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接見……”
在座的人都被這個消息鎮住了,連那些武院強者什麼時候隨着齊白雲而離去都不曉得。
凌風更是無暇去想什麼侍女的問題了,沉浸入了回憶當中。
在前世,天帝就很少現身人前,哪怕凌風已然站在了迷神天強者這個地位上,也不過遠遠見過他一兩面。
對於天帝的深居簡出,天下傳聞多有,凌風也不知道應當相信哪一個。
凌風出神的時候,黃裳、安唐、白鐵衣等人,也從震撼中回過神來,一個個興奮不已。
“看來,這回我們有機會去見識一下無量玄冰洞了。”
安唐一拳頭砸在掌心上,看他那個表情,分明又有些古怪,就好像是說要前去某個金礦,準備偷偷砸一塊順回來一樣。
“無量玄冰洞?”
凌風好奇地問道。
他這話問出口的時候,在座的不少少年武者都齊刷刷地豎起了耳朵。
安唐那句話他們也聽得一頭霧水,只是不好問出口來罷了,凌風這一問,恰好對了他們的心思。
“對,無量玄冰洞。”白鐵衣笑着說道:“凌兄弟你有所不知,近幾十年來,天帝他老人家一直自我冰封在無量玄冰洞中,非大事不曾外出。”
“自我冰封……”
凌風眉頭一挑,明白了過來,心中道:“果然是無風不起浪啊!”
在他前世聽聞的有關於天帝的傳說中,就有自我冰封這一條,只是誰也沒有站出來確認過罷了。
上天帝他們那一批老一輩的絕頂強者,終究抵不過歲月的摧殘,固然在武道上有了極高的領悟,
而且這個領悟還在與日俱增,然而其身體卻漸漸承受不住了。
爲了延長壽元,他們多半都採取了各種極端措施,封閉精氣,固鎖真元,減少出手的次數,儘可能地多活一段時間。
正因爲這些絕巔強者的絕跡人間,這纔有了後來白鐵衣等一衆新生代強者呼風喚雨的風光。
凌風恍然了過來,白鐵衣卻不知道,還在繼續解釋道:“天帝他自我冰封在無量玄冰洞中,只有極其重大的事情,他纔會破冰而出,每一次,都會消耗掉他的壽元。”
“故而這麼多年來,即便是我師父他老人家,也沒有見過天帝幾次。”
“沒想到竟然會爲我們破例。”
白鐵衣說到這裡,即便沉穩如他,也不由得語速加快,隱隱興奮期待了起來。
“天帝接見我們,或許是因爲以前那些少帝們太不爭氣的緣故。”
黃裳突然插口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來,頓時引起了衆人的注意。
“黃兄弟,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白鐵衣畢竟離開白帝城久了,很多事情也不瞭解,便代替衆人出言問道。
“那些所謂的少帝,連前十中人,獨享受了武院最好的資源,卻至今沒有一個人能突破先天第四層,比起迷神谷的太保一類的存在,要差出了很遠。”
“據說天帝對此早就有所不滿了。”
安唐插口,替黃裳解釋道。話一說完,他搓着雙手,道:“我們應該聯合起來,與那些老少帝們爭一爭座次。”
“爭座次?”凌風驀然想起了在紫巖城,一衆先天強者匯紫巖那日夜裡,鐵劍郭景陽所說的話來,心中一道,連忙問道:“安兄,你詳細說說。”
“什麼兄啊弟的,你叫我安胖子就成了。”安唐先大大咧咧地說了這麼一句,緊接着解釋道:“大家估計還不知道爲什麼每隔十年都只是輪換了百名少帝中的後二十個?”
“這固然是因爲他們是少帝中最弱的,
可還有
一個原因卻是他們其實都不曾享受到少帝真正的福利。”
“少帝真正的福利?”
在場的所有人除了早就知道的黃裳、嚴晴語等寥寥數人,無比凝神傾聽着安胖子的話。
這胖子是個人來瘋,看大家都這麼專注,他講得愈發地起勁了,神秘兮兮地說道:“少帝前八十座次的居所裡,有龍元地脈靈穴。”
“龍元地脈靈穴?!”
“對,龍元地脈靈穴!”安胖子興奮起來,手舞足蹈地說道:“地脈靈穴裡會定時噴涌出龍元,據說這是龍脈之精華,也是少帝最大的福利。”
衆人猶自一頭霧水的時候,黃裳冷冷地補充了一句:“與突破先天有關。”
什麼叫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就是了。
安胖子在那說半天,不如黃裳這一句話動人心,頓時所有人爲之沸騰。
凌風也爲之動容。
他爲什麼在當日紫巖城一役後,立刻下定了前來武院的決心?其中最主要的一個原因就是要藉着武院的資源飛速地提高進步。
只有這樣,三年後荒原論道崖決戰,凌風纔有希望能戰勝先天第四層的追風!
“現在大家明白了吧?”
安唐話鋒一轉,道出了他真正的意圖,“那些老少帝們,自然想永遠霸佔着好東西,與我們先天上就有敵對。”
“等覲見過天帝后,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聯合起來,把他們一一拉下馬來。”
安唐的話裡面,似乎有意夾帶了煽動的意思在裡面,凌風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正對上他的目光。
安唐好像看出了凌風的疑惑,衝着他眨了眨眼睛,卻沒有多說什麼。
凌風默默到倒了一杯酒,將酒杯在
掌中把玩中,心中想着:“明日,就要去見天帝了,這個如同太陽一樣高懸在迷神天上空上百年的強大存在!”
“然後,就是要開始不斷地提升實力,捉住任何機會,變強!變強!變強!”
在一片喧鬧聲中,在飲酒暢談,或宣泄興奮,或計劃未來,或黯然神傷,或頹然失落中,金烏西沉,玉兔東昇。
夜漸漸深了,興奮了一整日的少年武者們,也大多在各自奢華的庭院中酣然睡去。
月華如練,遍灑而下,落在凌風的掌上,帶着一種實質的光華,好像他雙手一掬,從溪中捧起了流水一般。
“你是不是很奇怪?”
凌風的身後,忽然傳了一個清冷如月華的聲音,不用回頭,他也能分辨出來的是何人。
“黃兄,這麼晚了你還沒有休息嗎?”
凌風頭也不回,只是鬆開了雙手,放任那一抹月華流散。
“我從來沒有在輸給了別人後睡着過。”黃裳聲音依然平淡,走了過來與凌風並肩而立,一起欣賞這難得的寧靜夜色。
凌風歪了歪頭,微笑道:“哦,那你都是怎麼度過那個夜晚的?”
黃裳沉默了一下,看了凌風一眼,好像是在判斷眼前這個人有沒有資格聽一樣,緊接着說道:“小時候,我會把自己關在屋子裡面,誰也不讓進,用頭撞牆。”
“呃……”
凌風嚥了口唾沫,沒想到會聽到這麼一個答案。
黃裳既然開始說了,也不會管旁邊的人有沒有在聽,自顧自地往下繼續道:“每撞一下,就問自己一聲,輸在了哪裡?”
凌風徹底無語了,也明白黃裳爲什麼會遠遠超過了所有同齡人,高高在上。錯非他凌風出現,又有何人能是他的對手?
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心氣,這樣的不服輸,這樣的反省……何事不成?!
“長大後呢?”
凌風本來只是隨口聊聊,現在卻是真的有些好奇了。
黃裳看了他一眼,道:“就跟現在一樣。”
“嗯?”
凌風不解。
“聊天,認識,瞭解,然後打敗!”
黃裳言簡意賅,繼而太息道:“可惜這樣的機會越來越少了,近幾年一次都沒有,你是第一個!”
凌風苦笑,不知道應不應當說深感榮幸之類的。
黃裳忽然張開雙手,似要擁抱明月一般,道:“你跟他們不同。那些老一輩的強者,就是他們實力再強,我也不放在眼中。給我同樣的時間,我絕對會強過他們;在同樣的年紀,他們遠不如我。”
“只有你不同。”
黃裳驀然回首,緊緊地盯着凌風的眼睛,說道:“你身上有很多秘密……”
他豎起一隻手掌,示意凌風不用解釋,繼續道:“不過那不重要,我只知道我很幸運,在最寂寞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好對手,往後十年,二十年,應當都不會無趣了。”
“你不要讓我失望。”
凌風搖了搖頭,旋即也用很認真的態度看着黃裳的眼睛說道:“我會一直走下去,一直到一個你想都想不到的高處,去迎接你從來不曾想到過的強敵。”
“不過……,那是爲了我自己,爲了這個生我養我的天地,爲了在這個世界上生活着所有我凌風關心在乎的人,而不是,爲了不讓你失望。”
“黃兄,這個你可不要搞錯了。”
黃裳先是一怔,顯然沒有聽明白凌風話裡的意思,不過他也不爲己甚,淡淡地道:“不管如何,你就是我的對手了。”
“好了。”他擺了擺手,接着道:“說回正題。”
“你是不是很奇怪,安胖子爲什麼突然煽動起了大家?”
對此凌風確實有所疑惑,安唐可以說是做得明目張膽,也絲毫沒有隱瞞着他的意思,就這麼直白地表現出來,反而更讓他覺得奇怪。
“武院當中,其實比你想象的還要複雜很多,各種勢力糾纏,安唐他們是,老少帝他們也是。”
黃裳一邊說着,臉上一邊露出了厭惡之色,顯然對這些事情很是不耐煩。
“我來告訴你這些,就是想讓你知道,不要牽扯到那些事情裡面去,專心提升武道,莫要下次讓我覺得勝之不武。”
黃裳說完了這麼一番話,毫不拖泥帶水,轉身離去。
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凌風啞然失笑:“還真是一個驕傲的少年啊!”
“背後各有勢力嗎?”
“安唐背後又是什麼?”
凌風沉吟了一下,旋即放開了。正如黃裳所言,他現在所需要的就是專心提升武道修爲,其餘種種,都不過是附帶品罷了。
此時萬籟俱寂,
夜深人靜,凌風卻沒有休憩一番的意思,就這麼定定地站在庭院中,任由夜風習習,吹拂在臉龐。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着,不知過了多久,東方天際一抹橘紅色的光輝噴薄而出,已是黎明時分。
廣場上,個人走動的時候,輕聲言語的聲音,漸漸從各處傳來,整個廣場都彷彿隨之日出而甦醒了過來。
正在這時,此起彼伏的龍吟聲音,從天外傳來。
“龍吟?”
凌風的眼中,驟然大亮。