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李浩忽然消失,真是仙家手段?”
凌勝沉吟自語。
此時,已是第二日。
原本以他的狀態,至少該昏迷三日,但是黑猴心知時日可貴,忙用手段把他喚醒。
黑猴點頭說道:“確實是仙家級數的手段,看這手段莫測,大約還不是一般的散仙。按我想來,要麼是三仙島的地仙,要麼是中土仙宗的地仙。”
凌勝搖了搖頭,自嘲說道:“若非跟他說了一些廢話,耽擱片刻,何至於被人救走?看來我平日裡不多說話,實則省了不少麻煩。”
“未必是如此,你跟他也不過兩句話的功夫,其實過得極快,連那幾位顯玄真君都沒能來得及相救,也不算耗費時候。”黑猴說道:“再者說,那位仙者出手,也並非是恰恰在那時候救人,大約早在一旁觀看,只是看李浩將死,約莫是念在空明仙山的份上,方纔出手相救。”
“早在一旁觀看?”
“早前猴爺就有幾分感應,因此纔沒有出來幫你。”黑猴嘆道:“我雖然借了幾分掩飾,但是在仙者眼裡,這點兒掩飾仍然是不足,若被看破真身,未免有些麻煩,因此我便不出來了。再者說,他觀看許多,也沒出手相救李浩,更沒將你打殺當場,可見其心思也頗玩味。”
凌勝微微一想,也覺如此。
倘若對方真是恰逢時候,救下李浩,想來也不會吝嗇隨手一道法術,把凌勝順手殺了。但是他早在一旁,待到最後才救李浩,這位仙者是否另有想法,或是如何,凌勝揉了揉頭頂,便不去理會,眼下最是使人頭疼的,分明是那白浪妖龍王。
黑猴盤算一番,覺得二十餘日,恐怕不能逃離東海,頓時垂頭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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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勝忽然問道:“那位龍王,正是妖仙罷?”
黑猴翻個白眼,道:“不成妖仙,怎有資格稱作龍王?”
“妖仙……”凌勝淡淡道:“古庭秋以顯玄之身,斬殺地仙,已是千年罕見的驚天之舉。難道你要我以雲罡之身,弒仙屠神?”
“倘若你有這等心志,猴爺必定是不會反對的。”黑猴說道:“但是,若是能夠破入地仙,再與這位妖仙爭鬥,還是較爲穩妥的。再退而求其次,你至少也要成就顯玄,纔有資格在人家爪下逃命。”
“顯玄?”
凌勝道:“只剩不足二十日了。”
“所以……”黑猴大怒道:“你他孃的還廢什麼話?趕緊修煉啊!”
“大周天庚金劍陣,毀了。”
“先布中山劍陣頂着。”
山谷之中,赫然佈置好了中山劍陣。
凌勝入內修行,心無旁騖。
就在凌勝昏迷的這一日間,白浪妖龍王親自要取他性命的事情,已然遠播海外。就連陳桂這個沒多大見識的尋常人,聽得龍王之名,也知凌勝招惹了驚天大敵,而玄雲和李招二人,更是低沉至極。
黑猴命陳桂取玄雲的手書,去引玄雲衆位弟子前來,並把玄雲創立的符紋閣掏淨一空,不拘是刻畫符文的寶物,還是靈藥寶草或是法寶,俱都搜個乾淨,全數搬來。
除此之外,黑猴把李招拉走三炷香時候,把這老頭大半生積攢的身家寶物全數問了個遍,就連暗藏的一些,也沒放過。李招也不敢說謊,據實相告。
玄雲李招都是癡迷技藝之人,對於身外之物,其實不太看重,也不覺黑猴此舉有何不妥。
黑猴在凌勝身上摘了木舍,直往黒木島,不過半個時辰,就已歸來,把木舍一抖,其中寶物傾了一地,同時還把李招的家人弟子全數綁了過來。
如非木舍之中容納有限,這猴子還想把李招家宅挖地三尺,整座宅院一併帶來的。
這座無名山谷,頓時便傾瀉了許多寶物,有靈藥,有靈草,有法寶,有符文典籍,等等等等……
隨便一樣取了出去,都能使人眼紅驚駭,但是在這兒,便都如廢棄一般,灑了遍地。
玄雲李招這兩人的徒弟以及徒子徒孫,都算是見過世面的人物,若只是見到寶物也就罷了,偏偏這些寶物灑得遍地全是,彷彿入了寶山,處處寶物。
有一兩個較爲年輕浮躁的後輩起了貪念,暗暗藏下兩件法寶。
黑猴只是一掃,二人頓時身死,甚至爲了警示,黑猴還不把這二人打成齏粉,只是化作血漿,看着更爲詭異驚人。
兩位大師收藏大半生的家底,自是驚人至極。
其中,黑猴把靈藥靈草全數送入木舍,餵養水玉白獅,意欲讓它早些孕育仙丹。這頭小獅子也知事情利害,每日都把小腹吃得脹痛,仍然不停,直到這些藥草當中的靈氣難以消化,才暫且作罷。
至於李招,奉了黑猴命令,率衆徒弟,連夜製造三百六十五柄長劍,材質比之上一次的一百餘柄長劍,都要高上一個層次。這批長劍初成胚胎,就交與弟子,並請符紋閣的弟子來刻畫劍陣符文,而李招則被黑猴命去挑選寶劍材質,似乎另有準備。
而玄雲匆匆把這座山谷的符紋條路繪畫成功之後,每次便帶着衆弟子在月仙島上,不知尋找什麼,時而把符紋刻下。
打着尋找失物的名頭,在月仙島上有了理由,一般也無人制止。稍微有些世家或是宗門相互制止,當日便被黑猴抹平了地方,全門上下,雞犬不留。
待到了這個時候,黑猴手段之冷辣,竟比凌勝還有厲害幾分,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凌勝只在中山劍陣修行一日,第二日那大周天庚金劍陣就已完工,凌勝入內修行。
太歲星動已然過去,但是這次的大周天庚金劍陣,則是佈下了三百六十五柄長劍,合了周天之數,居然比上一回在太歲星動之下的大周天庚金劍陣厲害三分。
直到這時,玄雲李招二人才知這猴子已然藏私,恨得咬牙切齒,但是也知機會難得,趁着如此緊急的境況,黑猴沒有藏私的時日,兩人拼了老命辦事,門下徒子徒孫也都累得筋疲力盡。
偶爾有幾個認爲凌勝萬萬沒有可能勝過白浪妖龍王,如此相助凌勝,只怕到頭來還要被龍王怪罪,當下悄然離去,甚至還有一些煽動同伴。
黑猴二話不說,便把這些人種下蠱蟲,死得悽慘,人人噤聲。
“猴……猴爺……”
陳桂嚥了咽口水,以往還覺這猴子是個嘻嘻哈哈容易說話的貨色,本想還拜師來着,哪裡知道,昨日至今,這猴子彷彿凶神附體,滅了島上三家小門派,把玄雲李招兩人的徒子徒孫殺了十來個,俱是死得悽慘,連玄雲李招二位大師都只把精力放入佈置當中,不敢多言,以免觸怒這頭兇狂的猴子。
其實陳桂這次與他說話,心下也頗不定,生恐一個不好,被這猴子順手殺了,警示衆人。
黑猴眉頭緊皺,它此時本領未復,要去對付一位妖仙,萬萬不成,而凌勝修爲尚淺,也自不成。但是以當前形勢而言,凌勝要是僥倖破入顯玄,還有望能夠脫得性命,爲了讓凌勝突破顯玄,以及其餘佈置,這猴子其實也費盡心力,爲了省去麻煩,猴子下手委實冷辣至極,毫不拖泥帶水。
這般一來,效果顯著。
如若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也許再過幾日,人家能夠被它說服,相助凌勝。然而當前形勢,便是呼吸之間的時候,也不容浪費,黑猴以凌厲手段連滅三個門派,甚至對於自己這邊,也殺十餘人,果真使得符紋閣及黒木島衆人竭力辦事,不敢懈怠,便是月仙島上,也無人膽敢制止,甚至不敢出言反對。
聽陳桂來報,黑猴頓時擡眼問道:“有事?”
也許是近些日子發號施令,恢復以往幾分威嚴,這猴子雖然還只是保持不足膝蓋高的身子,可是舉手投足之間,威嚴頓生,金色眼瞳只是一掃,就把陳桂嚇得雙腿微抖。
“那個……”陳桂顫聲道:“玄雲法師與衆位大師在月仙島上,基本上都把符紋佈置完成,只是外圍臨近海域的島旁,有龍宮妖兵妖將,封鎖來回。”
黑猴嗯了一聲,說道:“你告訴玄雲,讓他不必理會,另外,我不僅僅要島上都佈下符紋,而且還要島外的海域底部,全數佈下符紋。你讓他挑選一些熟識水遁的小輩,入海去。”
“但是……”
“去!”
黑猴淡淡看他一眼。
陳桂渾身發軟,忙跑了出去。
猴子足下一跺,就消失不見,再現身時,已在島外海域之上,隨手一記法術,把海面打出三四百丈高的洶涌巨浪。
“大膽!誰人敢犯龍宮兵將?”
一頭細長魚類躍出水面,身後帶有數百蝦兵蟹將。
“好一頭鴨嘴魚。”
黑猴只是哼了一聲,身子陡然漲到十丈,只眨眼間又高十丈,已有二十餘丈來高,神態兇惡,氣勢滔天。
那鴨嘴魚驚駭莫名。
黑猴身子一閃,忽然出現在這鴨嘴魚身旁,一掌斬下,斷去長嘴。
鴨嘴魚身形三百餘丈,但是前方八九十丈長的軀體,全數嘴部脆骨,並非血肉,被黑猴斬去,也無大礙,可它怒氣才起,昂然一聲厲嘯未出,就被黑猴擰住軀體,絞成一團。
“龍王未至,本神先殺盡你龍宮蝦兵蟹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