的手段?”
凌勝微微一怔,驀然升起些許駭然。
嘭的一聲,岩漿涌起,就似大浪滔天。
那火獸破開岩漿,望着黑猴,怒火熊熊。
凌勝本被陣法之事驚住,見到這頭火獸,反而稍微平靜,心道:“這火獸果然去而復返,當真是殺心不滅,要來複仇?另外,猴子這次如此大方,總覺暗藏深意,那草木精華不假,可蠻神之血卻從未聽聞,難道黑猴交出去的是假貨,這火獸發覺有異,回來算賬?”
黑猴見狀,反而大喜,嘿然道:“來得正好,快來送猴爺出去。”
火獸怒吼一聲,長尾甩動,捲起大片岩漿,當頭撲來。
黑猴怪叫一聲,鑽入木舍當中。
岩漿當頭灑下,凌勝立足之地甚是狹窄,無處可躲。
然而,岩漿纔到凌勝身前,卻漸緩下來,迅速降溫,重新凝結,待到落在凌勝身上時,僅是略帶溫暖的岩石碎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