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少年武者,踏上通天梯後,一個詭異的情況出現了。
通天梯在廣場上看進來,只是一條蜿蜒的小白石梯,就好像一個常人徒手花費個數十年,也能開鑿出來的那一種。
在偏僻山間,尋常可見!
在還沒有開啓,沒有真正踏上的時候,那些少年武者們不乏在心中嘀咕着,別說通天梯本身的難度了,光光是排隊上去就夠嗆啊。
不曾想,一開始衆人爭先恐後地衝了上去後才發現,滿不是那麼一回事情。
籠罩在通天梯上空的那融融彩雲霧氣,彷彿有着某種神奇的魔力一般,無論是多少人涌入其中,都能將其完美的容納。
與此同時,如凌風等沒有去爭搶,猶自停留在廣場上的武者們,更是能清楚地看到,在一瞬間通天梯分成了無數條。
每一個人,在那彩色霧氣籠罩下,都有一條單獨的通天梯可供攀爬。
“這……”
凌風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平靜了下來。還沒有真正踏足其上,通天梯便用了這神奇的一幕,告訴了他其有多麼的玄奧與神秘。
不過片刻功夫,彩雲霧氣如同永遠無法滿足的饕餮之口,將除了凌風等人外的所有少年武者都吞入了其中,數百條白石天梯在霧氣中若隱若現,蔚爲壯觀。
“走吧!”
“該我們了。”
凌風等人相視一笑,踏上了通天梯。
在那一剎那,衆人臉上的神情各異:黃裳的只看到最高處的無比驕傲、安唐的無所謂、白鐵衣的堅毅、嚴晴語的執拗……
……
甫一踏上通天梯,徹底進入了彩雲霧氣當中,只是甚至無法區分出來的極其短暫一剎那,考驗便到來了。
凌風一腳踩在第一層階梯上,另一腳還沒有落下的時候,整個人就僵硬在了那裡。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在那一瞬間,強大無比的壓力作用在了他的身上。
“嘭嘭嘭~~”
這是驟然加急的心跳聲音。
“嘩嘩譁~”
這是陡然奔涌提速的血流聲音。
“咔嚓~咔嚓~~”
這是重壓下骨骼的呻吟聲音。
……
強大的壓力,並不是如同挑擔一般,只是作用在肩膀上,而是恍若陡然間被人挪移到了最深的海中,受那無處不在、無孔不入的水壓之力。
凌風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勉強適應了過來,將另外一隻腳穩穩當當地落在了階梯上。
“好一個通天梯,好一個下馬威!”
凌風心中暗歎,總算是明白了黃裳口中的全面測試是什麼了。這第一關,就是對身體強度,對功力,對意志的檢測。
可以想見,隨着階梯層次的上升,這壓力也會越來越大,最終將人壓迫得無法立足,滾落下去爲止。
“這是外在的壓力,那內在的呢?”
凌風的心中剛剛閃過了這麼一個念頭,耳中忽然傳來了“啊”的一聲慘叫。
本能地循聲望去,只見得在他左右兩邊,霧氣中唯一能看到的兩條白石天梯上,其中一條有一個人影成球狀,從高處徑直滾落下來。
當凌風聽到聲音望去的時候,那人正好滾過與凌風平行的位置,在凌風身旁那條白石天梯上染上了一層鮮紅的血色。
這鮮血不僅僅是由空中吐出的,那人全身上下所有曝露在外肉眼可見的毛孔中都在汩汩汩地冒着鮮血,彷彿強大的壓力將他一身的血管全數擠爆了一般。
“果然如此。”
看到那人的慘狀,凌風幾乎是咬着牙齒髮出了聲音。那種能將人一身血脈幾乎擠爆了,還是在其本身乃是武者的情況下,其壓力絕對比他現在身上承受的要強出一倍以上。
“這種壓力,怪不得通天梯如此難過,在後天這個修爲層次下,除非如同我一般修煉過護體神功,不然能承受住這般壓力的不會有多少人。”
凌風這個念頭剛剛閃過,接二連三的慘叫聲音,忽遠忽近地傳來。只是這一次就不是在他的左右了,哪怕窮極了目力,也看不到其餘白石天梯的情況,只能通過慘叫聲音大致判斷一下方位。
凌風搖了搖頭,伴着慘叫聲音,舉步踏上了下一層天梯。
……
在通天梯之下,白石書生齊白雲目送着黃裳等人最後一撥踏上了通天梯後,便懶洋洋地縮回了小餃子中,只是掀開了一道簾子,正面向天梯方向。
自有精乖的粉色羅衫少女送上各色糕點、水果,以素手剝去果皮等雜物,再翹着蘭花指送入了他的口中。
看齊白雲這般享受,簡直就像是在青樓書苑中,哪裡有負責考覈的樣子?
其餘的武院強者一個個都露出了不忍卒睹的樣子,別過頭面向天梯,來了個眼不見心不煩。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第一個少年武者一路染血,從天梯上滾落了下來。
那些武院武者都是處理老了事情的,其中一個一揮手,自有大批涌入了廣場中的力士、郎中,將那個少年武者擡去救治。
畢竟是各地武院的尖子,也不是能隨意犧牲的,不然日後當不好看。
這第一個滾落的少年武者就好像是一個信號一般,很快接二連三地,如同下餃子一般,數十個少年武者從天梯上滾落了下來。
可憐那數百個力士和郎中,忙得腳不沾地,猶自有不少少年武者在地上空自哀嚎,沒人能騰出手來救治。
有那倒黴的,剛剛哀嚎了兩三聲,就被另外一個從天梯上滾落下來的少年直接給悶到了頭上,幸福地暈了過去。
眼看着廣場上烏煙瘴氣,雞飛狗跳的樣子看,白石書生齊白雲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冷哼道:“早叫他們有點自知之明,不要上去丟人現眼了,你看現在,這又是何苦來由呢?”
“你說是吧……呃~那個美人兒~”
齊白雲卡殼了一下,隨即自以爲機智地接了下去,心中得意得不行。
他卻是沒有看到,正伺候他吃水果的那個少女嘴巴一翹,就差沒直接說“誰看不出來你記不得人家的名字了”,氣鼓鼓地說道:“不知道。”
聲音硬邦邦的,頓時讓齊白雲從得意中驚醒了過來,訕訕然就着少女的手把一塊猴桃吃了下去,口齒不清地說道:“看來這次又跟往年一樣,用不了一個時辰,就會決出前二十個入選的。”
“可惜這次有黃裳、安唐、白鐵衣、嚴晴語他們四個,定然會堅持到很久,去決出那前四名,本公子不能早早與你們前去好生休憩,要呆在這裡看着這羣俗物操勞,真是嗚呼哎哉啊。”
齊白雲這番話那些粉色羅衫少女是聽慣了,倒也不覺得怎麼樣,那些其他的武院武者卻是連翻白眼,腹誹不止:“你那也叫操勞?
真是天理何在啊?老天怎麼不一個雷下來,劈死這個荒淫好色恬不知恥的。”
老天顯然正在打盹,齊白雲不僅僅沒有被雷劈死,還優哉遊哉地吃着水果,並向着身邊的少女
炫耀他的先見之明。
果如他所說的,不到一個時辰,充氣量只有半個時辰出頭,廣場上已然躺滿了數百個少年武者。他們一個個要麼有氣無力,要麼強自撐起;要麼麻木,要麼不甘,都在看向白石天梯處。
那裡,此先齊白雲以先天真元一掌引出的通天梯界碑上,本來自衆人踏上天梯後浮現出來的如同漫天繁星般的光點,只剩下零星的幾個,估摸着也就是二十左右了。
這些光點自從第一個少年武者滾落天梯,就開始一個個地熄滅了,恍若在深夜裡,城市中一盞盞熄滅的燈火。
在這大半個時辰當中,整面通天梯界碑上本來星羅棋佈,浩如煙海的光點,禁不住大片大片的熄滅,只剩下那麼可憐的幾個。
當一個少年武者數清楚上面的光點數量後,
忽然蹦了起來,隨後捶胸頓足,一陣嚎哭,最終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人事不知。
衆人,包括那幾個武院強者,看向那個少年的目光中都帶着濃濃的憐憫之色,心中各自嘀咕着:
“這小子也太倒黴了吧,正好是第二十一個!”
“他要是多堅持一會兒,最多也就是幾個呼吸功夫,百名少帝之中也有他一份啊。”
“看他蹦蹦跳跳,捶胸頓足得那麼歡實,一口鮮血噴得那麼遠,其實再堅持一下問題真的不大啊。”
……
那個倒黴催的少年是沒有聽到這些心聲,不然能直接給氣甦醒過來,然後再次給氣暈過去。要是真的發生這種慘絕人寰的事情,那也不用救治,幾乎可以直接送去厚葬了。
廣場上不知道多少人在幸災樂禍,畢竟看到比自己更倒黴的人,總能讓人身心爲之一暢的,現在大家不就需要這個嘛。
這廣泛性的幸災樂禍,一直延續到了另一個人影從白石天梯上滾落了下來。
瞬間,數百道目光聚焦,這回不再是幸災樂禍,而是**裸的羨慕嫉妒恨了。
“正好是第二十個!”
“這小子走了什麼狗屎運了。”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這小子說不準再下一個十年後,還有機會呆在少帝隊伍當中也說不準。”
“可以好好結交一番。”
……
那個幸運兒還不知道他被多少人惦記着,頭暈眼花地就被人攙扶了起來,隨後一羣人涌上來,各種登記記錄檢查身體等等,等他回過神來,便看到在通天梯界碑之旁樹立了一個旗幡。
旗幡黑底的,上面以金色的筆墨在最下首的位置,書寫上了一個兩個字:
郭~怒~!
……
在郭怒還一片茫然地成爲了最後一名的本屆少帝的時候,通天梯上的遴選,也終於到了最殘酷,最艱難的時候了。
凌風在此時,也面臨了一個讓他遲疑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